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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向南買了粥回來,在病房門口看見林夕親切地待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從男人的角度,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對另一個男人那么好,整日整夜照顧,就差沒耳鬢廝磨,然而從人的角度,他卻沒辦法阻止這一切,他欠傅夜司人情,必須要還,而林夕也需要從心理上贖罪,他不能因為自己不想,就阻止她去做這些事。 ☆、51 在門外看了兩人一會兒,向南深吸口氣,摒除腦中雜念,推門走了進去。把粥碗端到林夕跟前,送至她手上,他又一言不發地退到一旁,看著她舀出一勺粥,仔細地吹涼了,再喂進傅夜司嘴里。 那畫面,親昵得就像是情人一般。 看著看著,他眼里就要冒出火來,幾乎是咬著牙根地想,現在就讓他,等他手術完康復之后,他絕不會讓林夕再這么溫柔地對他! 小小一碗粥,喂了快半個小時,傅夜司這才吃好,剩下的空碗向南默默地撿去扔在垃圾桶里,又貼心地把林夕那份早餐送到護士那里熱過之后,再端回來給她吃。 不一會兒,病房外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聽就是一群人,緊跟著房門被推開,穿著白大褂的專家組走了進來,林夕和向南都立刻站直了身子,向南更是上前一步,對著為首那個問道:“會診出結果了?” 滿頭銀絲的老者推了推眼鏡,面有難色:“病人血腫的位置過于危險,若是強行切除,損傷到神經,就會造成永久殘廢?!?/br> 向南眉峰不由緊蹙,骨節分明的手指逐漸握了起來,沉聲問道:“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老者輕輕搖頭,嘆氣:“不足百分之十。如果不做手術,就只能看天意了,血腫也許可以被自行吸收,也許不能,這個可能性我們也說不好?!?/br> 向南咬牙憋著自己的脾氣,才沒有沖動罵人,他請的都是國內一線專家,竟然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問什么都說不知道,要他們何用:“那我再找國外的專家來看!” 老者再推了推眼鏡:“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有自行選擇的權利,不過我說句實話,國內在這個領域的水平,已經不比國外差了,我建議你們做最壞的打算,跟病人好好商量一下之后,再做決定?!?nbsp;說完,他便帶著那幫專家們散去了。 林夕聽到這個結論有些腿軟,一下子又跌坐回床邊,愣愣地看著兩眼失焦的他。 傅夜司覺察她坐下來的那個沖擊力要比之前大,像是失去控制一般,不由將掌心里拉著的手握緊了些,柔聲問道:“怎么了?” 林夕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說實話,求助地回頭望著向南,向南沉思片刻,覺得這件事雖然難開口,但是必須得告訴傅夜司,就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講。 于是林夕在他掌心慢慢地寫下了會診的結論:專家說手術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 傅夜司在那個十字寫完之后一愣,喉結上下滾動一圈,沉默了好久才澀著嗓子問:“如果不做手術,我就不會好了,是嗎?” 林夕又慢慢寫:你腦子里有血腫,壓住了神經,不做手術也許可以被自行吸收。 傅夜司安靜片刻:“也許可以?那就是說,也許不會被吸收,那我豈不是……” 他話沒說完,不想讓她過于內疚。 林夕頓了頓,又無比自責地寫下: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 傅夜司不由心中一震。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和林夕那么親密,可以無時無刻地牽著她的手,可以理所當然地讓她喂飯洗臉,甚至得到她無條件的支持。 他忽地不想失去眼下擁有的一切,他想,他都傷成這樣了,是不是可以任性一點:“如果我好不了,你還會陪著我嗎?” 林夕微微笑了笑,在他手心堅定地寫了個會字。 傅夜司眼眶頓時有點濕,手顫抖地,摸摸索索地,撫摸上她的臉頰,林夕沒有躲,頭貼在他掌心,望著他空洞失焦的雙眼,心里做了決定,倘若他真好不了,那她就用一輩子去還。 他稍微坐起來一些,用指尖細細描摹和感受她側臉的輪廓,胸中情緒激蕩,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把她據為己有的念頭。以前他不愿意去要求,不想那么自私,不想強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內心深處,甚至因為害怕被她拒絕,而不敢提任何要求,只要能遠遠地守護她就好。 但是現在,比起被她拒絕,他更害怕一個人待著,他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林夕就是他最親最親的人,他想要她陪著他,而他也內心竊喜地發現,現在只要他肯提要求,她似乎都會答應他。 再加上雖然他看不見聽不見,但他知道向南一定還在這里,他怕如果他再不發動攻勢,她就會被向南搶走,于是,他捧著她的臉頰,嘴唇顫抖了兩下:“夕夕,我可以再任性一點嗎?” 他的話沒頭沒腦,林夕聽不明白,怔怔地望著他,只聽得他又繼續問道:“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林夕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身子整個僵住,腦子懵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他聲音并沒有刻意放低,原本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向南也瞬間張開了眼睛,牢牢地望著林夕,緊張到連大氣都不敢喘。 氣氛一時陷入僵持,病房內鴉雀無聲,連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林夕望著傅夜司失神的雙眼,心思百轉千回。在他身上,她現在仍分得清恩情和愛情,不像當初被向南救起,再次見到他那一瞬間,耳膜內心跳如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