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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蒙連忙挽了挽袖子,從路照辛手中奪回她的匕首,一邊往遮青那邊走,一邊還回頭數落他:“你怎么不幫忙???” 路照辛委委屈屈:“我怎么沒幫忙,你沒見這洞府此刻有多亮?!?/br> 這倒是……難道他只能在這種事情上發光發熱?算了,洞府各處放了十幾團發光的鬼火,把這照得亮堂堂,記他一功吧。 慕蒙跟他沒話說,快步走到遮青身邊,要從他手中接過葉子:“你身上帶傷,之后的血用我的吧?!?/br> 然而捧過葉子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誰讓他一次放這么多血的? 遮青看慕蒙呆滯了一下,彎了彎唇角:“不用了,我放的血足夠用,你把匕首收起來吧?!?/br> 這……慕蒙覺得有些沮喪,早知道先不理會那姓陳的了,她揚起小臉,認真問道:“那……那我還能幫你干點什么?” “你站遠一點,別把裙擺弄臟了?!?/br> 哦……慕蒙眨眨眼睛,不知覺地又跟遮青走了兩步,看他給下一個人解了蛇蠱。這人中蠱不深,很快便睜開眼睛,他認真與遮青道謝后,目光落在了慕蒙身上: “小殿下?!?/br> 慕蒙微微挑眉:“您認得我?” 這人容貌滄桑,若換算成天族的壽命,大概能與她爹爹差不多大。 “嗯,在下陳關也,是如今陳家的掌門。剛才我雖昏昏沉沉,對外邊的事卻聽見了些。我那小徒一向被溺愛慣了,說話口不擇言,請公主殿下勿怪?!?/br> 慕蒙笑笑,眉眼彎起:“不怪不怪,他雖出言不遜,我也不遑多讓,我倆扯平?!?/br> 她落落大方,笑吟吟擺了擺手,遮青在一旁眉目柔和,他手上不停,卻側對著她,慢慢揚起一個笑。 “多謝小殿下.體諒了,您不知道,當年漠殺之亂,太子殿下……嗯,我這樣稱呼他,希望您不要介意,”陳關也神色頗有些局促,見慕蒙滿不在乎地搖搖頭,讓他直說無妨,才繼續說下去,“那場仗打得不容易啊,北疆的人們吃苦,他亦吃苦。若沒有他,這里早就是白骨茫茫,又何來如今的繁衍生息呢?當然,在下提及此事并不是責問小殿下,我知道許多事情并不是外人能置喙的,只是……” 陳關也抬頭,言辭懇切:“只是,太子殿下他沒有死,他已經回來了?!?/br> 第56章 夢境【一更】 她看著他神色堅定地用刀…… 這邊話音剛落, 遮青的手猛地一抖,鮮血灑出來少許。 “小心點?!蹦矫蛇B忙扶了一把,見他三根手指拿著葉子不方便, 便握住了沒還給他, “我幫你拿著吧?!?/br> 遮青似乎有些晃神, 沒說可也沒說不可,就這么讓她把葉子從手中拿走了。 慕蒙端著葉子, 又轉頭看向陳關也:“還請您說清楚些, 您說他沒有死并且回來了,有何根據呢?” 當年她雖然沒有去無盡崖觀刑, 但慕清衡如何慘死豈能不知。聽說他落崖前一刻神智失常, 似有瘋癲,親手碎魂裂魄跌落懸崖。這樁樁件件哪怕拎出來一樣,都絕無生還的可能。 “因為——因為我看見他了,就是他。太子殿下的風貌神姿,無論多少年,我們北疆人族絕不敢輕易忘記,”陳關也說著有些隱隱激動,他平息了兩口氣, 緩緩說道, “那日我們與蛇蠱血戰不敵, 被他們抓到此處,我的一眾徒兒和手無寸鐵的百姓皆昏迷不醒, 但我靈力比他們深厚些許,故而昏昏沉沉并未完全倒下?!?/br> 他語速飛快的說著,遮青緩緩眨了眨眼睛,將微微側著的頭轉正, 目光認真專注救治眼前的人。 陳關也說到這咬了下唇,目光流露出一絲急切,“我親眼看見,太子殿下與那蠱尊正在交談,雖然只有那么一瞬,我便陷入黑暗中昏迷不醒,但我相信我絕不會看錯。只不過……” 慕蒙追問:“只不過什么?” 陳關也似乎有些躊躇,他蒼老干枯的手揪住衣角捏緊,凝神想了片刻,道:“雖驚鴻一瞥,但那種感覺似乎有些奇怪,從前太子殿下光風霽月,從容風骨,只是那日一見,總覺得那人氣息頗有些陰戾邪肆的味道,這我便不知是否是因為中蠱晃了神,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遮青往這邊看了一眼。 他漆黑的瞳仁微動,神色再次變得平淡冷靜,只瞥一眼,便自顧自認真做手上的事。 慕蒙一直垂眸,都沒注意遮青的反應,她認真聽著陳關也的話,每說一句,她便細細思索一句。 如果真的是慕清衡活著,那也太天方夜譚了,當時的他被天靈索穿了琵琶骨,靈力幾乎消失殆盡,又用最后一絲力氣親手碎魂裂魄,如此決絕,即便這世上再有妙手回春之人,也不可能將他救活,更何況,他還掉下了無盡崖。 所以……會不會是那個人呢? 當年,她與慕清衡最后一次見面,在天牢里,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自己說那些話,她其實是聽進去了的。 前世在荒邊冢打她殺她,用青鳳翎剖出她心臟的人并不是慕清衡,而是一個與他容貌一模一樣的人。 他也許就是陳關也所看見的那個人。 大約對得上,畢竟戴廣白死前還曾說過,會有人為他報仇,她的心臟最終會為人所剖。 “如果真的是他,如果他日后回了天族……小殿下,你們看見他后,能不能看在他曾經受盡折磨那般慘烈的份上,不要立即又殺他一遍,可否再好好查一查當年的事?”見慕蒙沉默了許久,陳關也目光漸漸有些不安,聲音頗為沉重的誠懇道,“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與蠱尊呆在一處,也許有他的苦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