第139章 你就是我的家國天下
墨玦推門走進來的時候,便看見林熙微闔著眼眸,唇角噙著的溫柔笑意,讓他恍惚之間,好像看見了曾經出現在他貧瘠生命里的那束光。 少女白皙的臉龐清晰的出現一行淚痕,攥著手爐,指肚泛白。 那滴眼淚,好像是燙在他的胸口,那抹笑容,更讓墨玦的內心顫。 “熙兒,你怎么來了——”墨玦低聲問道,眼見著面前沉寂的林熙羽睫一顫,緩緩睜開闔住的雙眸,眼底掠過一瞬間的驚訝,隨即側過頭,從床榻上跳起來行禮。 “墨……臣參見陛下?!?/br> 林熙斂眸,調整著自己紊亂的呼吸,露出如往日一樣的淡然神色。 “你怎么在這里,此處,乃是昔日鎮國公府的遺跡?!蹦i平靜的說道,眼中透著深深的審視,如箭矢逼向她。 “陛下也知道臣仰慕阮家,今日是鎮國公的忌日,臣私下便來此處祭拜罷了?!绷治跎钗豢跉?,語氣如往日一樣平和的解釋。 墨玦勾了勾唇角,臉色驀然之間蒼白了幾分,卻安然的落座在林熙身旁的小藤椅上,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 “你也坐吧?!?/br> 林熙無奈,也只好坐回床榻上,玉席傳來微涼的觸感讓她心中清明了幾分,下意識的抓緊旁邊的手爐,結果一只手伸過來,輕而易舉的撈過去。 手爐被他放在掌心輕柔摩挲,嫻熟的動作握著爐身,好像已經做過了千百次。 林熙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瞇了瞇眸子。 “這杯子,熙兒看著可喜歡?” 墨玦另一只手舉起茶杯到林熙的面前,杯中的茶水是林熙最喜歡的碧螺春,只不過已經涼了,青玉色的茶水和白玉茶盞交織,散著淡淡的茶香,林熙只一眼就能看出這茶杯不是凡品。 “價值不菲?!?/br> “朕是問,熙兒可喜歡?或者說,熙兒更喜歡青玉?”他重復道,眼神染了幾分冷銳。 林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頓了頓說道:“臣的確喜歡青玉,不過……” 啪—— 茶水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凝固結冰,還冒著絲絲白氣,下一刻,茶杯因為寒氣而開裂,應聲而碎,化成破碎的瓷片。 “皇上這是做什么?”林熙可惜的看著腳底的白玉碎片,不由問道。 “這茶盞是為一人準備,若是她不喜歡,茶盞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不如毀掉,眼不見為凈?!蹦i蹙著眉,面無表情的拿過桌上這一套相似的白玉茶壺,正準備和剛剛的一樣全部碾碎,一只修長纖細的手伸過來,輕輕地按住了他。 “臣還未說完,青玉臣喜歡,白玉,臣也很喜歡?!?/br> 溫熱的手掌覆蓋在他的手背上,讓墨玦的眸子暗了暗,緊抿的唇角又露出一抹弧度。 墨玦凝視著林熙,指尖自林熙的掌中摸索著,修長的手指相互之間纏繞著,直到十指相扣。 他清越的聲音如涼爽的春風掠過冰封的雪原,如淺薄的月光,溫柔灑落在心尖,徐徐道來。 “朕,原本不知道她的房間在哪里……朕只聽到她曾在朕的耳邊說過,她說她的房間很大很大,周圍圍繞著一片墨竹林,有一床玉席,夏天睡起來涼涼的,冬天硌得慌,她的母親會告訴她,她還在長身體,不能睡太軟的床榻,否則,以后會長不高的?!?/br> “她還說,她的房間有一套青玉茶盞,床上是一個硬邦邦的玉枕,朕第二次來鎮國公府,就在那么多的房間里,找到了她的房間?!?/br> “朕知道她不喜歡睡堅硬的玉枕,便私自換成了軟枕,也不知道她知道之后會不會怨朕。青玉破成碎片,朕私心,就換成了白玉,她說的玉兔擺件碎了,朕想她看見一定傷心,便換了個花瓶放上去,那柜子的棱角曾磕到她的腳踝,朕也知道的,就換成了圓桌。還有那屋內地上鋪的雪白狐裘,朕……放在了地宮,便如同她在朕的身邊?!?/br> “唯獨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這里的一切?!?/br> 墨玦望著林熙一點點染上晶瑩水色的眸子,認真的,緩慢的說道,每一個字從他唇中溢出,便似溫柔的利劍,扎在她的胸口,不疼,卻一片鮮血淋漓,又好像甘醇的烈酒,緊緊聽到他的聲音,她便要醉了。 “看來她的母親說的沒錯,硬一些的床榻的確能讓人長高些,否則如今的她,怎么都能扮做男子了?” “此處,不是經歷過大火嗎?”林熙眼神躲閃著問道。 “大火的痕跡都可以被修復和消失,人心里的傷痕,朕同樣可以撫平?!?/br> “你,來過兩次鎮國公府?” “第一次,便是十年前的今天。阮阮明明說會來津風殿找朕的,朕擔心阮家出事,才偷偷的跑出的皇宮?!?/br> 墨玦撫摸著林熙細嫩的臉頰,一點點移動到她清冽明媚的眉眼,終于問道:“直到如今,你還是不愿向朕承認自己的身份嗎?阮阮?!?/br> 林熙一瞬間瞪大瞳孔,下意識的便向后挪去,手掌觸及到冰涼的玉枕,想說什么,便被墨玦一把抓住撐著身體的左手。 掌心被他強硬攤開,細膩清晰的手掌紋路,指腹覆蓋著薄繭,但極為白皙。 而那柔軟的掌心,一道并不明顯的,只有黃豆大小的疤痕,出現在林熙的眼前。 他微涼的指尖擦過傷疤,帶來一陣奇異的酥麻。 若不是這樣攤開認真的看,林熙都忘記了自己手心的疤,而且這疤痕,如果不摸便正好和掌心的紋路重合,也察覺不出什么異樣。 “阮阮曾為了四皇子,親手抓住刺客的箭尖,此事除了朕,天底下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你的傷疤,又是從何而來??!?/br> 墨玦抓著她,手上的動作根本不容林熙反抗,另一只手繞到她的腦后,輕輕地解開林熙束的玉冠。 剎那間,三千青絲散落,衣著勝雪,長如墨,映襯著微抿的紅唇,溫涼寒冽的墨色眸子閃爍著水色,純粹而令人怦然心動。 寒夜般的眸子黑如深淵,又好像盛滿了繁星的天空,說不出來的粲然深邃,她的眼尾斜斜上挑,墨瞳中的淺色水光幽幽流轉,仿佛世間最無暇的幽幽墨玉,帶著浮冰傾覆般的冰冷。 “阮阮,你怎么不笑呢?你是怨朕說出嗎?是怨朕不陪你繼續演戲下去了嗎?” 墨玦低低的笑,清越的聲音染上涼意,清澈幽藍的眼底,是濃重的占有欲。 他壓著林熙的雙手,自己在她的耳后摩挲著,冰涼的指尖劃過林熙luǒlù在外面的脖頸,繞到那微微隆起的喉結處,輕輕地彈了一下。 “很逼真?!?/br> “陛下,這世上,早已沒有阮阡陌了?!绷治觞c頭,又搖頭,眼中的寒意更甚,又浸滿了苦澀和悲涼。 遵循本心。 滄瀾跟她說遵循本心,可是本心,又怎么是那么簡單就能遵循的? 她不想愛上墨玦的,也不該愛上他的。 可她的本心,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 “沒有就沒有好了?!蹦i的眼底閃爍過一抹悲痛,很快就遮掩下去,可還是被林熙所捕捉,她的內心一顫,鈍痛似流血不止的傷口。 他終于找到假喉結與皮膚連接的縫隙,沒有像林熙想象中那樣揭開,反而微微低頭,吻住了她的脖子。 并沒碰到喉結的地方,他像是剛出生的幼獸,輕輕地舔舐著她的下顎,一寸寸上移著,牙齒輕掃過下頜,癢癢的。 “世上沒有了阮阡陌,但還有林熙。朕愛的,是現在在朕面前的這個人,不止是從前溫軟的阮家嫡女,更是現在這個冷面熱心的林熙將軍?!?/br> “這些年,熙兒,你累么?”他撫摸著她的喉結,心疼的問道。 “熙兒,你的心中可有我?除了家國天下,將軍心中,可還能擠進一個朕?” 幽藍色的眼眸和墨色的眼睛對視著,驚鴻一瞥,似乎預示了命中注定的邂逅。 “臣的心很小,已經裝不下別的東西了?!绷治鹾鴾I,前半句話讓墨玦幽藍的眼瞳寸寸冰封,滲人的寒氣彌漫原本平靜的空氣中,然后她再也無法壓下心中的感情,輕柔撫摸著他清朗飄逸的眼睛,一字一頓。 “因為,陛下,就是臣的家國天下?!?/br> 明艷的眉眼,揉碎了思念繾眷,萬般情絲。 林熙每一個字說出,墨玦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幾分,心跳,如鼓。那一字一句,都燙在他的胸口,好像要深刻的印到他的生命里。 墨玦自己都沒現,自己竟然落下一滴冰涼的眼淚。 林熙的瞳孔一縮,盯著他落下的淚,心痛的快要抽搐。 “對不起?!?/br> 林熙緊緊地抱住墨玦,又一次重復著,熱淚滾落,墨玦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肩膀處的衣衫已經被淚水打濕。 “對不起,讓你喜歡我。對不起,阮阡陌沒死,你不要傷心了,阮阡陌就是林熙,林熙也是阮阡陌,她沒有死,她回來了,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在等她。 真正的遵從本心,不是忘記,而是銘記于心,是千帆過盡之后,仍舊不放棄愛的勇氣。 她放下了阮阡陌,又拿起了阮阡陌。 她是林熙,亦是阮阡陌。 這些日子逃避著內心真實的感受,才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逃避,怎么會是林熙的本性? 墨玦又做錯了什么? 他從未害過阮家,反而一直守在原地,迎漫天風雪,等她歸來。 “——陛下,就是臣的家國天下?!?/br> 千言萬語,抵不過林熙這一句話,墨玦有些害怕這是個夢,轉眼間就要驚醒,反扣著她的頭,輕輕地吻到她的眼睛上。 好像要將她眼中閃爍的苦澀淚水一點點吞下,墨玦用力的攬住林熙的腰肢,凝視著她紅霞染過的眼角,眉目如畫,濃密纖長的羽睫輕顫,像是鴉羽掃過,沖蕩在他的心頭。 那漆黑明亮的眸子仿佛黑曜石,帶著水色,魅惑動人,令他心神震動。 “為什么要一直騙朕,嗯?” 無數次只會在睡夢中出現的畫面,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奢求,墨玦稍一用力,便已經將林熙推倒在玉席之上,后背傳來冰涼堅硬的觸感,林熙皺著眉,便看見墨玦扔拖著她的后腦怕她磕到,手肘撐在玉席上,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 她推了推他,沒動。 “是真的啊?!蹦i呢喃一聲,半晌,他俯身下傾,林熙的薄唇印上一片柔軟。 唇瓣上傳來輕柔濕滑的觸感,忽然之間,狡猾的舌尖探入,渡來清冽的氣息。 林熙睜大眼眸,清晰的看見墨玦眼底深沉重疊的欲念。 與那之前幾次的輾轉不同,墨玦的親吻如此兇狠,好像要恨不得將她吞吃入腹。 “唔……”還未等林熙反應過來只出一聲輕喘,便被墨玦狠狠的吻住,熱烈而綿長,他品味這林熙口中的絲絲甘甜清美,清澈的眼神一寸寸的染上情欲和黑暗。 幽藍色的火焰升騰,與那濃重的黑暗交織,好像能將人的心神都拉入一場甜蜜詭異的夢里。 “做什么……”林熙費力的抬起脖子,低聲問道。 “家國天下,還望將軍多擔待了?!?/br> “不……” “不?”一瞬間,墨玦眼中的yùwàng似烈火烹油,焚燒了所有的理智。 他略顯蠻橫的撬開她微張的牙齒,舌尖劃過顎下,吮吸著她的一切,一路攻城略地,那戰場上無往不勝的將軍,如今卻在他的侵略之下丟盔卸甲,一路潰敗。 林熙蹙了蹙眉,舌根被他的利齒掃過而有些吃痛,她下意識的便要咬緊牙關,墨玦卻沒有任何松口的跡象,輾轉著她的唇瓣,直到口中彌漫起淡淡的血腥,氣息交融,如水如火,原本恰好適宜的空氣似乎被他抽空,彌漫起驚人的愛與欲交織的氣息。 冰雪消融,烈焰相交。 墨玦的手在林熙堅硬單薄的脊背上游走著,酥麻的感覺從脊椎一直傳遞到四肢百骸,他的食指和拇指交疊,便輕易抽走了林熙腰間的束帶,甚至一路下移著。 “嗯……墨玦……你……” 終于,在兩人都近乎窒息的時候,墨玦才松開了一絲縫隙,林熙在他的身下輕輕的喘著氣,冒著寒光的漆黑眼眸兇惡的盯著他,泛著一圈紅色,竟然忘記了動用武功便可以輕易的將他擺脫。 “你混蛋!” 只是,這樣疾言厲色的她,配合著被親吻的有些紅腫水潤的唇瓣,在墨玦的眼底完全稱不上“兇狠”二字,沒有一點震懾性。 熙兒好可愛啊,好想,將她永遠抱在懷里,讓她永遠只屬于他一個人。 墨玦水墨色的眼眸中充斥著幽冷的藍色流光,無法掩飾的占有欲令他不復平日的從容淡漠,微微瞇起眼睛,不安分的扯開林熙潔白的衣衫。 一寸雪白,亂了他的眼眸。 意亂情迷,如夢似幻。 待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墨玦的唇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再一次欺身而上,低頭便吻上林熙的唇。 “為什么瞞著朕?” “我好愛你?!?/br> “熙兒,熙兒……” 他修長的手指挑開林熙的衣襟,初夏涼爽舒適,她僅僅穿了一件潔白的單衣,如今被他扯開,便露出鋒利又單薄的鎖骨。 他不緊不慢的纏上她的脖頸,順著領口繼續解,動作優雅,眼底卻已經變得火熱,自唇邊一路吻下去,直到啃噬著她的鎖骨,落下一串串火苗和紅痕。 前些日子林熙自己刺傷的疤已經結痂脫落,墨玦卻心痛的撫摸了許久,在她luǒlù在空氣中的肌膚上親吻,明明吻的火熱,又帶著虔誠的清涼。 她身上的每一處疤痕,都讓他冷寂的心絞碎般疼痛,墨玦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靠近她雪白的肌膚,薄冷的唇瓣帶著涼意和輕顫,印上她身上的寸寸傷疤,心如刀絞,與心中的饜zújiāo織著。 十指相扣,他們是如此契合。 林熙緩緩地閉上眸子,纖長的睫毛灑下一片柔和的陰影,只覺得隨著墨玦的親吻,在她的身上仿佛點燃起了一朵一朵的火苗,又仿佛踩到棉花上,整個人身子都軟下來。 即使是冰涼的玉席,如今也在她的身下變得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