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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皇后的沈清璃小心的睨著陸昭的神色,試探道:“這樣的事情,以后不會少。莫說瑤瑤如今未醒,便是她醒了,也還是會有人提,你……”陸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沈清璃頓了頓,才接著說道:“你若是有意,我們將瑤瑤接回沈家也是可以的?!碑吘拐l也不敢保證,沈清瑤還會暈多久。 她話音才落,陸昭的目光便如刀一般刺了過來。 “不勞皇后娘娘費心了,瑤瑤是我的妻子,我自會等她?!?/br> 這一等,便又是三個月。 沈清瑤合著眼睡過了一個冗長的冬,眾人從最開始的悲傷難過擔憂,成了如今的靜靜等候。直到又一個和煦春日的到來。 二月初一,是端華長公主的生辰。兒媳沉睡不醒,長公主原不想大辦,陸昭卻說:“瑤瑤愛熱鬧,母親慶賀一番也無妨,興許瑤瑤聽見了,就自己醒了呢?” 端華長公主這才勉強點了頭,著人去cao持。 這是陸昭升官之后,陸府里第一次開門宴客。各家都心思大動。 沈清瑤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不知從哪里流傳了出去,原本已經歇了心思的各府女眷又活絡起來,都想借著這次宴飲,入陸丞相的眼。至于沈清瑤這個原配,已經沒人將她當做威脅。 生辰宴這日一早,陸昭如往常一樣,依舊親自悉心照料打理沈清瑤的一切事務,待全部妥當了,才換了衣袍出門。 宴會設在前院,熙攘熱鬧的聲音遠遠傳過來,有些吵。陸昭皺著眉,怕這些聲音影響了沈清瑤休息,正想叫個人去看看,就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貓在一邊,見了他,竟是直直的沖撞過來,伴隨著一聲造作的尖叫,就要往他身上倒。 香風襲來的時候,陸昭陰沉著臉往旁邊一避,一個面容艷麗的女子就這么摔在了石子路上。 “??!大……大人,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就是,迷了路……”那女子摔得疼了,也不敢叫,只是掛著兩行清淚,我見猶憐的滴滴啜泣。 陸昭的眉心跳了跳,只覺得煩。明明同樣的事情,沈清瑤做他就覺得可愛無比,十分受用,可放在旁人身上,只叫他厭惡。 這樣的把戲從小不知看了多少,最近著兩三個月尤其多。陸昭已經失去了耐心,對著旁的人也不想再講什么風度。他用冷得幾乎能將人刺穿的眼神盯著那女子,冷聲道:“京兆尹趙家的庶女?” 地上的女孩見他一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驚喜的抬眼,以為他亦在默默關注自己,卻不想對上了一個死寂的目光,女子顫抖一下,又聽他說:“京兆尹近來所判冤假錯案甚多,看來趙大人也是不想干了,既如此,回去告訴你父親,退位讓賢吧。省得他在其位不謀其事,凈動這些歪腦筋?!?/br> 女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闖了大禍,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哪里還有半分旖旎心思。 這事若被她父親知道,還不得活剝了她。 哭著撲過去哀求,就見陸昭看也不再看她,抬腳便要走。 “大人!大人我錯了……我……” 一聲聲的哭喊里,忽然夾雜了一個細小的笑聲。 女子未曾注意,卻見本已經打算要離開的陸昭忽然頓住了腳步。女子心里一喜,以為是自己的哀求有了效果,陸昭不罷她父親的官了。正要謝,就看見陸昭轉過身來,目光越過她,看向了身后。 女子含著淚跟著看過去,就見不遠處的樹蔭下,站著一個瘦弱的女孩,只穿著一件素白的中衣,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狐裘,細密的絨毛襯得她的臉越發的小而蒼白,她被一個婢女攙著,沉默的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目光難明。 這是誰?又是同她一樣來碰瓷的嗎? 卻看陸昭眼中忽然涌出狂喜,失聲喊道:“瑤瑤?” 瑤瑤?沈清瑤?傳聞中陸丞相那個昏睡不醒的原配?她竟醒了? 碰瓷的女子呆愣在原地。不是說,陸大人的原配昏睡數月,已然要歸天了嗎?不是說,因原配重病,陸大人苦守數十日之后終于厭棄她了嗎? 可看著眼前激動得無以復加的陸昭,哪還有片刻前的半點清冷模樣。 厭棄?這怎么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 短短的一段距離,陸昭過去時,竟是連輕功都用上了。 他緊緊盯著眼前的人,驚喜的不能自已,險些覺得這是他的幻覺。本已經做好了再等十年八年的準備,卻沒想到,他的瑤瑤自己醒過來了。 趕到她的面前,陸昭伸手想去牽她,確認她的存在??烧l知沈清瑤卻收了手往后一縮,隨即整個人退后一步,像是受了什么驚嚇一般,緩緩的抬起頭來,用一種警惕的,近乎陌生的目光,看著他。 小姑娘嘴唇還有些干裂,人也在顫抖,望著他,輕而緩的問了一句:“你是誰……” 第95章 (二更) “不久。等你,…… 陸昭激動的心情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瞬間從頭寒到了腳。 他的心緩緩下墜,面上血色盡退。 沈清瑤的表情和記憶里的某一次重疊,陸昭張了張口, 半晌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瑤瑤?你……不記得了嗎?”良久,陸昭緩緩問了一句, 聲音竟帶了幾分惶恐?;秀遍g又回到了那個夏日,他也是這樣, 滿心期待的去見他的小姑娘, 可對方竟將他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