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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侯不欲與他多言:“今日謝將軍來審問我,恐怕是要敗興而歸了?!?/br> 謝錦衣揚了揚眉尾,似乎意外他的話:“我可沒想從侯爺嘴里問出什么,只是在想侯爺為何這般想不開要去勾結亂黨,這可是抄家滅門的重罪啊?!?/br>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確實直接將昌平侯與勾結亂黨的罪名掛上了鉤。 昌平侯皺緊眉頭:“你如此草草定罪?難道這些年你在軍營里習得的就是這般作風?” 都道他謝錦衣這些年功成名就,如今看來真是浮名虛利污濁人心。 “問不出來,可不就只能直接定罪了?”謝錦衣的語氣懶散,像是在與他閑聊,“不過,若是侯爺能說出幕后主使,興許還能得個流放之罪,茍且偷生,待來日遇到大赦,也不是沒有回京的可能?!?/br> 昌平侯閉上眼,只當眼前沒有人。 他是受人陷害,命該有此一劫。那人要他的命,說什么也于事無補。 只可笑他忠心為國,到如今落得妻離子散不說,還要受個豎子小兒的嘲弄。 謝錦衣知道他不肯輕易開口,笑了笑:“侯爺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難道也不在乎自己的女兒?” 提到女兒時,昌平侯倏然睜開眼,連眼神都凌厲了幾分,看著謝錦衣篤定的笑意,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話音里的溫度驟降:“你對鳶兒做了什么?” 當年與他退婚的是元鳶,最有可能遭到他報復的也是他的鳶兒。 謝錦衣抬肩:“對我那個背信棄義的前未婚妻,您覺得我還能做什么?” 昌平侯怒了:“謝家小兒,你敢!” 謝錦衣低頭輕笑:“我不僅敢,我還真那么做了,您女兒現在就在我府上,給我做了個暖床丫頭?!?/br> “你!”昌平侯怒不可遏,抬手要掐他,卻因雙腳戴著鐐銬而沒法近謝錦衣的身。 昌平侯沒法掐他,一改平日的莊嚴,忍不住痛罵:“虧得我沒將鳶兒嫁給你這陰險小人,你若要泄憤只管沖我來,遷怒到一個弱女子身上,你又算什么男人?” 謝錦衣靜靜地聽他罵完,等他罵得喘氣了才不急不緩地道:“侯爺莫不是在牢獄里關糊涂了,您犯的可是謀逆之罪,自身都難保了,還拿什么去顧及自己的女兒?” 昌平侯的怒火郁結在喉頭,抬起的手指都氣得發抖。 謝錦衣看著他此時氣急攻心的模樣,乘勝追擊:“如果您想要你女兒平安,那么您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br> 他面上的懶散消失殆盡,一瞬不瞬地盯著昌平侯。 那樣的目光隱約讓昌平侯猜到了他要問什么,他的胸膛因怒極而起伏不定,眼神卻漸漸冷靜下來。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果然,謝錦衣開口了:“我只想知道,當年平川一戰是誰截斷了我父兄派去求援的信?!?/br> 昌平侯面不改色,眼神卻微妙地變化了一瞬,復又歸于平靜。他闔唇不語,似乎對這個問題并不知情。 可謝錦衣清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也許正是如此才讓元家如今家破人亡。只要他說出來,他會保證他的安危。 昌平侯平靜地回他:“平川一戰時,本侯并不在城中,至于你說的求援書信,且不論是否屬實,就算真的有,本侯又如何得知?” 謝錦衣冷笑,果真是只老狐貍。求援書信是他事后查出來的,他本是故意用這件事讓他露出口風,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將說辭掩飾得滴水不漏。 謝錦衣咬中了他的軟肋:“所以昌平侯就不在意自己女兒的死活了?” 昌平侯面上維持著原來的神情,袖袍下的手卻緩緩攥緊,指節都泛了白。 他略低下頭,額頭也滲出來細細的汗珠。濃密胡須下的唇剛要掀開,卻在看到謝錦衣衣袖上熟悉的針腳后驟然闔上。 謝錦衣見他將要開口時又頓住,面上不動聲色,繼續攻破他最后的防線:“選一個吧,是選擇帶著那個秘密讓你最疼愛的小女兒跟你陪葬,還是說出來,我可保你一命,也能放了你女兒?!?/br> 昌平侯放松了身子,再抬頭時從容地笑了:“本侯賭你不會傷害鳶兒?!?/br> 鳶兒是他的軟肋,又何嘗不是他謝錦衣的? . 從監牢出來時,謝錦衣一直抿唇不語,候在外面獄卒立馬貼著笑臉迎過來:“將軍,可是審問完了?” 謝錦衣似乎沒什么心情應他,獄卒見狀只當是昌平侯惹了他不悅。他這種獄卒也就靠這種時候能在大人物面前貼貼臉了,趕忙道:“將軍,日后可還要對昌平侯多加照顧?” 老早之前謝錦衣就讓人同他打過招呼,對待昌平侯一不能用刑,二不能苛待。 他原想拿這個同謝錦衣邀功,見他進去一趟面色不虞,又不敢提這件“功勞”了。 謝錦衣將眼珠橫向他,差點想說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似是想到什么,他只說了句:“一切照舊?!?/br> 那是她爹,他就算再生氣,還能如何對他? . 謝錦衣從刑部回來的時候,晌午剛過,刺目的日光灑在他面前鋪開的宣紙上。 宣紙上勾勒出的是當年平川一戰中涉及的官員。他現在唯一的線索是昌平侯,可他寧愿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也要死守著這個秘密,到底又是為什么? 要么是有人拿捏住了他的把柄,要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