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程豪帶著這人來到旁邊,坐在一棟公寓外面的水泥臺階上:你跟我說說這里的情況,還有林禹尋的事情。 這人立刻就說了起來,不過他一開始不知道林禹尋是誰,程豪解釋了,才弄明白程豪問的是誰。 畢竟林禹尋平常都是用他的英文名托尼的。 程豪的救命恩人雖然不是理發師,但就叫這個名字。 這個社區的情況,跟程豪記憶里程錦浩以前住過的貧民社區區別不大,至于林禹尋通過這人,程豪才知道,林禹尋來這個社區居住,才三年而已 倒是林禹尋的母親,一直住在這里。 林禹尋的母親是個華人,她帶著一個混血白人孩子住在這里,靠著做皮rou生意換錢生活,而三年前,林禹尋來了,據說是他父親死了,只能來找母親。 結果,一年前,他母親也死了,他就只能跟他的啞巴弟弟一起生活。 林禹尋還沒成年,要自己生活就算了,還要管著弟弟,生活有多么艱辛程豪不用想就知道。 他休息夠了,拉著那個黑人起來。 我已經全都說了!這個黑人道:放了我吧! 不行,我還有事情要你做。程豪道。 什么事情?這人問。 帶我去救濟中心。程豪道。 黑人: 第7章 救濟中心 救濟中心是一棟破舊的兩層小房子,上面寫著志愿緊急社會服務的字樣,門口還排了很長的隊。 程豪拉著那個黑人,就排到了隊伍后面,這才問:在這里要怎么領取食物?他從程錦浩的記憶里知道了這么一個地方,但程錦浩從沒在救濟中心領過吃的,他也就不知道流程。 這個黑人看了程豪一眼,道:進去了之后填寫一張表格,就能領取食物了。 表格都要填什么?程豪又問。 社會安全號碼,居住地什么的。這個黑人道:要是你之前已經在這里領過食物,就沒那么麻煩了。 程豪: 程錦浩還算是有腦子的,離家出走的時候,他跟寄住家庭的那對夫妻打了一架,帶走了自己的護照。 但他沒有社會安全號碼,沒有交過水電費的證明,沒有很多東西。 在美國是沒有身份證的,一般用護照、駕照,還有社會安全號碼來證明自己的身份,這個年代社會安全號碼也沒有從孩子就開始普及,很多未成年人都沒有這個號碼護照應該也行? 不管行不行,總要試試。 程豪這么想著,又看向那個黑人: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打拳嗎?不正規的,能賺錢的那種。 程豪昨晚上一直在想要如何賺錢,想來想去,發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拳。 正規的拳賽,他暫時沒法參加,畢竟沒門路,這具身體也沒進行過訓練,很難打贏,但他可以去參加一些不正規的比賽,也就是俗稱的黑拳。 作為一個得過輕量級世界冠軍的拳擊手,他了解世界上諸多知名拳擊手的經歷,而這個時代的一些有名的拳擊手,都有打黑拳的經歷。 當然,真正的打黑拳,并沒有一些小說里寫得那么危險,黑拳選手也沒有一些小說里寫得那么強大,事實上,在有了正規的拳擊比賽之后,真正的強者一般是不打黑拳,跑去爭拳王的。 打黑拳危險又辛苦,賺錢也不多,哪里有參加正規比賽,受人敬仰來得讓人期待? 所以一般來講,黑拳選手的實力,是比不上正規拳手的。 而打黑拳的場地,基本上就是酒吧這樣的地方,他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找個小的打黑拳的場所打幾場,順便訓練一下,恢復自己的戰斗力。 當然,最重要的是賺錢吃飯。 那個黑人一愣:你要打拳? 我是一個拳擊手。程豪道。 我的天哪!原來您是拳擊手!怪不得這么厲害!這個黑人做出夸張的表情和動作,看著程豪的目光完全變了。 如果說之前,他在程豪面前還有?;^的心思,一心想著逃跑,這會兒卻分明已經沒有這個膽子了。 所以你知道這樣的地方嗎?程豪問。 我知道!這人道:在我們社區,老喬治的酒吧里,每晚都有人打拳!不過他們不許我進去,我從沒見過他們打拳的樣子。 你等下帶我過去看看。程豪道。 這個黑人立刻就答應下來,一副高興的樣子,還道:我在電視上看過拳擊比賽,那些人真的太厲害了我能成為拳擊手嗎? 這人個子瘦小,身上沒有什么肌rou,膽子還小,完全不具備成為拳擊手的條件,更別說他人品不好,昨晚上還在欺負林禹尋 程豪準備打擊一下他,想了想又問:你多大了? 十四歲!這人道。 程豪道:你如果從現在開始努力,說不定能成。不過是一個未成年人,他還是不要打擊他了。 這個黑人頓時高興起來。 救濟中心的隊伍排得很長,前面的人一個個的,領救濟的速度還非常慢。 程豪排了兩個小時,竟然還沒輪到,不過他從這個黑人那里,得知了更多的事情。 這個黑人名叫切斯特,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一直跟著母親生活。 他的母親讀中學的時候,就懷了孩子,到如今已經陸陸續續生育了八個孩子,低學歷和不停的生育讓她找不到工作,他們一家就一直依靠低保和救濟生活。 至于他為什么欺負林禹尋程豪旁敲側擊從他那里打聽到了一些消息,猜出了大概。 在這個社區,林禹尋是唯一的黃種人,有一個啞巴弟弟卻沒有父母,理所當然地就成了社會的最底層,誰都可以欺負。 眼前的這個切斯特在貧民窟,其實也是被人欺負的對象,但他的狀況比林禹尋要好一些,就在被別人欺負之后,跑去欺負林禹尋找平衡。 此外,林禹尋被欺負,還跟他跟這里的人格格不入有關。 按照切斯特的說法,林禹尋是學校里成績最好的人。 在所有人都不讀書的時候,林禹尋成績好,就成了異類,更別說他還很內向,沒有朋友。 按照切斯特的說法,就是林禹尋跟傅滿洲似的,一看就是個壞蛋。 傅滿洲是西方小說電影里的一個華人反派,他面目陰險,做清朝官員的打扮,非常聰明但很邪惡,立志于毀滅世界在之前的百年時間里,有他出沒的電影有很多,什么《神秘博士傅滿洲》、《傅滿洲歸來》之類,一度讓西方人恐懼華人。 切斯特他們,覺得林禹尋就跟傅滿洲一樣,肯定整天想著要怎么殺人。 程豪: 這都什么跟什么!成績好竟然還會被欺負?性格內向一點竟然就被當成大反派? 程豪心里正不高興,偏偏切斯特還道:當然,你跟傅滿洲不一樣,你跟李小龍一樣,你會中國功夫! 程豪有點手癢了,他一伸手,就捏住了切斯特的耳朵,然后用力一扭:你以后最好不要欺負林禹尋,要是被我看到你欺負他,我一定讓你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中國功夫! 切斯特夸張地慘叫起來,連連保證自己不會欺負林禹尋,而周圍的人看到了這一幕,卻都視若無睹。 隊伍終于排到了自己,程豪率先進去,看到里面有一個柜子,柜子后面坐著一個白人女人,而再往后的墻上,則有一行大字禁止出售救濟食品! 程豪表達了自己想要領救濟食物的想法,然而被拒絕了。 他沒有在這個社區的居住記錄,他還沒成年。 未成年人是可以來領救濟的,但至少他的家庭,要先在這里登記,成為低收入者。 程豪連一盒牛奶都沒有領到,而那個負責發放救濟食品的人,已經開始呼叫下一個人了。 下一個人就是切斯特。 程豪還等著切斯特帶自己去找打拳的地方,就待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然后就看到切斯特突然抹著眼睛哭了起來:我的天哪,我家里已經沒有食物了,我的弟弟meimei快要餓死了您知道的,我家有那么多孩子,老天求你救救我們 他哭得是那么悲傷,程豪都克制不住地心生同情,那個分發食物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她明顯是認識切斯特的,安慰道:別哭了,我會給你一些食物今天有牛奶和三明治。 大概是考慮到切斯特家里人多,她給了切斯特約莫二十個三明治,還有二十盒牛奶。 切斯特抱著食物出來的時候,程豪都有點嫉妒了。 他還餓著! 幸好,切斯特很上道,他離開救濟中心之后就找了一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就招呼程豪一起吃,還拆開了一個三明治:程,你要吃嗎?真棒,這是少見的香腸三明治! 他說著,就把他手上的三明治中間夾著的薄薄的香腸取了出來,塞進嘴里,吃了之后,他還去拿下一塊三明治,然后又一次取出了其中的香腸吃。 程豪對他這個吃法嘆為觀止。 從他手上拿了十個三明治,又拿了幾盒牛奶,程豪道:這算是你昨天欺負林禹尋的賠償。 這人和他的朋友砸壞了林禹尋的門,他還要想辦法去修門,當然要收點賠償。 切斯特一點都不介意程豪拿走他的食物,甚至非常大方地說道:你要不要再來一點?我有很多食物! 你應該拿回家去。程豪道,拆了一個三明治吃。 個頭不小可以讓人當一頓飯的三明治,他一口氣吃了五個。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傷口一直在恢復,之所以過去這么久了還沒徹底恢復,完全是因為他受傷太嚴重了。 但再養上兩天,他應該就沒事了。 程豪吃完五個三明治的時候,切斯特已經把他那些三明治里的香腸全都吃了,還是用手拿出香腸來吃的。 程豪分明記得,這人被他打倒在地的時候蹭了滿手的泥,之后還沒洗過手。 被程豪的目光看著,切斯特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了? 沒什么我們回學校去。程豪道,他之前跟林禹尋說了中午會過去,那肯定要過去看看,下午再去可以打拳的酒吧好了。 對,應該去學??纯?,也不知道今天學校有沒有rou吃。切斯特脫了自己的襯衫把那些沒了香腸的三明治包起來,和程豪一起往前走。 而這個時候,林禹尋早已回到了學校里。 學校就要吃午飯了。 換做以往,林禹尋會第一時間拿著盤子去拿食物,但今天他沒有這么做,而是待在校門口的樹下,等著程豪。 他是一個華人,他的父母,是曾經來美國修鐵路的華人勞工的后代。 他們這些華人勞工都吃苦耐勞,若是不遇到意外,他們是可以通過自己勤勞的雙手過上還算不錯的生活的,但美國方面不僅有過排華法案,對華人還非常不友好,禁止華人做某些工作。 他的父母,也就一直在底層掙扎,他們不認識中文,英文也學的一般般,就靠著出賣勞力生活。 正因為這樣,他的母親在認識了一個白人,那個白人還愿意娶她之后,就離開了他和他的父親,那時候他只有五歲。 接下來很多年里,他一直跟他的父親一起生活,他的父親沉默寡言,不怎么跟他說話,只是偶爾會讓他好好讀書。 他一直很用心的讀書,然而在他十三歲那年,他的父親去世了。 他父親沒有親人,十三歲的他,最后被送到了他母親身邊。 那時候,他母親已經跟那個白人離婚,帶著聾啞的丹尼在這個社區生活。 艱辛的生活讓他的母親酗酒,還喜歡打人,她甚至完全無視她的兩個孩子,他剛來的時候,丹尼甚至因為總是挨餓,身上沒幾兩rou。 他小心地藏起糧食不讓他的母親拿去換酒,用心地照顧丹尼,雖然覺得生活難過,但總歸有個盼頭。 他很聰明,說不定有機會貸款讀大學,當一個醫生。 聽說丹尼的耳朵,是有機會治好的。 然而,他的母親去世了。 他的母親在的時候,他雖然不討人喜歡,但至少不怎么受欺負,他母親去世之后,卻總有一些人會找機會打他。 丹尼就更不用說了,這孩子只是在家門口玩,都有可能被人突然跑過來一腳踹倒,幾次之后,他甚至不敢讓丹尼出門。 不過,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沒人跟他說話。 丹尼不會說話,周圍人也不跟他說話,甚至全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他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這一切,他覺得很痛苦。 他的成績很好,但這不是他的優點,反而成了他被人攻擊的原因。 周圍人總會說:看看他,竟然那么認真地學習他以為他是白人嗎? 同時,他也發現他想要讀大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根本申請不到貸款。 他也不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下去他在學校里的時候總是被攻擊,他甚至都不敢待在學校里。 他也許,根本就不該去奢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覺得自己就要堅持不下去了,要不是他死了丹尼會活不下去,他也許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人向他求救,說的是中文。 他鬼使神差地把人背回了家,還把藏起來的食物給他吃。 他沒什么要求,只希望能有人跟自己說說話。 林禹尋在校門口等著程豪。 租住的房子的鐵門壞了,食物吃完了,他還得罪了幾個黑人那幾人被程豪打了,以后一定會變本加厲地來找他的麻煩。 他面臨絕境,但不怎么難受畢竟現在有人能跟他說說話。 林禹尋在校門口等了很久,程豪一直沒來。 午餐時間就要結束了,程豪卻還不見蹤影。 他是不是走了? 第8章 酒吧 雖然接觸不多,但林禹尋知道,程豪跟他從小到大接觸的人,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