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齊敏有點害怕林灼然,又想多看兩眼,瞥到地上夾雜著血跡的水漬,心里更發毛了。 “導演,是哪里有問題嗎?”林灼然把毛毯裹在身上,終于有了些溫度,只是還是冷。 聽到林灼然再次跟他說話,黃齊敏才定了定心神,重新向林灼然看去。 林灼然身上還纏著繩子,所以沒從木架上下來,只是雙手全松開了,改成抱著毛毯。毛茸茸的毛毯裹著他,沖淡了第一眼的妖異感,終于像個活人了。 不過,不太像劇情里飽受酷刑的自由黨人士,披著劇組統一的灰色毛毯,都像貴族王子公孫披上他的大氅。 黃齊敏整理了下思路,“你這樣,加一句臺詞,士兵澆完水后問你名單在哪里,你看鏡頭,說一句‘自由引導人民’,然后再死?!?/br> 本來這段是自由黨人士被澆完水后直接斷氣了的,他懶得對群演上斯坦尼康,所以一開始并沒有給臺詞。 “好?!绷肿迫徊恢栏睂а菪闹兴?,但對于再淋一次水沒有意見。 將剛上身沒多久的毛毯遞還給場務,林灼然看向黃齊敏,“開始吧?” 無關人員離場后,林灼然重新把麻繩纏在兩只手上,裝做被固定在木架上搖搖欲墜,低下頭等待導演發號施令。 剛剛潑了林灼然一身水的群演二號也有點緊張,怎么潑水之前沒發現搭戲的這個小伙子這么好看,這個天這么冷,要是把人凍壞了…… 群演二號還在想東想西,遠處清脆的打板聲已經傳來。 “嘩——” 水滴順著林灼然低垂的發絲滑落,他再次被激得打了個激靈,卻沒有力氣抬起頭。 “說,名單在哪里???”群演二號說出自己的臺詞,按照劇本要求上寫的,揪起自由黨派人士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來回答。 林灼然眼神模糊,冷水刺的他眼睛有點痛,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什、什么?”群演二號近距離的直視著林灼然的臉,那樣瀕死的、決絕的美麗…… 他顫抖著手,幾乎想要跪下來,祈求神明寬恕他的罪行,又怕錯過了林灼然說的任何一個字。 端著斯坦尼康拍攝近景的攝影師到位,林灼然對著鏡頭的方向,卻沒有和鏡頭對視。 他仇恨地看著反動黨派的走狗,自知活不到組織的救援了,終于說出自己在監獄受刑十數日來唯一一句完整的話。 “自由,引導人民?!?/br> 鏡頭里,蒼白美麗的青年失去了氣息,頭無力的低垂著,混雜著絲絲血跡的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上匯聚成一灘,流向未知的角落。 而這個時候切換全景,從死去青年的隔斷牢房延伸過去,每一個小隔間里都發生著相似的事情,堅毅的自由黨派人士飽受迫害,殘暴的反動派嚴刑逼供。 然而,沒有一個自由黨派違背了他們的信仰,他們只期盼著組織上來的大人物能躲過這次劫難。 “好啊,好啊?!秉S齊敏癡癡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他已經想好了這段拍完該怎么剪輯最出效果,而其中最出彩的,自然是那個死前還沙啞無力地喊出自由宣言的美麗青年。 雖然他只是個副導演,沒有給人加戲的權利,但是這樣的畫面拍出來,除非主導演傻了,不然肯定要給這個群演加戲。 那他作為發現了林灼然的伯樂,自然地位也水漲船高。 等黃齊敏從幻想中走出來,才想起來還沒喊cut,趕緊打板結束。 聽到打板的聲音,林灼然睜開眼,自己解開了身上的繩子,從木架上跳下來。 這一場群演戲結束,他在這個劇組的工作就完成了。 黃齊敏張望了半天,沒看到林灼然的身影,于是拉住給林灼然拍近景的攝影師,“剛剛那個群演呢?” 他說的不清不楚,這么多群演,誰知道是哪個? 但是失魂落魄的攝影師知道。 “那個人,他走了?!?/br> 攝影師看到導演喊cut之后,青年就從布景的背后走了出去,他下意識跟了兩步,只是遲了一下繞過背景板,卻再也看不到青年的身影了。 “走了?!”黃齊敏失態的喊道,他還在想要怎么在主導演面前推薦這個尚不知名的青年,怎么人就走了呢? 惋惜、懊悔,最后縈繞在心頭滿滿的失落。 他,到底是誰? 第2章 2 林灼然換上自己的衣服,戴上鴨舌帽和口罩,遮遮掩掩的離開了劇組,回到系統給他提供的住所。 在回來的路上,林灼然也弄清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被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拍攝現場誤導,其實林灼然并不是專業的群演,而是z大編導系的大二學生。 為了賺取生活費,在寒假期間他自己通過招聘軟件上看到了劇組招編導的信息,成了《諜影重重》劇組的一名實習編導。 今天之所以會變身群演,是想著在實習工作結束前,體驗下做群演是什么感覺。 這場被潑了兩盆水的戲可是沒要群演工資的呢! 林灼然暗自咬牙,就算實習期的大學生不值錢,但是群演大冬天潑水的活至少得加200塊吧。 虧了。 ……和他貧窮大學生身份非常不匹配的,是他現在所住的高檔小區。 被門口的保安攔下后,林灼然不得不摘下口罩讓保安確認業主身份,在注意到保安眼中的驚艷和失神,林灼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到底長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