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膽是真的苦。

    為了裝出嚴肅的模樣不露怯，他們容易嗎！

    胤礽哭笑不得：“我就讓你們緊張的時候吃點苦的，沒讓你們一直含著苦膽。就算是苦的東西，也有甘苦的藥丸啊，為什么都去含苦膽？”

    胤祺不好意思地笑道：“因為好奇臥薪嘗膽？”

    胤礽無奈：“你們學什么臥薪嘗膽？誰還給你們氣受，需要你們隱忍抱負了？”

    胤禛道：“還真有?！?/br>
    胤礽好奇：“誰？”

    胤禛道：“大哥！”

    胤礽：“……”

    胤礽揉了揉太陽xue：“大哥又怎么欺負你了？”

    胤禛不高興道：“大哥現在每日閑得發慌，和汗阿瑪說要教我們武藝。我看他就是想要揍弟弟?！?/br>
    其他阿哥們紛紛點頭。

    沒錯沒錯，臭大哥就只是想揍弟弟而已！

    那根本不是教武藝！

    胤礽笑道：“他確實在教你們。你們的武藝不是精進了不少嗎？當初我和大哥學武藝，趙師傅是真的敢揍我們。你們現在的武藝師傅都只是教你們一些空架勢，等上了戰場，你們那些架勢都沒什么用。大哥也是為你們好?！?/br>
    胤祺脖子縮了縮：“不上戰場不行嗎？”

    胤礽道：“沒辦法啊，你們將來的封地肯定在海外，就算不親自上前線，也是得懂怎么用兵。還是說，你們想待在京城里？”

    胤祺小聲道：“待在京城里也不錯。我可以幫太子哥哥處理內政?！?/br>
    胤礽道：“若是你們不愿意去海外，留在京城也行。只是在京城中，肯定沒有在海外自由，更沒有那么多建功立業的機會。而且在京城的王爺是沒有封國的?！?/br>
    他挨個摸摸弟弟們的腦袋：“但若是你們肯留下來，汗阿瑪也都會很高興。畢竟這天下太大了，事情太多了，只是汗阿瑪，真的很難面面俱到。你們想要建功立業開疆擴土，汗阿瑪會送你們遠航；若你們想要留下來輔佐內政，汗阿瑪也會非常高興?，F在你們還小，慢慢想?！?/br>
    弟弟們挨個把腦袋湊胤礽手心，讓胤礽摸摸腦袋，就像是一群求撫摸的小奶狗小奶貓。

    “那哥哥，你想去海外，還是想留在京城？”胤禛大著膽子道。

    胤礽失笑：“我的話，應該是很想和大哥一樣在海外浪吧。別說我，汗阿瑪也一樣。以汗阿瑪的武藝和性格，他肯定想像永樂帝一樣生活在馬背上?！?/br>
    胤禛搖頭晃腦：“那真可惜，汗阿瑪去不了。以后我代替汗阿瑪去?！?/br>
    胤礽把胤禛攬進懷里：“好，汗阿瑪一定很高興?！?/br>
    胤禛紅著臉道：“太子哥哥，我已經長大了?！?/br>
    胤禩小聲道：“我還小，你不愿意，我要?！?/br>
    胤禛瞪了胤禩一眼。胤禩把視線移開。

    胤礽松開胤禛，把胤禩抱懷里：“好，太子哥哥抱著你?！?/br>
    胤禩把臉埋在胤礽懷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門口的康熙臉色陰晴不定。

    他對胤禔咬牙切齒道：“朕怎么會高興？”

    胤禔聳肩：“那汗阿瑪讓太子弟弟怎么說？啊，小四啊，汗阿瑪被約束在龍椅上哪都去不了，你在外面浪還說代替汗阿瑪浪，汗阿瑪會很生氣？”

    康熙狠狠敲了一下胤禔的腦袋：“閉嘴?！?/br>
    胤禔頭鐵，連腦袋都懶得捂。

    康熙推開門，大步走進屋，驚起小阿哥無數，只有胤礽無奈地看著康熙。

    胤礽小聲道：“汗阿瑪，您倒是躲得不錯，但大哥一直在探頭探腦，兒子全看到了?！?/br>
    康熙小聲道：“下次不帶他?！?/br>
    胤礽：“……”不帶大哥什么？偷看偷聽嗎？汗阿瑪，您這究竟是從哪學來的愛好。

    此刻，一位知名不具的某相爺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康熙留下胤禛和許三禮繼續清查國庫欠銀的事，帶著胤礽、胤禔和其他小阿哥去溫泉行宮過年。

    胤祚思索了幾日，咬牙向康熙請求，留下來幫助胤禛。

    康熙沉默地看了胤祚一會兒，看得胤祚在寒冬臘月都出了一身的汗，才點頭同意。

    胤祚差點虛脫。

    康熙同意之后，對胤礽道：“六阿哥過于成熟，想得過于多，難道朕虧待他了嗎？”

    胤礽道：“汗阿瑪，您想太多啦。有才華的人就會有野心，六弟只是想多為汗阿瑪做些事而已。六弟這個年紀，我和大哥都已經孤身入軍營了?！?/br>
    康熙嘆氣：“或許是吧。只是他看著苦大仇深，不太像個孩子，讓朕有些擔心?！?/br>
    胤礽道：“這個……兒子有個僭越的主意，關于后宮的?！?/br>
    康熙對胤礽勾了勾手指，屁股往旁邊挪動了一點：“過來坐?！?/br>
    胤礽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和康熙擠一把椅子上。

    “這天下，若朕不信你，就無人可信了?！笨滴跞嘀呀涢L大的兒子的腦袋，語重心長道，“看到這么寬闊的世界，朕有太多太多要做的事，要冒太多太多的險……”

    胤礽打斷康熙，幽怨道：“汗阿瑪，您也知道您在許多事上冒了很大的險啊?！?/br>
    康熙笑著道：“朕是皇帝，怎么會不知道？朕冒險時的后手也包括你啊，保成。若不是你能幫朕安撫后方，朕也不敢抓住機會就立刻出擊?！?/br>
    他又狠狠揉了揉胤礽的頭發：“說吧，什么僭越的話？”

    胤礽的手指不自覺絞緊了衣角，小聲道：“六弟突然想奮進，是因為安嬪吧?！?/br>
    康熙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可知安嬪出身？”

    胤礽道：“安嬪祖父李永芳，是前明邊將中第一位降清的將領，其妻是安親王岳樂的jiejie?！?/br>
    即使安嬪的父親剛阿泰并非那位和碩格格所生，安嬪并無皇室血脈，其父剛阿泰也已經去職離世。但親屬關系在那，安嬪的家族還是很顯赫。

    康熙是大清入關后第二代帝王，所以其掌管的軍事實力分兩派，一派八旗勛貴，一派就是前明降將。

    岳樂代表八旗勛貴，李永芳代表前明降將，安嬪若是得寵，她的兒子可以輕松串起這兩派勢力。

    所以康熙才不讓安嬪養育孩子，也不升安嬪的份位。

    胤礽道：“汗阿瑪，兒子認為，即使是皇家，兄弟之間也可以坦誠相處。胤祚雖然聰慧，但他畢竟還小，不懂太復雜的事，不明白汗阿瑪其實是在保護他。就像當初大哥被推舉為反太子黨頭領……”

    康熙的笑聲打斷了胤礽的話。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道：“繼續，你繼續說?！?/br>
    胤礽忍著笑道：“大哥當初被推舉為反太子黨的頭領，六弟也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推舉上那個位置。若他動心，就會成為大臣與皇室爭奪權力的棋子。人心是rou長的，到時候汗阿瑪得多難過?！?/br>
    康熙揉了揉胤礽的腦袋：“最難過的是你。你阿瑪的心比你硬多了。所以你要考慮好?！?/br>
    胤礽點頭：“我相信將心比心，我只要以誠待人，六弟也會以誠待我?！?/br>
    康熙道：“那你做好最壞的打算，他不以誠待你呢？”

    胤礽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問心無愧，動手時也絕不會猶豫?！?/br>
    康熙彈了一下胤礽的腦門：“因為杭州的事現在還在做噩夢的你，朕會信？罷了。到時候朕會保護你?；⒍静皇匙?，對他頂多也就是個圈禁。你想要的可以跑馬的溫泉莊子就賜給他吧，反正你以后用不上?！?/br>
    胤礽哭笑不得：“兒子認為六弟還是很聰明、也很孝悌的，汗阿瑪怎么就做最壞打算了？”

    康熙笑道：“做最壞打算，才不會走到最壞的一步。你要學的，還多著呢?！?/br>
    胤礽拱手作揖：“是，兒子謹遵汗阿瑪教誨?！?/br>
    康熙推了胤礽一把：“去吧，六阿哥肯定現在驚慌難安，你也肯定很擔心他?！?/br>
    胤礽從椅子上跳起來：“好。對了，汗阿瑪，今晚咱們一起去大哥府上吧。大哥說，今晚有烤小羊羔吃?！?/br>
    康熙笑罵道：“宮里難道還缺你的小羊羔吃。好，快去快回，我們去吃保清的小羊羔?！?/br>
    胤礽笑嘻嘻的離開了。

    胤礽走后，康熙笑容消失：“顧太監，你說如果太子的兄弟真的辜負了太子，朕可怎么辦？”

    已經露出老態的顧太監，神情還是那么淡然鎮定：“皇上，若真有這么一天，您可一定要按住直親王啊。若直親王背上弒親的罪名，太子殿下一定會傷心欲絕?！?/br>
    康熙神情微愣，然后拍案大笑：“對對對，到時候朕一定要按住大阿哥?！?/br>
    ……

    “六阿哥，太子殿下來找您了?！?/br>
    正抱著雙膝哽咽的胤祚趕緊擦眼淚，然后若無其事的從被子里鉆出來。

    胤祚從房里出來的時候，胤礽正解下披風，抖落肩上細雪。

    “小六?！币娯缝衽艹鰜?，胤礽抬起頭，露出燦爛笑容。

    他對胤祚伸出手：“來，別哭了，哥哥帶你去找安嬪?！?/br>
    胤祚一愣，撲進胤礽懷里，隱忍的眼淚流出來：“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我好害怕！汗阿瑪好可怕！”

    “沒有沒有，只是汗阿瑪考慮得比較多，所以多思索了一會兒?！必返i將只小他六歲的胤祚穩穩抱起來，讓太監重新幫他披上披風，裹住了懷里的胤祚，“他沒有生氣，只是在思索的時候面無表情，有些嚇人?！?/br>
    胤祚紅著眼眶道：“真的？”

    胤礽笑著點頭：“真的。走，我們先去探望安嬪，然后出宮去吃大哥養的小羊羔?！?/br>
    胤祚環住胤礽的脖子，腦袋埋在胤礽溫暖的頸間：“嗯?！?/br>
    第174章

    安嬪雖不得寵，但因為最早封嬪，又母族勢力雄厚，居啟祥宮主位。

    六阿哥看著自家額娘過得不夠好，那得看看是和誰比。

    若和幾個妃比，安嬪的份例自然最少。但在嬪位中，安嬪的待遇是最好的。

    而在康熙的后宮中，嬪以上的宮人又有多少？

    小阿哥們并不了解后宮份位，胤祚被養在榮妃宮中，只看到生母不如榮妃，以為安嬪過得很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