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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心中疑惑,私塾的后門沒關,她偏過腦袋往里看了一眼,這一看還真驚艷了一把。 教書先生一襲寶藍色的袍子,五官清秀,眉宇間是讀書人特有的柔和,還有飽讀詩書積淀下來的一種特有的溫雅矜貴。 教書先生正準備教下一句,發現林初鬼鬼祟祟喵在門口,眉尖不悅一蹙:“外間何人?” 林初只得拎著書箱進去:“我……” “罷了罷了,坐下聽課吧,下次莫要來晚了?!苯虝壬驍嗔殖醯脑?,目光簡略掃她一眼,又不住的搖頭:“你爹讓陳老教導你們讀書,只是今日陳老病了,這課就由我來暫代?!?/br> 爹? 林初一臉懵逼。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去了武漢,坐了一天的動車,到酒店累死了,倒頭瞇一會兒,誰知一瞇就瞇著了,垂死夢中驚坐起,忘了還有字沒碼!QAQ ☆、第七十七章 “莫要走神了,把書拿出來?!苯虝壬? 嗓音溫柔, 卻帶著一股淡淡的矜貴和疏離:“身為阿姊,當給胞弟們以身作側才是?!?/br> 林初:“……” 這教書先生好像誤會了什么…… “是嬸嬸, 不是阿姊!”韓君燁沉著一張小rou臉, 指著林初, “嬸嬸燕叔叔的娘子?!?/br> 教書先生原本已經轉過身去, 聽到韓君燁這句話, 又重新把目光落到了林初身上。 這具身體才十六歲,自從燕明戈在姚城立足,家里的伙食也變好了許多,林初身形纖細, 看著雖瘦,可臉上還是漲了些rou, 嬰兒肥更明顯了些。一雙眸子澄澈空靈,又帶著幾分狡黠。她嫌梳婦人髻麻煩,只讓荊禾幫忙綰了一個墜馬髻,看著就像是一個正待閨中的少女。 教書先生沒有見過燕明戈, 但料想那燕明戈能坐到都尉這個官職, 必然有一定年紀了。而林初模樣又這般嬌俏, 想必是那老都尉養的小妾。 什么時候, 一個小妾都能上學堂來讀書了?把這圣賢之地當做她胡鬧的地方嗎? 真是世風日下。 教書先生心中暗自搖了搖頭,板著臉道:“這一篇,你們先下去習背, 明日我會choucha,有的人可不要把這圣賢之地當做兒戲的地方?!?/br> 他目光意有所指看向林初,在林初抬頭朝他望來的時候,就避開了目光,道:“把筆墨紙硯拿出來?!?/br> 林初也察覺到了教書先生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微妙,她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人家,心中猜測約莫是方才上課來遲了幾分鐘,感慨著教書先生挺嚴厲,從書箱里拿出了荊禾一早就給她備好的毛筆硯臺。 教書先生在前方的案臺上鋪好紙張,執筆蘸了一筆濃墨,左手撩著右手腕兒口的衣袖,右手手腕兒高懸:“想要寫出一筆好字,除了苦練,也得掌握技巧。欲豎先橫,欲橫先豎,欲右先左,欲左先右?!?/br> 說著他就筆隨腕兒動,在白紙上寫出了一個蒼勁有力的“木”字。 “欲豎先橫,欲橫先豎,這是借鑒隸書的刀劈斧削的起筆,讓字顯得更加銳氣逼人?!薄〗虝壬崞鸺垙堓p輕一抖,將紙上偌大一個“木”字呈現給他們看。 “欲右先左,欲左先右則是為了讓筆行至中鋒時,筆畫上下兩側都很光潤,這樣字顯得文質典雅,整潔端正?!彼妹P的筆頭指了指“木”字的左右兩撇,目光掃了一眼三人,才道:“你們現在把這個木字寫一遍?!?/br> 林初研好墨,用毛筆蘸了墨汁,才懸腕動筆。 她的位置離得比較遠,其實根本沒看清教書先生是怎么運筆的,只憑著記憶中燕明戈教她的筆法寫了一個木字出來。 林初自己覺得自己這個木字寫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坐在最后一排,能看到前面韓君燁把小小的背脊繃得筆直,看樣子十分用工。七寶則跟只小潑猴兒似的,一直動來動去,抓耳撓腮,看樣子被悶得不行,桌上的紙也被墨汁弄得臟兮兮的。 教書先生走到林初跟前站定,許是之前就被他給唬住了,林初真跟以前上高中時一樣,大氣不敢出一聲。 “你寫的這叫什么?”教書先生板著臉訓斥,“筆畫的銜接全是亂的!” “我……” “上課遲到,講課不聽,你把學堂當什么地方了?”教書先生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你既無才,何不回去把女德學好?” 林初有些懵,這怎么又上升到女德上來了?隨即心中又升起一股火來,這什么邏輯??! 《送東陽馬生序》中有一句林初印象特別深刻,“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br> 雖然知道古代夫子可能不會太講理,可眼前這位,他丫的就是瞧不起女人吧! “先生既飽讀圣賢書,出言便是無才即女德,在先生看來,女子就不該進這學堂是吧?”林初尖銳逼問。 教書先生只當她是被戳到了痛腳,又怕惹急了她,沒再出言。 她若在燕都尉面前吹枕邊風,怕是燕都尉得怪罪自己的老師陳夫子,畢竟他只是在陳夫子病期過來教導幾位學生。 沉默就表示默認了,林初心中惱得不行,她知道這個時代的女性地位低下,但沒想到一些讀書人也是這么看待女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