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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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牌看似渾然一體,卻被他在幾次試探后找準位置,慢慢將細針推了進去。 姜心慧覺得稀罕:“沒有繩子綁著……兩塊牌怎么會緊緊貼在一起?” 江月鹿道:“那就要拜托我們中唯一會巫術的冷靖了?!?/br> “沒問題?!崩渚感χ酉?,木牌在他手中像是“魔方”一樣翻來轉去,一邊研究一邊說出自己的想法,“巫術并不會憑空實現,不會念個咒語說牌啊合在一起吧就真的合二為一。巫術不是怪力亂神,也有自己的邏輯?!?/br> 江月鹿忽然想起昨晚夏少爺舉起大石頭說的話。 他表達的意思是否和冷靖一樣? 石頭不會憑空而起,巫師要么是使用符咒刮起一陣巨力,讓風帶動石頭上移;要么就像他一樣,拿一群被cao控的紙人在下方托舉??偠灾?,像上古神明一樣補天、移山倒?!@種神力對人來說太過遙遠。人力能做到的事寥寥無幾,連巫師這樣具有神明仆從身份的人類,都只是在借用微弱的神力方便行事。 那位夏少爺,到底是什么人呢? “……對了!” 冷靖低呼一聲,拿出一張火符纏繞在細針上,喃喃幾句之后:“……急急如律令?!?/br> 火焰頃刻吞噬了符紙,像是有生命力般吸入銀針之中,針身出現了明暗交替的紅光,像流光一般隱沒進木牌深處。深陷進木牌的另一半針尖很快起了作用,牌身一陣顫動之后,突然“咔嗒”一聲,瓦解碎成了兩半。 兩塊牌的內部同樣朱紅,但這一面卻不像背面光滑齊整,似乎還刻了什么密文。 江月鹿拿了起來,“名字?” 他調轉牌面,讓其他人看清。 被分離開來的木牌約莫小拇指肚厚,內里還有未被燒干凈的符紙。想來這兩枚木牌之所以能不靠外物緊緊貼合在一起,就是因為中間有這道符紙的緣故,因為被冷靖燒化了才能松開。 黃符之下,一左一右,都刻有人名。 江月鹿拿的這塊寫著三個字:黃玉生。 “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見過……”趙小萱努力回想。 姜心慧道:“對了!是在祠堂里。那個姓徐的婆婆當時抱著一個牌位,上面寫的她夫君的名字,就是黃玉生!” 陳川問道:“那另一塊呢?” 江月鹿拿了起來,念出上面的名字,“徐娉婷?!?/br> 徐婆婆的姓名。 他依葫蘆畫瓢,又拿了一塊剔紅木牌,冷靖按之前的方法解開,又得到了兩個名字:“張虎,林菀?!?/br> 張屠戶姓張名虎,他娶了心愛女子,名喚林菀。 “許之恩,方蓉蓉?!?/br> “王林,王思玉?!?/br> “胡東進,胡東興?!?/br> 一個個紅牌解開,這些不知擁抱了多久的名字似乎是這輩子頭一次分離開來。如果沒有外力剝離,他們似乎可以在這棵樹上不被打擾,一直搖晃到天荒地老。 紅牌一對對鋪在樹下,數量多出一倍,這回真變成了沒有空隙的緋紅花叢。 一半名字江月鹿認識,在試卷里記載過,是現在熨斗鎮還存活的人。但另外一半名字,他似乎…… 不對!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從自己的記憶中拎出一段畫面。 就在剛剛,不久之前,就有一個場景。 他曾短暫一瞥,但是那里,卻記錄了這些人所有的名字。 是祠堂里面,那些立起來、連綿如山的牌位! 是死人才能上名的牌位! 他重新看向木牌,這一刻如絲電入體,戰栗感傳遍全身——緊緊貼合在一起的兩塊木牌,一塊屬于活人,一塊屬于死人。 祠堂內的生基墳,牌位供著死人,罐子埋著活人。 徐娉婷的丈夫是黃玉生,張虎的妻子是林菀。 還有許之恩的方蓉蓉,王林的王思玉,胡東進的胡東興……這些人,或是手足摯愛,或是密友親朋,全部都已在十年前死去。 抬頭重新看向滿樹木牌,一筆筆懸滿了朱砂寫就的往事,每一對牌都會在風起時擁抱、相撞發出噠噠輕聲,宛如平和時代傳來的陣陣笑聲。 如泣如訴,日光哀歌。 那一片木牌翻涌的樹下緋紅海,因為沾惹上死亡的氣息充溢著幽怨和陰毒。盡管此刻,已經沒有頭頂的陽光了,天慢慢黑了下來,但樹下的紅影卻更凄怨幽深。 “你們……在干什么?” 聽見熟悉的聲音,江月鹿抬頭看去。 ……完蛋。 無數人影從空城里走了出來,昨夜不知所蹤的鎮民們突然從道路上出現,他們難以置信地望著樹下被拆開的紅牌,身影在黑天下控制不住得發抖。 祠堂內傳來了徐婆婆的驚叫聲:“有人、有人動了我的罐子!” 聽了這話,熨斗鎮鎮民的眼睛幾乎都噴出血來,幾十道殺人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們,像是要立地將他們生吞活剝。 張屠戶盯了樹下的愛妻“林菀”二字,緊緊閉了閉眼,轉過身來。 “居然敢動我們的……我們的……” “……殺了他們?!?/br> “一個也不留!” 第21章 紙人城18 “不會吧!”趙小萱喊道:“你們昨天還要請我們吃飯的……”轉眼便要斬草除根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咱們可是把人家的祖墳刨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