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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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機關已經老化了,蓁蓁輕松便躲了過去。 再往里走會看見一座湖泊,以前睡不著的時候,她會來這附近或坐或臥。 忽然,一道清越的劍吟傳來。 白雨漸的輕功難逢敵手,即便踏浪而過,亦是驚不起半點水花,何況是在冰面之上。 猶如一條雪龍,滕轉躍動,驚鴻照影。 疑是天上仙人、白狐幻化,衣袂與墨發糾纏,翩躚飛舞。 可是…… 那雪白的蝴蝶,卻在半空墜落,如同被折斷雙翅,滾進了一邊的草叢之中。 劍直直插進雪里,劍身尤在輕顫,似乎哀慟。 男子的桃花眸中閃過挫敗、憤怒。 還有一閃而過的恨意。 他仰躺在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偶爾急促地咳嗽。他的眼前忽地蒙上一片血色。 那片血色漫過他的頸項,沿著下巴攀爬上眼角,膚色一路激紅。 喘……喘不上氣。 他快要窒息了。 蓁蓁再顧不得,飛快撲了上去。 “兄長,你不能動武的?!?/br> 他分明有哮喘之癥??! 白雨漸黑白分明的眼睛沖她看了過來,里面倒映出她的臉。他長發汗濕在頸側,愈發顯得那截頸項膩白如雪。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顫著,指向自己心口。 “……藥?!?/br> 藥在他懷里。蓁蓁連忙將手伸進他的衣襟,卻是冷得一個激靈,他究竟在這寒風中待了多久。 他的胸膛,冷得像是一塊堅冰,沒有半點溫度,她的手放上去,都好像感受不到心跳了。 白雨漸囫圇咽下藥丸,喉結滾動。 喘氣聲漸漸地變得均勻。 他勉力坐起,蒼白的臉上還有一絲紅暈未褪。 “兄長……為何半夜不寢,在此練劍?!?/br> 她從未見過他練劍,或是做任何瀟灑意氣之事。 他似乎從不觸碰刀兵,一直都是儒雅的、清冷的樣子。 也是,一個郎中,哪里需要? 她不知道,他很久以前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或許是鮮衣怒馬。芝蘭玉樹。 騎射投壺樣樣精通。 或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 扶他起身,蓁蓁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之上。 若是尋常,她是決計不敢如此的,此時趁他病弱,她才敢來探他的脈象。 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他的筋脈,竟然有被強行接起的痕跡。 就像是摔得粉碎的瓷器被一片片粘合。 筋脈盡斷,再續接上……蓁蓁無法想象,那是連九尺大漢都難以忍受的痛苦。 到底是怎樣慘烈的事,會讓他經歷如此痛苦? “兄長……”她心有余悸,緊緊地看著他。 若她今日沒有出來尋他,他豈不是要…… “無事。瞿越就在附近。只要捱過這股痛意便無礙了?!?/br> 白雨漸拂開她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顯然這樣的事情,已經經歷過許多次。 “……讓我試試吧?!?/br> 蓁蓁清澈的眼睛直視著他:“讓我試試,醫治你,好不好?” 那些筋脈只是愈合得不夠好,需要耐心潤養,萬萬不能再像今夜這般大動干戈。 “兄長教我,醫者仁心。你身上的傷,你自己可以視而不見,但我身為醫者,見不得你這樣作踐自個兒的身子,那比我自己病了還難受。你就讓我試試嘛,好不好?!彼龓缀跏侨鲋鴭烧f。 白雨漸垂眸,他臉色蒼白,唇邊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像是涂上了紅紅的胭脂,配上他這冷清如冰雪的面孔,竟是瑰麗艷極、人間絕色。 她看得微怔。 他垂眸,眼底出現諷意。 她試試? 就連他都也無能無力,她又能怎么努力。 “你不用管?!?/br> 他推開她就要站起。 “不?!陛栎鑵s是一把握實他的手腕,白雨漸倏地看來,眼眸嗔黑。 她冷得打了個哆嗦,卻沒有放開,堅定道: “讓我為兄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br> “好不好?!?/br> 第8章 008(修) 那就我來記得,永遠記得…… 白雨漸抿了抿唇。 蓁蓁眼睛一暗,卻忽然聽見一道輕輕的“好”字。 好? “兄長你這是答應了?!“ 蓁蓁眼瞳明亮。 僅僅一個好字就讓她高興的不行,抓住了他的衣袖。 白雨漸低下頭,眉頭微蹙。 蓁蓁立刻松開,耳后有些發熱。 白雨漸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衣袖如流云垂下,他的臉龐浸潤在月光下,靜默而冰冷。 眼前忽地出現一個反光的東西。 圓圓的水晶薄片,外邊鑲嵌著金邊。 旁邊垂落細細的鏈子。 少女漂亮的眼睛,透過鏡片,輕輕一彎。 “兄長,送給你?!?/br> 嵌水晶金圈。 白雨漸神色一凝。 他修長的手指撫著金邊,以前他的師長就有一件類似的水晶薄片,乃是皇家御賜。 白雨漸的指尖蜷縮了一下。 “為什么送我這個?” 蓁蓁笑道:“兄長教我養我的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此物是蓁蓁送給兄長的禮物,提前慶賀兄長生辰,還望兄長不要嫌棄才是?!?/br> 十日之后,是她的生辰,卻也是他的。 只是他從來不過。 白家也像是全然忘記了一般。 蓁蓁其實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幾月幾日出生的。她從生下來便被遺棄,不知父母,遇到他之后,她便決定,兄長的生辰,便是她的生辰。 “如果,沒有人記得兄長的生辰?!?/br> “那就我來記得,永遠記得?!?/br> 白雨漸聽見自己心底響起一聲輕嘆,他看了她一眼,就要伸手接過。 “公子,不好了!” 忽地一聲大喊。 有人從竹林那頭跑了過來,紫衣融進夜色,他跑到二人面前,一臉焦急。 “我家姑娘心疾犯了,您快去看看吧!” 白雨漸眉心一蹙,拂袖便走。 蓁蓁還沒反應過來,他人便沒了蹤影。 唯有裹挾而來的藥香與松香,提醒著她與他方才的獨處,不是一場夢。 她輕輕捏住手心,嘆了口氣。 兄長連生辰禮物都來不及拿走,真的有這么擔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