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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蒙心中無奈,jiejie出來一共也沒有幾天,等到她成人禮結束,便又要回那寂靜清冷的地方。饒是如此,她也連爹爹的一面都不愿見。 沒一會兒,天帝走進來,人未到聲先匆匆傳來:“蒙蒙,這兩日爹爹忙得脫不開身,聽說你病了,都沒有時間來看你,現在可好些了嗎?” 他在床邊坐下,神色關切地打量慕蒙幾眼,見女兒臉色還好,目光緩緩下來:“看起來還好,這兩日事務繁忙,衡兒又在外征戰無人幫著分擔,爹爹來的晚了,我家蒙寶兒不生氣吧?” 慕蒙翹起唇角:“爹爹,這兩日您派來的人是怎么回您的?我從來就沒有生病啊。我好好的,只不過前晚做了噩夢,想來情狀有些嚇人,jiejie心疼我,便將醫仙全召來了?!?/br> 天帝點點頭,狀似無意地掃視一圈:“你jiejie人呢?” “jiejie眼光一向最好,她去幫我挑選衣飾了,爹爹,我們也過去看看吧?”慕蒙溫言勸道,爹爹好不容易主動問起jiejie,若是能見一面,她在旁邊調和,兩人說不定能稍稍破冰。 “不了,她既躲出去不愿見我,我與她……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天帝立刻嘆息,搖搖頭拒絕,“說來也是我無用,自己的女兒讓人欺負,我沒有立刻辦法鏟平東海,只能先把她關在家里。我這個天帝,當的實在是窩囊?!?/br> 慕蒙輕輕拍了拍爹爹的手背,她明白他的難處。她也一樣,既心疼jiejie被困天牢,又怕她不顧一己之身要與東海同歸于盡——若不是為著她的成人禮,jiejie百般上心,只怕一得到自由便要去尋仇。 連她都這般為難,更別說做出決定的爹爹心中是怎樣的煎熬。 慕蒙看著天帝鬢邊一絲扎眼的白發,心中有些酸楚,“爹爹,您很累是不是?都怪我以前太不懂事了,以后我來幫您分擔吧?!?/br> 天帝有些微詫地挑眉:“還知道心疼爹爹了?真是成年了到底不同,我的心肝寶貝怎么一下長大了?” 他雖然含笑揶揄,但眼底的欣慰卻十分真切:“你什么都不被必分擔,只要平平安安無憂無慮,對爹爹來說,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br> 慕蒙強忍住鼻尖的陣陣酸澀,她多想撲進爹爹懷中大哭一場,將她所受過的屈辱和苦楚全部說給他聽。 可是她不能,在沒有把握殺慕清衡之前,說什么都是打草驚蛇。 慕蒙憋的眼睛有些紅,天帝瞧見了,忍不住疑惑問道:“蒙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眼睛紅紅的?” “沒有,”慕蒙抬手按了按眼睛,將眼中的酸脹壓下去,隨口找了借口:“只是我這幾日總在想,我的名字寓意不好。爹爹,你能不能給我改一個?” 天帝搖頭失笑,眼尾露出幾條深深的笑紋:“哪里不好?說來聽聽?!?/br> “蒙這個字不好,聽來讓人覺得是被蒙住了雙眼,遭人蒙騙,受人蒙蔽,總之找不出什么好的含義?!?/br> 慕蒙抱著雙膝,下巴擱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她沒有說錯,她這一生可不就是叫人蒙住了雙眼與耳朵,活成了一個讓人隨意cao縱的木偶。 “你這小腦袋里成天想些什么?剛才還說你長大了,現在看還是小孩兒心性,”天帝笑著戳了下慕蒙的額頭,“哪里就沒有好的含義了?這是你娘親的小字?!?/br> 他低聲吟誦:“苔花向我似情鐘,舞霜風,雪蒙蒙。爹爹與你娘親相識那一日,當真是極美?!?/br> 天帝目光漸漸變得深遠,語氣悠然似一聲嘆息:“我們相識在人界的落襄山,本來約定好,孩子們的名字要以此為紀念的,只是……你娘親因生你而難產離世,我便本來將原本該給你的襄字挪用了蒙字,以表追思?!?/br> 慕蒙本是隨口一說,并沒想這里邊竟大有緣由,然而一聽之下,卻覺得有幾分古怪:“爹爹,按此說法,jiejie之上還有兄長,這個落字應當是他先占得?” 天帝微微一怔,快的讓人察覺不出,他的目光從遙遠記憶中抽回,又變的慈祥含笑:“衡兒是男子,又是長子,你有所不知,歷來天族人長子的名字要開祭壇請圣祖恩賜,哪能私自做主?” 慕蒙點點頭,輕輕抿住唇——只可惜,這圣祖恩賜下的好名字,卻被一個無恥卑劣,作惡多端的魔族之子占去,她真正的親哥哥,尚在襁褓之中便慘遭毒手含冤離世。 只可恨多年來,爹爹對惡貫滿盈的兇手真心疼愛,而她將他視若神明滿腔濡慕! “好了,改名之事不許再提,”天帝佯裝嚴肅,卻自己先撐不住笑了,“蒙蒙,你好好休息,爹爹知道你定是想你哥哥了,難為你們分離好幾月不見。你放心,西南戰事已進入收尾,明日你生辰禮衡兒絕不會缺席,定會在今晚趕回來的?!?/br> 今晚么? 慕蒙垂下眼眸。 …… 西南漠山,長月如鉤。 冰冷刺骨的風刮在臉上,慕清衡緩緩睜開眼睛。 他面無表情,極俊美英挺的眉眼中一片空蕩蕩的死寂,漆黑眸子漂亮如星辰,美則美矣,卻黯淡無光。 寒風呼嘯,夾雜著若有似無的交談聲。 “你來干什么?你跟隨主人在天族臥底,竟然貿然跑到這里,若讓人發現,你這小命要是不要?” “蒼壁大人,你我都是魔域使,不必用此語氣對我說話,戰事已經結束了,這里全是我們的人,看見如何?再說,你以為不到萬不得已我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