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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安地舔了舔有些失去血色的嘴唇, 握著手帕的修長手指蜷縮一下,默默的將這方手帕重新放進懷中。 他一言不發地整理被扯亂的衣襟,動作迅速,但指尖微顫。 慕蒙看他有些落寞的動作,感覺他應該是更誤會了,立刻開門見山:“不是,我沒有嫌棄你,我是覺得沒什么必要擦, 這有什么的呀?而且剛剛是我對你失禮, 我不知道是你, 還以為是蛇蠱就出手了,我該道歉的?!?/br> 男人愣了一下, 立刻搖了搖頭,似乎覺得搖頭不夠,還輕聲補了句:“你不必與我道歉。是我不好,我該出聲提醒的?!?/br> 什么?他還挺會給自己挖出錯處, 慕蒙一時詞窮,扭頭看了一眼路照辛。 路照辛這王八蛋,平時嘮嘮叨叨廢話連篇,這個時候居然一言不發,收到她求助目光后竟然很現實的把頭轉開,也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吧,就老老實實做一個燈。 指望不上他了,還是自己來吧,慕蒙又將目光轉回來,真誠地望著男人:“你不要這么想,誰做錯,誰道歉。這才是道理?!?/br> 她話音剛落,便看見男人抬起眼眸,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是她說不出的復雜,但唯有一樣難過是清清楚楚的。 他微微啟唇,“那也該是我道歉?!?/br> 好吧,這人如此執拗,跟他講不通道理,慕蒙只好放棄,另起話題:“好啦,不說這個,我們是來追尋你的,還怕趕不及,但你怎么往回走了呀?” “靈火一起動靜太大,我想你們看見了大抵會來,所以便往這邊走迎一迎,順便引路,免得你們走了岔道?!?/br> 他溫聲回答了問題,又說道,“暗窟中的蛇蠱已被我盡數剿滅,唯有蠱尊還尚且逃命,但他不知逃生的那一條通道早就被我封死,如今已是甕中之鱉。我想著等一等你,也許你有什么話要問他?!?/br> 慕蒙微微愣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此人辦事如此貼心,既有效率又有速度,把她預計辦完此事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半。 “我確實要審一審他,倒是辛苦兄臺了,這本是我的事情,卻讓你幫我完成大半?!?/br> 男人極淺地彎了下唇角,神色認真:“逞jian除惡,亦是我該做之事?!?/br> 慕蒙眉眼彎起,向前看了看,既然只剩一個尚在逃命、又逃不出去的蠱尊,那便不用太著急,她回過頭打量一番男子:“與這些蛇蠱廝殺,可受傷了?” 男人笑意加深,唇角大弧度向上揚起,他這樣一笑,仿佛剛才的笑容不過是浮光掠影,并不真切,此刻才真真正正笑起來:“沒有?!?/br> 其實慕蒙問完之后,便覺得有些窘迫,人家脖子上還明晃晃掛著一道血口呢,“那個……你脖子上的傷,對不起啊,我剛才太魯莽了,我這里有止血的藥粉,我幫你敷上吧?!?/br> 她說完,便去掏攜帶的藥瓶。 男人立即微微抬手,制止道:“不必了,這點傷很快就收口了?!?/br> 似乎怕慕蒙追著給自己涂藥一般,他還往旁邊走了兩步。 算了,這人就是這性子,她已經知道了——若是強求,反而讓人家不自在。 這么一想,慕蒙便沒再勸,只把藥瓶遞給他:“那你自己拿著,雖然是小傷,但也要珍重自身才是?!?/br> 男人低頭看著對面姑娘遞過來的小小藥瓶,這藥瓶在她素白的小手上,仿佛發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他手指下意識蜷縮一下,喉嚨間迅速涌上一層哽咽之意,連忙清了清嗓子。 “多謝?!蹦腥穗p手接過藥瓶。 慕蒙見他收了,笑了笑,“這位兄臺,如此我們也便算是相識了,你還不肯告知姓名么?” 男人微微動了動唇,他的唇雖然被面具遮住了一半,但剩下的那一半唇形薄而優美。不知為何,他不過只這樣輕輕一動,仿佛就訴盡千言萬語一般。 長卷的睫毛顫了幾顫,最終他只低聲道了句:“對不起,我不能說?!?/br> 這回路照辛可終于找到插嘴的地方了,“不對吧,昨天你明明與我說的是無名無姓???” 無名無姓和不能說兩個意思可千差萬別,慕蒙抬眼凝視對方深邃漆黑的眼眸,他漂亮的瞳仁安靜,但只不過是平靜海面壓抑住海底的洶涌罷了。 很神奇的,他眼中的情緒波動,她竟然福至心靈地看懂了。 他有名字。 但他不想說。 卻又不愿意編一個騙她。 慕蒙心中有點無奈,時隔多年,他終于又一次碰到了一個如同逢息雪一般古怪的人——規矩大,事多,一堆底線卡死自己。 算了吧,沒準兒這是他的師規門規,總不好為難人家,那就不問了。慕蒙正這樣想著,忽然聽到對面的人輕聲提議:“若閣下嫌不方便,只管隨意稱呼我一個名字便是?!?/br> 慕蒙眨眨眼睛,伸手抓了抓頭發,“這樣好嗎?你不介意嗎?” 她一直冷靜理智,忽然做來這樣動作,顯得幾分窘迫的俏皮可愛。男人微微一笑:“怎會?得你賜名,是在下的福氣?!?/br> 那也好,他既然這樣說了,自己也不必扭扭捏捏,有一個名字叫起來也方便些。 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給人取名字,對方居然是個比她年長的男子,這經歷不可謂不奇妙。雖然他不介意,但自己也不能取的太隨便。 慕蒙如此想著,便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忽然這么認真一看,她才發覺男人的骨量身形有些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