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她所不知道的事
“廢話少說,你管本將軍有什么癖好?!绷治跹b作惱怒的擺手,繼續伸出第二根手指。 眾人小聲的憋著笑,面面相窺,都很是忍俊不禁。 將軍今年雖然年齡才十九歲,但也算老大不小了還沒娶親,想找漂亮姑娘是正常的,正常的,他們不能笑。 “第二件事,本將軍聽說落梅閣的梅子酒舉世無雙,本將軍想送給師父幾壇,但是聽說以前大儒樓儒賢的兒子曾經喝多了梅子酒給喝死了,本將軍想知道,他喝了幾壇?自己別多喝了?!?/br> 花無岸是她師父的事情,犒軍之后已經人盡皆知,她要送酒的師父,自然是花無岸。 第二件事,她要查樓相的兒子樓定國的死因,真的是醉酒跌馬而亡嗎?當時她已經遠離墨都,這件事查起來,也不會引起別人對阮家的懷疑,又和調查阮家意思相同,她要放在首位。 “梅子酒百金一壇,還限時供應,樓定國能喝多,是真的有錢?!庇幸粋€人低聲嘟囔道,卻立即被另一個人捂住嘴巴。 “將軍讓咱們查,咱們查就好,又不難!” 息羽部之中并不都是傻子,已經有人反應過來林熙具體要查的東西,但沒有一個人質疑林熙要調查的原因。 “第三件事,”林熙伸出第三根手中,晃了晃,面帶微笑的開口說道,“聽說流薇縣主年前落水了,是被路過的雎棲郡主阮北北所救,本將軍覺得事情有所蹊蹺,你們去查,流薇縣主落水,是否與阮北北有關呢?” 是的,玄若惜并沒有被貶為庶人,她仍舊是流薇縣主。 既然太后如此寵愛玄若惜,她還真不相信她那個小的時候就能神情自若的看著下人落水的北北表姐,長大了,就會好心救一個落水的陌生人。 狗咬狗,或許更為精彩。 七天前,當玄若惜被趕出皇宮之后,貶為庶人的旨意還沒下來,竟然被太后攔住,說玄若惜去長棲殿是奉了懿旨無罪,并且在長棲殿待了一夜被趕出皇宮,實在辱沒皇室顏面。 這理由看似沒有毛病,實則漏洞百出。 太后的懿旨也沒權利讓一個未出閣的縣主進入皇帝寢宮,歸根到底是因為蘭敘年的疏忽才把她放了進來,而她被趕出皇宮丟的是玄家的臉面,和墨玦沒有一文錢關系。 只是,墨玦和太后之間的關系并未到勢同水火的地步,墨玦就沒有下第二道旨意,只是變相的告訴文武百官,玄家玄若惜,永不可能入宮為妃。 這三件事都是小事,并且不難調查,也沒有太大的深意,即使他們調查錯別人覺了,也沒有人會往深處想太多,她最大的本意是讓這五百名息羽部的人好好鍛煉。 眾人聽完林熙的話,一些聰明的人心中已經明白了林熙的意思,五百人轟轟烈烈的各自分散,林熙甚至沒有去規定他們回來的時間。 “將軍你去哪?”滄瀾跟在林熙后面,將手中的傘收好。 若不是為了刺激那些新加入的息羽部,他和林熙閑的會在大冬天打傘遮陽。 “你喜歡那個,咱們就去那個?!绷治跷⑿Φ恼f道,果不其然,滄瀾雖然一臉冷漠,仍是默默的選擇瓊花樓。 不論外面如何寒冷,瓊花樓內仍舊是笙歌曼舞,歌舞升平,林熙所說的包場并沒有真的包下整個瓊花樓,只是負責給他們付錢,否則他們也就沒辦法各自裝成不認識去打探情報了。 瓊醉見到林熙到來,剛想過來,忽然看見她身后跟著的滄瀾,眼底有些幽深,折身就要離開。 “瓊醉jiejie,怎么本將軍一來,你就要走?”林熙清冷撩人的聲音讓喧鬧的瓊花樓為之一靜,她并未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反而不知從什么地方搞來一把折扇,一副附庸風雅的風流俊雅。 “奴家許久沒見到林小將軍,一時之間難以自持,將軍,我們進屋里談?!杯傋淼纳碛邦D了頓,溫雅的回頭躬身行禮,強迫自己不去看林熙身后那個高大冷寂的男人。 林熙沒有拒絕,唇角噙著的笑意風流邪肆,搖著手中的折扇就跟著瓊醉走了進去:“滄瀾,你也隨本將軍一起?!?/br> “是?!睖鏋戨m然不知道林熙要干什么,但還是一臉漠然的跟著。 按理說,林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來瓊花樓找瓊醉談論事情的話,是不會讓他跟著的,但這次……滄瀾不知為何,總覺得,林熙似乎已經知道了什么。 三人剛入座,一名侍女就走進來,手中,是幾個茶盞和兩壺茶。 瓊醉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盤,看著林熙和滄瀾越相似的俊美的面容,即使她心中早已猜出滄瀾的身份,仍是忍不住微微詫異的一下,卻沒有說什么,而是將茶盤放在桌子上,上前為兩人沏茶。 他們兄妹二人,還真是一樣的俊美,一樣的冰冷,更是一樣的背負了太多東西。 “將軍,這是去年初雪時候的雪水,這兩壺茶,分別是您的碧螺春和這位公子的普洱?!?/br> 瓊醉的聲音迷醉溫柔,將托盤上的茶杯都取出來,擺放到兩人面前,提起紫金砂茶壺,將兩個茶杯都倒滿。 林熙面前,是一盞白玉碎云的剔透茶盞,淺碧色的茶水潺潺傾瀉,葉身在溫熱的水中舒展旋轉,散著淡淡的茶香。 而滄瀾面前,則是一盞青玉琉璃的茶盞,四泡之后的普洱仍舊濃郁,熱氣氤氳之間,茶香四溢在房間之內,極為的好聞。 林熙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眉色都舒展了幾分。 “瓊醉jiejie沏的茶就是好喝,尋常的人可是喝不到的,滄瀾,你說是不是?” 滄瀾默默的將杯中的普洱茶飲盡,自己又添了一杯,用行為舉止回應了林熙的話,眼中更是深沉了幾分。 這茶,他從小喝到大,也只有他喜歡喝東鰲的普洱,瓊醉就總是委托東鰲來的商人捎帶普洱。 普洱茶需要幾泡方能入口,因此,瓊醉自小的茶藝,都是給他沏茶沏來的。 他已經,十年沒有喝到瓊醉親手沏的茶,還真是沾了林熙的光。 “將軍,您來瓊花樓是有什么事嗎?瓊花樓剛剛忽然多了一百多人,是不是也與您有關?!闭遄昧艘幌?,瓊醉微蹙著眉,妖異柔媚的眉眼溫柔的問道。 林熙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道:“他們來和瓊花樓沒關系,你不用管他們,也不用在意他們,就把那些人當平常的客人就好……本將軍今日來,是要讓瓊花樓做一件事?!?/br> “什么事情,將軍盡管吩咐,瓊醉一定完成?!杯傋碚珣?。 林熙勾起唇角,笑容卻有些森冷:“想必,瓊醉你是知道的,如今的墨都監牢之內,是多了六百名玄羽衛的犯人,皇上已經下旨要將其流放,他們如今,還在牢中等著本將軍派人押送?!?/br> “此事瓊花樓也有所關注,但只知道這些人是得罪了您和太祖,據說濫殺無辜的惡事也被揭露了,因此……” “他們不是得罪了本將軍,而是,他們就是十年前給怡貴妃和阮家抄家的衛軍,如今,還剩這六百人活著?!绷治醮浇堑幕《饶Y,眉宇之間是森冷的寒氣。 在聽到怡貴妃三個字的時候,瓊醉面色微變,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恨意,咬緊牙關一字一頓的說道:“那,他們該死!” 先帝的怡貴妃阮寒雪,是四皇子墨曄堯的生母,也是阮天豪的義女,更是……瓊醉的親jiejie。 當年阮家的小女兒阮寒清在北墨中興的時候被亂軍流寇擄走,所有人都認為阮寒清已經遭遇了不測,因此,太祖讓先帝娶阮家女子的重任,就落到了義女阮寒雪的頭上。 瓊醉,則是阮寒雪的親meimei,姐妹兩人幼時候失去父母,被阮天豪收為義女養大,瓊醉年紀太小,反而是和滄瀾一起長大的,滄瀾的身份是阮家的秘密,瓊醉亦是,于是,這兩個人便自小被安排在瓊花樓之中。 十年前阮家被抄家的前夕,一樁樁噩耗好像在近在眼前,先是漠南前線傳來了鎮遠大將軍阮寒空與南疆勾結,被手下殺害的死訊,樓暮云隨著阮寒空而去。 隨后,阮家阮寒清狀告怡貴妃阮寒雪私通侍衛,四皇子不是皇室血脈。 阮寒清用曾經四皇子早產作為證據,更是找出了一個收買好的死士陷害,不知道和先帝說了什么,先帝便認定了阮寒雪私通他人,在阮家覆滅的前一日,怡貴妃的懿湘宮中,已經血流成河…… 而四皇子因為當時正在鎮國公府中陪阮阡陌玩,因此“晚死了一天”,懿湘宮的噩耗傳到瓊醉耳中的時候,伴隨著的,還有jiejie唯一的血脈四皇子也隨之阮家抄家而灰飛煙滅。 還好,將軍還活著,她回來了,她還帶回來的消息,四皇子在漠南也沒有死,唯一死的,是她那無辜的,潔身自好的jiejie…… “將軍,您想要如何?”瓊醉壓下心中的恨意,看著林熙,目光中有一絲期待。 “本將軍已經派手下的啟宣領了一千名玄羽衛去押送這些人,但途中,我亦需要人……將這些玄羽衛,一個不留?!绷治跽f著,眸光似熊熊燃燒的烈火。 “啟宣不會管,我只需要瓊花樓的人扮做南疆人,在接近桑淦城的地方,給那六百人一個為國而死的名聲……”這,已經是她對這些人最大的仁慈。 “將軍……”瓊醉的話語忽然凝滯起來,不敢去看林熙的眼睛。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br> “瓊花樓,拿不出太多的人!”瓊醉沉重而低啞的說道,她的眼中同樣滿是恨意,更多的卻是悲憤到極點的無能為力。 “怎么會?” “瓊花樓在當初阮家覆滅之前,就已經被阮國公斷去了一切與阮家舊部的聯系,所以才能逃過一劫……卻因此,瓊花樓的勢力十不存一,只盤亙在墨都,人員只出不進,這些年,雖然有聽琴軒在暗中保護一二,但更多的人手被認出是阮家人之后就被各方勢力暗中除去?!?/br> “我猜到了,卻沒想到瓊花樓已經困難到這種地步……各方勢力,又怎么會覺瓊花樓中的阮家死士?”林熙緊緊的擰著眉,她聽出了瓊醉的話語之中,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是我的錯!”瓊醉忽然跪倒在地上,聲音充滿恨意,仿佛在滴著鮮血,媚態橫生的眼眸之中,充斥著一片血色,“我恨阮寒清那個賤人,所以這些年一直暗中派人去調查和刺殺她,沒想到她的身邊有一股神秘的勢力極為詭異,我的人都有去無回。,于是瓊花樓的人,就越來越少…?!?/br> “但將軍我保證,瓊花樓沒有暴露!” 她永遠無法忘記jiejie難產的那一日,是被同樣大著肚子回到阮家的阮寒清送來的一份點心所害;她更無法忘記,阮寒清陷害阮寒雪的理由,竟然就是jiejie早產。 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害的jiejie早產,卻要污蔑jiejie私通侍衛!她真的不知道阮寒清到底為何要害死jiejie,她好狠,jiejie死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懿湘宮里,身邊沒有任何親人,或許,她還慶幸著自己的四皇子不在懿湘宮。 一念至此,瓊醉的心就一陣撕裂般的絞痛。 “將軍,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回來了,我以為,整個阮家都沒了……” 瓊醉低沉悲痛的聲音讓林熙的心中酸澀不已,但她沒有忽略瓊醉的話,眉頭越緊皺:“阮寒雪身邊,有一股神秘的勢力?是什么勢力?” “我也不知,我本以為這股勢力是先帝的,畢竟阮寒清是向先帝告密,但也不像,因為先帝的勢力基本已經被現在的皇上蠶食了,不會留下什么后手?!?/br> “對了,將軍,您……長公主殿下之前將阮北北送到瓊花樓,讓我覺了件奇特的事情?!杯傋砗鋈幌肫饋硎裁吹恼f道。 “什么事情?”林熙眼神一凝,淡漠的問道。 “阮北北頭上戴著的一枚玉簪,里面是空心的,摻著一縷西極的冰魄míhúnxiāng?!?/br> “冰魄míhúnxiāng?”她覺得這個名字分外的耳熟,而最重要的不是這香的好壞,她記得阮北北曾經在她面前炫耀過那個簪子,好像……是墨玦賜給她的吧,她還視作珍寶一樣每日都戴在頭上。 “冰魄míhúnxiāng是西極人明的一種mázuì藥,能讓一個人的痛覺減緩,但長此以往,會導致精神衰弱,心亂神迷,甚至喪失記憶,直到……成為一個徹底的瘋子!” 瓊醉冷冷的說道,語氣之中充滿恨意:“也不知道是誰給她下的,她還真是得罪了不少人,罪有應得?!?/br> “那簪子,她戴了多久?”林熙意識到了什么,心中微動。 墨玦在暗中,在她不在的十年了,似乎為她,為阮家做了太多太多是事情。 “在我看來,已經戴了三四年了?!杯傋硭懔怂慊卮鸬?,“將軍,您還記得沈閑吧,他死前不是瘋了嗎,就是因為中了大劑量的冰魄míhúnxiāng,比阮北北的烈性的多,幾重刺激之下就瘋了,至于他為何最后死了,我就不知道了?!?/br> 林熙一愣,墨玦登基不就是在四五年前,這么說,他一登基就賜給阮北北了玉簪,阮北北就當成寶貝一樣戴在頭上,一戴,就是三四年,恐怕阮北北做夢也不會想到,墨玦唯一賜給她的簪子,是奪命的毒藥…… 沈閑的死,居然也和墨玦有關。 “如果不是因為沈閑正好死在了銀安街,我暗中追查了一番,也不知道他中的是冰魄míhúnxiāng,這個香來自西極,北墨很少見?!杯傋砟剜?。 又是西極…… 林熙還記得陸佑見到墨玦借給她的飛梭之后,眼中流露出的震驚,她后來翻找了很多資料和傳說,墨玦的飛梭,和江湖上傳聞的西極生死翎極為相似。 西極的míhúnxiāng,墨玦的母妃,亦是來自西極的俘虜。墨玦,似乎和西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