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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不幸摔碎家傳寶玉之后在線閱讀 - 第44節

第44節

    龍騰的速度自然比船行的速度快得多,航程時間至少被縮短了三分之二。

    某個瞬間,趙小銘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閃,重重疊疊的灰色云霧就不見了,像是畫面被調高了清晰度,一座偌大的云頂仙城忽然展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無邊無際的白色祥云間,規劃有序地佇立著數棟中式建筑,有高有矮,有大有小,但皆是飛檐翹角、金頂朱墻,古韻十足又大氣磅礴。

    城內還很繁華,行進在其中的人群來往不斷,有些是腳踩祥云而行;有些是乘坐汽車或者公交車;有些則是御劍或者御器;有些則是踩著滑板或騎著單車飛。

    大家的穿著打扮也很五花八門,有人穿時尚感十足的現代裝,也有人穿精美繁復的古代裝;有穿吊帶配長靴的,也有穿唐裝漢服的;有腰配長刀的,也有背著電腦包的;有人看起來像是時裝秀模特、嘻哈風酷仔,有人看起來像是從幾千年前穿越過來的公主王子,總之就是主打一個元素多樣化,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在這座城的邊沿處,有幾座高山在祥云中若影若現,其中一座好像就是月鎏金所說的紫竹山,放眼望去還真就這座山最引人注目,色彩從下往上由深轉淺,漫山的竹葉如同星辰似的散發著微微流光,幾許淡泊的云霧盤旋在半山腰,讓人一看就覺得很美很仙,很符合凡界人民對仙境的刻板印象。

    南天門機場位于仙城的最南端,遠遠望去,能看到機場里面整齊劃一地停放著許多種交通工具,不僅有巨型輪船和飛機,還有火車、汽車和馬車,甚至是飛船和潛水艇……

    又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在趙小銘面前打開了,毫不夸張地說,他已經快要被門后的驚奇畫面給閃瞎了。

    梁別宴托著般般號降落在了機場的空地上,月鎏金幾乎是他和同步降落的。

    雖說南天門機場的占地面積頗為廣闊,但讓它去承載一龍一鳳的體積,也屬實是有點兒勉為其難了。

    寬敞明亮的機場瞬時就變得擁擠昏暗了起來。

    好在梁別宴和月鎏金很快就變回了正常體態的人形,并且在化為人形的那一瞬間,他們倆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也跟著變了。

    趙小銘清清楚楚地記得,之前在船上的時候,他倆穿得還是束腰造型的黑衣俠客版情侶裝呢,就連腳上踩著的黑靴子都如出一轍,但是現在,這倆人卻在無聲無息之間換了妝造。

    梁別宴高高束起的長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密烏黑、打理整齊的短發;高挺的鼻梁上又架起了銀絲邊眼鏡;筆挺整潔的黑色西裝革履再度加了身,內里的白襯衫和西裝馬甲一絲不茍,挺括的深灰色領帶上還別著一枚白金質地的細長領帶夾;身形挺拔氣質深沉,整就是一個大寫的“斯文霸總”。

    而他姥月鎏金,還是那么一如既往地注重舒適度,那身淺灰色的運動套裝像是焊在了她身上一樣,去哪兒都穿著;那雙深紫色的老年樂足力健鞋更像是救過她的命,無論什么場合都不離不棄。她唯一的變化是頭發變短了一些,從高馬尾變成了披肩發,但顏值還是那么的個性出眾,既慈悲又嫵媚又妖冶,和其他的妖艷賤貨一點都不一樣!果然,時尚的完成度還是看臉,和衣服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這么一番對比下來,趙小銘也看出來了,玉尊大人是個講究人,妖尊大人也是個講究人;玉尊大人講究的是外在形象,主打一個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妖尊大人講究的是怎么方便打斗怎么來,主打一個出門在外也要靠實力說話。

    于此同時,趙小銘也越發地羨慕他們這些有靈識和儲物戒的非人類了,隨便動動意識就能夠一秒變裝,簡直不能夠再方便。

    機場的工作人員和目睹到龍鳳降臨的乘客們卻再也無法繼續保持淡定了:龍族不早就被官方定義成滅絕物種了么?鳳族不也是官方定義的稀有種群么?平時能見到其中一個都是驚天異聞了,這次竟然同時出現了一雙?可謂是天地異象!

    仙界是要發生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了么?

    機場塔臺的工作人員立即將此樁異事匯報給了上級,詢問處理方案,但事關重大,塔臺的上級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于是就又繼續往上級層層匯報,最終匯報到了仙界的最高政府管理機構——天庭——那里。

    天庭給出的回復很快,決策方案也言簡意賅:仙帝親喻,按照全六界最高規格的接待禮遇接待,不得有半分閃失。

    可想而知,這對龍鳳貴賓的身份地位必定是舉足輕重,不然也不會讓帝君親口給出“全六界最高規格的接待禮遇”的明示。

    南天門得到天庭的指示后,機場高層幾乎是傾巢出動,然而還不等他們拿出全六界最高規格的接待禮遇去接待貴賓呢,貴賓就被靈官殿派來的官差們給包圍了。

    靈官殿相當于凡界的公安部,在其系統內工作的工作人員統一身穿紅黑色束腰勁裝,腳踩黑色長靴,腰佩黑色寶刀,端的就是一個霸氣威武、公私分明。

    原來是般般號上面早有乘客向天庭的靈官殿報了案,并且還不止一人報案稱船上發生了惡性事件。靈官殿向來訓練有素,出警也素來迅速,般般號才剛一落地,他們就派人潛入船上調查了。

    不查到好,一查就查出來了一尊邪神像和一尊邪神蠟像以及幾具死相慘狀的少年尸體和一群被定在地下室不能動的可憐家長們。

    最大的嫌疑人很快就浮出水面了:邪神像本尊。

    而這位本尊剛好又是機場方面所要接待的貴客之一,所以,機場高層們無論如何都不允許靈官殿為難他們的貴客,更不允許靈官殿將他們的貴客當作犯罪嫌疑人帶走,不然仙帝降罪下來怎么辦?

    可人家靈官殿也有自己的工作原則,主打的就是一個鐵面無私,哪怕是仙帝殺了人也照樣得拷走,所以他們決計不答應將嫌疑人放走,無論機場方面怎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們都不為所動,必須公事公辦。

    于是乎,南天門機場和靈官殿之間就陷入了一場激烈而又膠著地爭辯之中。

    最終,還是月鎏金等的不耐煩了,主動說了句:“行了行了,別吵了,我跟靈官殿的走!”說完,就朝著靈官殿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沒好氣地說,“趕緊銬上趕緊走,別浪費時間,我還要帶我外孫兒去玩呢!”

    趙小銘又雙叒叕地感動了,心說:我姥都要身陷囹圄了,竟然還牢記要帶著我出去玩的事。

    機場方面無奈,既然貴賓都已經選擇了跟靈官殿走,他們也不能再強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為貴賓準備一輛豪華專車,盡其所能地在她前往靈官殿的路上對其貢獻出最高規格的禮遇。

    但是在臨走前,月鎏金忽然想到了什么,回頭朝著停滯在機場中央的般般號看了一眼。

    連接著甲板和云地的樓梯下方,站著一位身穿黑色衛衣的少年。是齊麟。

    “等我一下?!痹脉探饎倢`官殿的官差說完這句話,右手就自行從玄鐵手銬中脫了出來,掌心紫光一閃,一枚靈核就冒了出來,拋球似的拋給了齊麟,“靈核還你,換我外孫兒一命,你們日后若再相見,你得護他?!闭f完,就又自行把右手套進了手銬里。

    靈官殿官差:“……”你這么自在的么?

    顯而易見,嫌疑人想不想跟他們走是嫌疑人說的算,而不是他們。

    紫氣流轉的靈核瞬時沒入了齊麟的前額。聽聞月鎏金的話后,齊麟微微擰起了眉頭,嫡長子的那股高傲勁兒又冒了出來,心頭略有些不甘、不服和不屑——趙小銘算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讓本王護他一命——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半情愿半不情愿地認下了這樁人情債。

    離別在即,趙小銘的心頭卻略微有些不舍,畢竟是患難與共的兄弟呢,過命的交情。他抬高了手臂朝著齊麟揮了又揮,大喊著說:“兄弟,再見,祝你考上心儀的大學,前程似錦!”

    齊麟:“……”這家伙,雖然缺心眼兒,但好像也沒那么令人討厭。

    趙小銘長嘆一口氣,放下了手臂,雖然齊麟并沒有朝他揮手,但他還是清楚地看到齊麟翁動了一下雙唇,雖然唇速飛快,但他還是讀懂了那個唇語:再見。

    說完,齊麟就朝后轉了,獨留給了趙小銘一個戴著帽子的高冷背影。

    趙小銘心說:不愧是尊貴的嫡長子,時時刻刻都不忘記裝逼,下次見面一定要提醒他,不能隨地大小裝,不然該和人民群眾之間產生距離感了,不利于他奪嫡。

    緊接著,趙小銘又想:我真是一個好兄弟,事事都在為他考慮,他以后要是真當上了魔君,一定會幫我開拓魔界的娛樂圈市場吧?再暗箱cao作一番,魔界的各大影帝視帝和最受觀眾喜愛的男演員獎我豈不是要拿到手軟?

    嘖,我,趙小銘,真是未來可期!

    由此也可見,趙小銘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姥會被靈官殿怎么樣,更不擔心他姥會被誣陷成犯罪分子,不然他絕不會在乘車前往靈官殿的路上心安理得地暢想自己的璀璨星途。

    即將行至靈官殿時,趙小銘才想起來問一句:“機場方面都說了,咱們幾個是我干姥爺欽點的貴賓,靈官殿怎么還敢這么對我姥?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們就算再鐵面無私,也不敢隨意忤逆仙帝的意思吧?靈官殿再大還能大的過天庭?”

    月鎏金冷哼一聲:“還不也是受了諦翎的示意?!?/br>
    趙小銘一愣:“什么意思?”

    全車只怕只有他一個小孩兒看不出來這其中的手段和貓膩。

    梁別宴輕嘆口氣,順著月鎏金的話說:“你可以理解為,機場和靈官殿,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一個當好人,一個當壞人,至于他們各自都拿了什么樣的角色,全是諦翎授意的?!?/br>
    “為什么?”趙小銘困惑地瞪大了眼睛。

    月鎏金哂笑一聲:“還不是為了給我一個下馬威,好好地提醒我一下現在的天庭是誰說了算,但又不能把場面鬧得太僵,以免真的得罪我,落人口舌,所以就讓機場方面充當好人了,一邊打壓我一邊捧我?!?/br>
    趙小銘呆如木雞:“……我干姥爺,真這么詭計多端?”

    “不然你以為呢?”月鎏金敢保證,這全天下,最了解諦翎的人一定是她,“他當年可是以凡人之軀飛升上仙的,屬人族,各方面能力和威望都萬萬不比得正統仙族,要是沒點兒過人的手段和機巧,怎么能夠當上仙帝?”

    趙小銘愣了一會兒,實話實說:“那要是這么說,我干姥爺他其實、還挺牛的?”

    月鎏金也不可否認:“是挺牛的,雖然他這人有點兒狡詐,但也不是很壞,情緒也挺穩定,最起碼比瘋子尊芙穩定,心眼手段和能力也都屬上上呈,連我都有點兒佩服他,而且他對你和你媽也都挺好的,我也沒資格指責他什么?!?/br>
    趙小銘點頭附和:“他對我和我媽是挺好,當初我媽結婚的時候就是攙著他的手走向我爸的,我滿月酒的時候他也去參加了?!?/br>
    梁別宴聲色淡淡地問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br>
    質疑我?

    趙小銘有理有據地回答說:“我家有照片和視頻啊,基本每一次重大事件的紀念影像中都有他的身影,我爸見了他都得喊一聲干爸?!?/br>
    梁別宴沒再多言,卻冷哼了一聲,然后,面無表情地將目光投向了車窗外,整個人都在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場。

    趙小銘不明就里地看了看他姥,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詢問:他又鬧什么情緒呢?

    月鎏金想了想,用眼神回答:他就這樣,不用管他。

    趙小銘:哦。

    隨后,月鎏金卻用密語傳音對梁別宴說了聲:“咱們兩個那么多年不在閨女身邊,多虧了諦翎照拂她,你何必要吃諦翎的醋?”

    梁別宴神不改色,用密語傳音,冷冷地回了句:“我沒吃?!?/br>
    月鎏金:“……”嘖,怎么年紀越大還越口是心非了?

    靈官殿總殿的建筑群體也是飛檐翹角的中式風格,卻不再是朱墻金頂,而是黑墻灰頂,四四方方的端正規格,朝南的正殿建造的最為恢弘霸氣,如同一方巨大的黑金令牌似的佇立在雪白的祥云之上,鄭重莊嚴,嚴肅巍峨。

    車身一開進靈官殿大門趙小銘就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和畏懼感,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翻騰起了自己過去十八年的違規亂紀行為,連小學三年級考試作弊的“犯罪行徑”都回憶出來了,但凡現在冒出來一個腰佩長刀的鐵面官差來審訊他,他絕對會一邊兒痛哭流涕著一邊竹筒倒豆子似的坦白自己的“罪行”。

    “這里面的感覺,好恐怖?!壁w小銘甚至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了,“搞得我現在很心虛,很想找警察自首,雖然我也沒有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

    梁別宴無奈一笑,解釋說:“靈官殿上空加持了悔過陣,凡入內者,都要經受悔過陣的震懾和靈魂拷問?!?/br>
    趙小銘再度不可思議了起來:“在這兒上班的人也是?”

    梁別宴:“當然,若是連司法部的人都經受不住悔過陣的考驗,天庭的威嚴豈非形同虛設?”

    趙小銘:“司法部的人不會也都是天庭大學畢業的吧?”

    梁別宴再度點頭:“基本都是,天庭大學負責篩選、培育人才,畢業后再經過統一的報名和考核,考核通過者對口輸送入天庭的各個政府部門,再經歷各部門的專項培訓,培訓過關才能正式上崗。在這個過程中也會刷掉不少人,能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br>
    看來,能在天庭當公務員的人都是至少有兩把刷子的人,刷子的數量還上不封頂……趙小銘受教地點了點頭,然后,又看向了他姥,略有些遲疑了:“那我姥怎么看著跟沒事兒人似的?”

    梁別宴沉默片刻,反問了聲:“你覺得、她像是畏懼悔過陣的人么?”

    月鎏金:“……”瞧瞧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本尊雖然不怕,但你也不能直說!

    趙小銘心說:不像,一點都不像,她連天庭都不畏懼,更別說天庭的靈官殿的悔過陣了。

    下車之后,就有幾位身穿靈官殿制服的工作人員圍了過來,分別將他們幾個給帶走了。

    說是要將最大的嫌疑人月鎏金羈押送往審訊室,但事實情況更像是把她送到了貴賓接待室,寬敞的紅木桌面上擺滿了鮮花水果和高端茶飲,紅木座椅上還鋪了繡花的綢緞墊子,主打就是一個賓至如歸,連個負責看守嫌疑人的官差都沒留下。

    官差們在離開前甚至還解下了月鎏金的手銬,邊解還邊不好意思地說:“我們也是按要求行事,還望妖尊大人多多體諒?!?/br>
    月鎏金哂笑了一聲,擺開架勢坐在了椅子上,獨自一人在“審訊室”內等了沒多久,房門就又被推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身穿淺灰色西服的鶴秘書,但鶴秘書卻沒入內,他只是負責開門,然后畢恭畢敬地給他身后那人讓了路。

    來者的身型十分挺拔,五官俊逸端正,膚色白皙如玉,身穿一套深灰色的西服套裝,烏黑的長發在腦后扎了一個馬尾,左眼前懸著一枚圓形的金絲框單邊鏡,一條細長的金鏈子由鏡框側邊鏈接到了鏡腿上,伴隨著他從容沉穩的步伐,不易察覺地微擺著。

    是諦翎。

    透明的鏡片冷冷地反射著來自屋頂的白光,另外一只眼中的目光卻是冷靜而深邃的,薄唇平直,仿若一條淺粉色的直線,越發加深了他不怒自威的冷峻氣場。

    不過,月鎏金還真是沒見過諦翎的這種造型,在她的記憶中,諦翎永遠是一襲白衣配長劍的上仙模樣,清風一拂,衣袂飄飄;他的長發也永遠是用玉冠束著的,規規矩矩,一絲不茍,一如既往的是那個修仙宗門中最優異、最勤奮、最自律的弟子。

    對于諦翎來說,月鎏金如今的模樣也有些陌生,在他的記憶中,月鎏金總是一襲束腰的黑衣,腳踩長靴,頭戴蓑帽,手中握著一把刀,渾身上下殺氣凜凜、血腥濃郁,像是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一樣。

    他們兩個之間,既不算是不共戴天的敵人,也不能算是推心置腹的友人,卻又混雜著數重羈絆,甚至可以說是當世之中對彼此的底細和過往最了解的人。

    終其一言,可稱之為,故人。

    故人長久未見,兩兩相望,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鶴秘書及時地關上了房門。

    屋內僅剩下了他們兩人。

    月鎏金率先收了架勢,輕咳兩聲緩解尷尬,然后,對站在桌子對面的諦翎說了句:“怎么,你也老花了?”

    諦翎:“……”

    真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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