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然而他才剛剛走出餐廳大門,鼠經理就火急火燎地順著走廊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心急如焚地沖著趙小銘喊:“你姥和姥爺在么?出大事了!” 趙小銘腳步一頓,抬起手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的餐廳:“在里面呢?!比缓蠛闷娴貑柫司?,“什么大事兒???” “老板娘,官方來人了!”大鼠一口氣跑到了餐廳門口,氣喘吁吁地沖著月鎏金說道,“街區官方帶著一群調查員來了,說咱們這里發現了四十多年前從旁邊那座整形醫院里面跑出了來的嫌疑人!” 此言一出,一家四口全部震驚了,齊刷刷地看著大鼠,異口同聲:“誰???” 大鼠登時有些難以啟齒了,無措地抿了抿唇,先看了看月相桐,又看了看趙小銘,最后,才看向了月鎏金和梁別宴,深深吸一口氣之后,才敢開口:“他們說、他們說、那個嫌疑人,是、是、是您的、您的女婿……” “???!”最震驚的,莫過于趙小銘,“放屁!胡說八道!怎么可能是我爸?!” 月相桐也覺得絕無可能,立即詢問大鼠:“趙亦禮現在人在哪呢?被他們帶走調查了么?” 大鼠搖了搖頭,神色中的緊張與不安感更重了,語調也越發的顫抖了:“不、不、沒有,他們沒帶走您先生,但是、但是他們帶來的那頭靈獸說,它在咱們酒店門口聞到了您先生殘留的氣息,循著氣息追蹤過去,認定、認定他進入、進入了那座醫院……” 月相桐和趙小銘同時一僵,如遭雷擊。月相桐的臉色更是在頃刻間褪去了所有血色,下一秒,她就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頭腦發暈眼前泛黑,身體搖搖晃晃,仿若下一秒就要昏倒過去。 “桐桐!” “相桐!” 月鎏金和梁別宴一個比一個驚慌失措,立即朝著女兒跑了過去,一左一右地蹲在了她的身邊,緊緊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短短幾瞬間,月相桐的臉色就已經開始泛青了,如同失魂落魄的行尸似的,眼眶卻無比通紅,滾滾眼淚不自覺地往下落,顫抖的雙手無助地抓緊了父母的手臂,整個人恐懼茫然到了極點,嗓音更是嗚咽不止:“怎么辦呀?怎么辦呀?他怎么會進去那里面呢?那里那么危險,他一個人可怎么應付呀?他保護不好自己的呀……怎么辦呀……” 說完,直接崩潰大哭了起來。 趙小銘再度愣住了,也是在這時,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媽對他爸的感情并不像是平時表現出來的那么漠不關心,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深愛著他爸的。 他的父母之間,是相愛著的。 第55章 雖然月鎏金和梁別宴對那個窩囊廢女婿毫不在乎漠不關心, 但對他們自己的女兒卻是愛到了骨子里。女兒的悲傷與難過他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絕不可能置之不理。 月鎏金當即就反握住了女兒的手, 斬釘截鐵地向她保證:“別擔心, 別害怕,有阿娘在呢, 阿娘一定會去給你救出趙亦禮!” 當爸的更是見不得自己的心頭rou掉眼淚, 梁別宴心疼的要命, 自然也是不假思索,信誓旦旦地向女兒保證:“桐桐別哭, 爸爸也在, 爸爸也會去替你救出趙亦禮,爸爸還能夠向你保證,一定會將趙亦禮毫發無傷地送回到你面前!” 然而月相桐此時的情緒已經徹底崩潰了, 根本無法感受到父母的關懷和安慰,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整個身體都在不自覺地在發顫發抖。 趙小銘更是無法袖手旁邊,因為那是他的父母, 無論如何, 他都不能置身事外。父親的離奇遇險令他惶恐無措,母親的崩潰大哭更是令他彷徨難安, 他也從未見到過如此脆弱無助的母親……他忽然覺得,十八歲的自己, 也應該成長起來保護父母了。 少年稚嫩的心境在一瞬間長大了起來, 令趙小銘不假思索地做出了決定, 不容置疑地對姥姥和姥爺:“我和你們一起去,我也要去找我爸!” “不行!”月鎏金和梁別宴幾乎是異口同聲, “你安生留下陪著你媽!” 那座廢棄醫院里面危機四伏,過往進入其中的人皆是有去無回,他們兩個怎么可能讓外孫兒進去冒險? 趙小銘卻十分堅持:“我不害怕!”他也有著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你倆和我爸之間毫無關系,怎么去找人?我是我爸親生的,用我的血肯定能找到他!” 月鎏金可不敢拿自己外孫兒的安全做賭注,無疑是堅決反對:“若真是需要你的血,我和你姥爺可以抽點你的血帶進去,你根本沒必要親自進去?!?/br> 梁別宴也堅決地反對說:“時至今日,還從未有人從那座醫院里面走出來過,誰都不清楚里面的情況如何,更何況你還沒有靈核靈力,進去不就是送死么?” 趙小銘反駁:“那你倆不是也要進去么?你倆就不是送死了?” “我們當然不是!”月鎏金和梁別宴又是異口同聲,“我們一定會安然無恙地把你爸帶出來!” 誰知,就在這時,月相桐竟忽然開了口,嗓音哽咽沙啞卻堅決:“讓他去!” 月鎏金和梁別宴皆是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他們的女兒,內心越發的緊張擔憂了,心說:糟了,這孩子不會是傷心過度神志失常了吧? 趙小銘也是一愣,驚訝又關切地看著他媽,靜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月相桐依舊是淚流滿面,神色卻變得堅毅果決了起來,不容置疑地開口:“讓趙小銘去,我也去,咱們一家人一起進去,哪怕是以后出不來了,一家子人也要完整地在一起,少一個都不行?!闭f著,就要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 月鎏金和梁別宴本就不安的心徹底因為女兒的這句話懸了起來,與此同時,他倆也終于確認了一樁事實:這孩子就是精神失常了。 就連趙小銘都覺得他媽現在的精神狀態有點兒癲狂了。雖然,“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在一起”這句話沒錯,但是,咱也沒必要一起完完整整地去送死吧? 月鎏金不著急去找女婿,但著急安撫自己的女兒,一邊緊張地攙扶著自己女兒的手臂一邊滿含擔憂地看著她:“傻孩子呀,你別胡思亂想,我和你爸又不是那種做事莽撞修為底下的小年輕,我們倆都活這么大歲數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區區一座小醫院還能困得住我倆么?” 她這話絕非是為了哄女兒才故意自吹自擂,而是在實話實說,陳述事實。更何況,堂堂妖尊要是被一座廢棄醫院輕而易舉地給困住了,傳出去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那座醫院只是傳聞兇險,但并不一定毫無出路?!边@次開口勸說的,是梁別宴,“我和你媽若是沒有信心出來,剛剛就不會對你做出承諾?!?/br> “你們的承諾管用么?我媽的承諾管用么?!”話還沒吼完呢,月相桐就再度崩潰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質問,“她以前也答應過我一定會在我生辰前回來,但她還是食言了,她騙我,她沒回來!誰能保證她這次沒騙我?誰能保證你們兩個沒騙我!” 月鎏金和梁別宴的神色同時一僵,心頭刺痛的瞬間,也終于明白了女兒為什么一定要執意和他們一起進去——她害怕自己會再一次被父母拋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們心疼女兒,愧對于女兒,也想不計后果地順從著女兒的意思去做,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卻不能意氣用事。 “相桐,關心則亂?!绷簞e宴認真而嚴肅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我們也想帶你進去,但是你現在的情緒不穩定,那座醫院里面的情況又兇險莫測,進入之后必定是需要提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心無旁騖地去提防一切未知的兇險,但你現在的狀態不可以,你照顧不好自己。你若和我們一起進入,我和你媽也要分出心思去保護你,沒有辦法專心致志地去尋找趙亦禮?!?/br> 月鎏金贊同地點了點頭,無奈地實話實說:“趙亦禮對我們來說無關緊要,但你不是,你是我倆的心頭rou,只要你安然無恙,我們才能安心地去找他?!?/br> 月相桐無法反駁,卻又惶恐自己會再一次地失去好不容易回到她身邊的父母,更害怕自己會連帶著丈夫和父母一起失去,她寧可和她的至親至愛們死在一起,也不想自己一個人獨活,所以,她堅決不讓步,哭吼著反駁:“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們一起去!”說完之后,猛然甩開了月鎏金的手臂,彈手指向了趙小銘,淚流滿面咬牙切齒地威脅,“不讓我和你們一起去我就拉著你們的寶貝外孫兒一起死!” 月鎏金:“……” 梁別宴:“……” 看來他們之前分析的沒錯,這丫頭就是失心瘋了。 趙小銘更是一臉懵逼,誠惶誠恐:“媽!你冷靜啊媽!” 月相桐斥吼道:“你爸都要死了我怎么冷靜?!” 趙小銘無言以對,同時也認可了他姥和他姥爺的決定:絕對不能讓他媽跟著去,因為他媽現在的精神狀態太不穩定了,崩潰又抓狂,在危險的環境中真容易出事兒。 月鎏金更是愁得不行,態度卻越發的堅決了:“要么讓我和你爸單獨去,要么咱們誰都別去!” 梁別宴的態度更是堅決,甚至都有些無情了:“趙亦禮的死活跟我和你媽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要不是怕你傷心難過,我們決計不會去冒那個險,但你要是為了他非去冒那個險,我倆不僅不會陪著你進去,還要想方設法地攔著你去!” 說白了就是:我們倆進去找人的條件是你能夠保證自己的平安,不然誰都別去,反正趙亦禮死不死的也跟我倆沒關系,沒了他更好,反正我倆也看不上他。 月相桐也聽明白了,這倆人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的老公,但又是打心底里愛她,將她和她老公的關系割裂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是他們的女兒,趙亦禮是毫無關系的外人。 “你倆、你倆這不是故意為難我么?”月相桐又委屈又生氣,眼淚流得更加洶涌了,“你倆是我爸媽,他是我男人,我誰都不可能放下!” 月鎏金無奈:“乖乖呀,我和你爸也沒讓你做選擇,我們倆只是想讓你老老實實地在酒店里面待著而已!” 月相桐:“怎么可能?” 梁別宴長嘆口氣,不容置疑:“你若是不答應我們,那今天誰都別想離開這間屋子,你多耽誤一分鐘,趙亦禮就多一分鐘的危險?!?/br> 月相桐:“……” 她憤怒,傷心,憋屈,又無措。 還有,誰知道他倆會不會全力以赴地去救趙亦禮呢?他倆根本就看不上這個女婿,恨不得他趕緊消失呢……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趙小銘弱弱地插了句嘴:“既然你們都互相不放心彼此,那要不這樣,我來當中間人,讓我替我媽進去,我情緒穩定;我還能當監督員,監督我姥和我姥爺,他倆就算是不想讓我爸出來,也肯定不會忽視我的感受,因為我一直在旁邊盯著他倆呢,他倆必定會為了我全力以赴地救我爸。而且我陪著他倆進去之后,他倆肯定不敢肆無忌憚,就算是為了護送我出來也會拼盡全力地殺出一條生路?!?/br> 月鎏金:“……” 梁別宴:“……” 你小子挾天子令諸侯是吧? “帶你進去我倆就能安心找人了?”月鎏金沒好氣地說。 梁別宴更是氣急敗壞:“你連個靈核都沒有,到時候還得分出心思去照顧你!” 趙小銘態度堅決地保證:“我發誓我肯定不會添亂!”隨后,他又言之鑿鑿地說了句,“至今為止只有我和我爸聽到了那座醫院里面傳來的鈴鐺聲,說明我倆的體質是一樣的,帶著我進去你倆才能找到線索?!?/br> 月鎏金和梁別宴剛要再反駁,月相桐卻忽然拍板做出了決定:“就按他說的做!讓趙小銘去!” 月鎏金當即氣不打一出來:“你也不怕你兒子死里面?” 月相桐:“跟著你們兩個,他要是還能死在里面,說明你兩個早就死在他前面了,那我也不用活了,大家一起死了吧!” 月鎏金:“……” 梁別宴的太陽xue都開始突突跳著疼了:“相桐,你不要意氣用事!” 月相桐卻說:“我沒有意氣用事!要么大家一起進去,要么就讓我兒子跟著你們一起進去,讓我兒子盯著你倆,我必須要確保你們一定會出來。我也只會給你們四個小時時間,四個小時之后,你們幾人要是都沒出來,我一定會進去找你們!” 月鎏金:“……” 梁別宴:“……” 真是倔啊,倔得跟頭犟驢似的! “我和你媽要是不答應呢?”梁別宴的神色冷峻,態度分毫不讓。 月鎏金也是一樣的冷眉冷目不容商榷:“你還能怎么樣?” 那也好說……月相桐再度伸手指向了趙小銘:“那我就在你倆走之后拉著他一起死,不死我也要拉著他一起進醫院!” 趙小銘:“……”合著我今天怎么著都在劫難逃了是吧? 月鎏金和梁別宴氣得頭疼,卻又無計可施。 “那可是你兒子,你就那么放心他么?”月鎏金苦口婆心地勸說,“他才十八歲,手無縛雞之力!” 月相桐卻說:“他是我兒子沒錯,但他就不是他爸兒子了么?他已經十八了,按照人類世界的年齡計算他已經成年了,也只有他能和他爸感知到一樣的聲音,為什么不讓他進去找他爸?他不可能一輩子縮在大人的背后吧?他也不是真正的人類,他只是沒有靈核而已,既然已經接觸了非人類的世界,危險遲早會找到他,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rou強食的,就因為他是你的外孫兒,世界就會為了你改變這個原則么?” 月鎏金啞口無言。 “我們只是,不放心小銘?!边@次開口的是梁別宴,“我們害怕他遭遇危險?!?/br> 月相桐:“我生的兒子我都不怕,你們怕什么?” 趙小銘也說:“我也不怕!我覺得我可以!” “……” 這母子倆的態度十分堅決,不讓分毫,老兩口雖然滿腹反對,卻也無用,只能順從著她們倆的意思去做,同意帶著外孫兒進去。 隨后,一家四口一起去到了酒店大堂,和官方排來的調查員們進行初步交涉。 據官方調查,在此之前,從未有受害人被動地進入過那座廢棄醫院,所以他們確信趙亦禮一定是心懷鬼胎、主動進去的。 對此說法,月相桐提出了強烈反駁:“根本不可能,我們家老趙才不是那種人!” 月鎏金也說:“就是,那孩子窩囊得要命,哪兒有這膽子?” 梁別宴冷哼一聲:“有這膽子就好了,也不會那么沒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