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文工團小廚娘 第107節
再顧不得辯嘴,詭異的二人組火急火燎擠入人群,最后淹沒在自行車海中,消失不見。 中年男人沒騎車,當然追不上兩個。 喘著粗氣叉腰對準兩人離開的方向大罵:“兩個混小子!不把你倆揪出來我就不姓金!” …… 陸進舟發誓,這絕對是他第一次騎自行車幾乎要騎斷腿的經歷。 “你他媽……你他媽……”他大口大口喘氣,說了半天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他媽吃豬飼料長大的嗎?老子輪胎都要被你壓扁了!” 蔣海朝也累得夠嗆,怕被后面老頭追上,時不時還要用腳往地面蹬兩下,搞得好像他坐在后面很輕松似的。 “艸!你也不看看我多高!老子一米八大高個兒!不重就怪了!” 這會兒冬風正盛,吹得兩人頭發亂糟糟,整個一亡命天涯狀。 尤其是蔣海朝,被汗水打濕的黑發亂成一團,說雞窩都高抬了他,偏偏又透著股怪好看的凌亂美。 駛出文工團后,陸進舟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兒騎去,只聽見后面蔣海朝一直催他快點快點,說什么老頭兒馬上就追到了。 他使出吃奶的力往前騎,偏偏蔣海朝這廝真就比豬還重,騎到河邊終于騎不動,癱軟地下了車,兩條大腿肌rou抽搐著直打擺子。 往后一瞧,寬闊的街道空空如也,哪來的老頭! “你他媽騙我!” 說著就要上去給他一坨,被蔣海朝輕輕松松躲開,整個人直直撲進了沾著露水的芳草地。 這一倒,卻舒服了,轉了個身,直接躺平。 蔣海朝也累,帽子摘下學他那樣往草坪上一栽,平躺望天。望著天邊淺黃色的云朵,夕陽細細密密地從云層縫隙間灑下。 兩人的胸膛狠狠上下起伏,儼然累到極致。 不是蔣海朝最愛去的那條河,這條稍微小些,河灘十來米寬,水不深,這個季節也沒過膝蓋的深度。 河邊到處是亂石頭,往上些就是草坪,中間的草坪最干凈最密集,純天然的柔軟墊背。 陸進舟噗嗤笑出來,扭頭,視線落在他鋒利清晰的下頜,饒是從小看到大,他也真得承認,蔣海朝就是他媽的長了張勾小女人的臉,誰要是被他看上,絕對逃不掉! 栽他手里,似乎也不顯得那么丟面兒。 “你沒惹我,但咱倆之間的事兒有點復雜,如果非要說,我只能說,孽緣?!?/br> 蔣海朝狠狠喘息兩口,胸腔溢出低沉的笑音:“對,就是他媽的孽緣,認識你算我倒了八輩霉!” 也是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能陸進舟心平氣和地躺在草地上聊孽緣,還是在前不久才打過一架的前提下。 兩人不動如山地安靜了一會兒,陸進舟問。 “你跟顧芊真掰了?” 蔣海朝知道這廝賊心不死,冷哼著:“放心,就算你跟李慧佳離婚,我也不可能跟顧芊掰?!?/br> 陸進舟不屑地嗤笑一聲,猝不及防從兜里掏出一盒紅塔山。 擦——老式燃油打火機被點燃,嗆鼻的煙味絲絲縷縷涌入鼻腔,蔣海朝皺眉。 “你啥時候還會抽煙了” “抽嗎?”陸進舟遞過去一根。 蔣海朝胳膊肘抵開他的手臂,挪了屁股遠離他:“不抽?!?/br> 重新塞回煙盒,陸進舟悠悠地躺回去,陡然哼出一聲輕嗤,諷刺道:“多大個人了,連個煙都不會抽?!?/br> 蔣海朝額角突突鼓起一塊,直接往他半個屁股上踹一腳。 “滾蛋!老子不稀罕!” 陸進舟漫不經心拍拍灰:“喲,急了,不稀罕還是抽不來???” 蔣海朝斜眼橫他:“你懂什么,女同志都不愛聞這味道,才懶得抽?!?/br> 陸進舟夾著香煙的手指微微一頓:“她不喜歡煙味” 蔣海朝白他一眼:“廢話?!?/br> 顧芊是真嫌棄香煙味,有次一老干部抽著煙路過她身邊,直接嫌棄地捂住口鼻,兩手瘋狂扇風,他注意到之后還暗暗慶幸自己沒煙癮,無形之中又多加了一分。 嘴唇聚攏成圓形,緩緩吐出口煙圈,陸進舟說: “我承認,我對她說過關于你的壞話,但那是在臨市的事兒,我回來之后甚至沒怎么見過她,那天下班是第一次碰面,我們沒談你?!?/br> “沒談我”蔣海朝不信。 “就是那天見過你之后,她開始變得不對勁了?!本唧w哪里不對勁,蔣海朝沒告訴他,免得這廝又幸災樂禍起來。 “你確定之前沒惹到她?” “我供著她還來不及,惹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标戇M舟輕笑著,煙灰被風吹到虎口,輕輕捻開,他靈光一閃:“哎,你說,她會不會是突然發現喜歡我,所以……” “滾你丫的!”蔣海朝最聽不得這樣的話,咻的拔下陸進舟的鞋往他臉上扔。 一陣邪風掠過,陸進舟眼疾手快接住,俊臉才免受一難。 “嘿!罵歸罵,咋拽我鞋呢!”冷風吹得腳丫子涼嗖嗖,煙都顧不得抽,忙不迭套上。 蔣海朝眼里迸射出梨花針:“你嘴賤,不抽你都算我客氣?!?/br> 一口吐掉香煙,陸進舟拍拍屁股站起來,這下也沒了心情同他繼續聊。 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行了,拜你所賜,還得回家伺候老婆,懶得跟你掰扯?!?/br> 蔣海朝也起了身,沒好氣地哼道:“李慧佳肚子是你搞大的,什么叫拜我所賜” 一句話被噎住,陸進舟說不過他,騎上自行車便揚長而去,等到人都走沒影了,那邊蔣海朝才反應過來。 “艸!你tm倒是把我帶上??!” …… 年后開工第一天,顧芊磨磨蹭蹭地繞路往辦公樓門口騎了一圈,沒見著蔣海朝。 口袋里的鐵皮盒子被她摸地發熱,找不到人沒法把東西還給他,卻又不想主動上辦公室找他。 只好先回廚房工作,這事兒有機會了再說。 顧芊想不通,人怎么可以犯賤到一種境界。 拒絕人家的是你,眼巴巴地想人家的也是你。 好像對她來說,感情上的事不犯犯賤,這日子就沒法過似地。 直到工作完下班后,蔣海朝都沒有在她的視野范圍里。 這是第一次,她在下班后的門衛室,沒有遇到他。 接下來的三天,顧芊都沒有見到過他,她也在窗口后留意過,在后廚門口留意過,在上下班路上……那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似地。 看來蔣海朝的自尊心,真被她傷到了。 顧芊對此說不上是解脫還是失望。 剛開工后廚事務繁忙,作為一把手,顧芊需要加班把廚房一天消耗的食材列個清單,再把單子上報后勤部負責的相關領導。 所有事情處理完畢后,已經晚間六點,天灰蒙蒙,淅淅瀝瀝的小雨揮灑天際。 今天早上出門出得急,沒帶雨傘,她想趁著雨勢小趕回家,沒想到自行車騎到半路出了故障。 這時候小雨已經化成了中雨,將她的外套和頭發徹底淋濕。 煩躁地停下車查看情況,鏈條掉了。 她試圖親手修復,卻完全沒有頭緒,她對修理一竅不通,別說修了,穿越前連自行車都沒騎過幾回。 額上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急出來的汗,兩手沾滿粘膩的油,濃郁的味道刺激著嗅覺,整個人已然崩潰到極點。 顧芊看著滿身狼狽的自己,不由想起最近的倒霉案例,走路撞到桌角,炒菜燙到皮膚,襯衫紐扣被扯斷彈到地上找不到,出門打醬油帶錯票…… 人一旦倒霉起來,放個屁都砸腳跟。 ……在她以為自己也沒被影響到的時候,其實一切都糟糕透了。 她忍住沒哭,但悲傷的情緒已浸滿她整個胸腔。 “顧芊?” 空曠的大街,蕭條的雨夜,那聲音飄飄渺渺,宛若游絲回蕩耳際。 急促的鈴音乍然響起,隔得遠,只覺得聲音耳熟,不多時,兩道騎著自行車的身影并肩朝她駛來。 停穩后,才看清——是蔣海朝和陸進舟。 兩人一手撐傘一手掌握車把手,穩穩當當地停在顧芊面前,而蔣海朝的手臂下還夾著只籃球,如此高難度的危險動作,也就他能做得出來。 “怎么在這淋雨,傘也不撐一把?!彼囊羯诩澎o雨夜中顯得格外空靈,卻也難掩急色。 急急忙忙下車,把籃球扔給陸進舟,繼而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為她撐傘。 這會兒光線不怎么好,近距離下他卻還是注意到她手心的狼藉,以及搭在地上的半條車鏈子。 很快意識到什么,他急促地問: “鏈條掉了?” 顧芊無措地站在原地,像做錯事的小孩,不說話,也不吭聲,嘴唇被咬得慘白。 雨水把她全身打地濕透,臉上滿是水痕,愈法襯得那張小臉,白到發光,白到透明,好像觸手就會消散的靈體。 她不說話,直勾勾地望向他,臉上一串串的水珠突然變得guntang,一點一點灼燒著皮膚。 那樣無措而悲傷的神色,恍惚間讓人覺得,她是被世界拋棄的人。 心口倏地一緊,意識到什么,蔣海朝慌忙把傘塞進她手心,低沉喑啞的嗓音在她聽來,原來是那樣充滿安全感。 “拿著,我幫你弄弄?!?/br> 他二話不說挽起袖子,蹲下身擺弄起自行車。 問題不大,只是鏈條掉落,很常見的問題,他能解決。 為了方便cao作,需要先把自行車倒立著放,再將鏈條拉起,套到前方牙盤上,保持半咬合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