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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沙發上一躺,抬手遮住刺眼的燈光,腦海中浮現出那些早已斑駁的往事—— 十年前的夏天,他十五歲,在高中校園里邂逅了十四歲的她。 “語文課代表,這是我的作業?!彼⑿χ鴮⒆鳂I本遞過去的時候,她的俏臉上頓時染了紅暈,晚霞一般好看。 “那什么……我不叫語文課代表,我叫黎韻?!?/br> “哦,我知道了,黎韻?!蹦悄ㄐθ莞蓛舻孟袷且汇迦?,讓人如沐春風,鐫刻在了黎韻的心底。 葉然當上了數學課代表,時常有女生借學習的名義故意接近他,而他卻只對一個人上心,別人向他請教問題,他從來都只講一遍,聽不懂拉倒,而換成黎韻,他會耐心地用各種方法跟她講,講完了還要問一句:“懂了嗎?” 每當這個時候,黎韻就摸摸耳垂,然后舔舔嘴唇:“不是很懂?!?/br> “好吧,那我再給你換個思路,可以像這樣……” 其實黎韻不是沒懂,她只是想多聽他說會兒話,因為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像有魔力一樣讓她欲罷不能。 黎韻并不是讓他白補習,偶爾會奉上自制的巧克力或者曲奇,再次也要跑到學校外面給他買杯奶茶,葉然每次都欣然接受,仿佛很享受這種“等價交換”。 第8章 回憶(2) 輪到黎韻打掃衛生,葉然總是會幫她洗拖把——因為教室離男廁最近,女廁還要爬樓梯,他也會幫她擦黑板——因為那個時候的黎韻只有一米六,每次都要蹦噠起來才擦得到最上面,看著實在心累。 運動會的時候,因為班上男生數量不多,葉然要參加好幾項比賽,包括一千五百米長跑,黎韻會提前準備好水和毛巾,在終點迎接他,眼神中滿是心疼,可是最終奪冠的時候,這種心疼又變成了自豪。 大冬天的,葉然凌晨五點就會起床打籃球,穿一件短袖,那個時候cao場上只有他一個人在練習投籃。 “你不冷嗎?”黎韻裹緊了身上的棉襖,牙齒打顫地問道。 “冷啊?!比~然直白地回答,說話間又輕松進了一個三分球。 黎韻呼出的氣體都變成了白色的霧氣:“那為什么不多穿點?” 葉然笑笑:“可能我比較喜歡風度吧?!逼鋵嵳嬲脑蚴沁@樣他才能保持清醒,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 黎韻對他的回答表示不屑一顧,對他帥氣的運球姿勢倒是很著迷。 雖然他們相處得很和諧,也互相喜歡,但是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一直保持這種“純潔”的男女關系,學校里早就有人議論紛紛,亂傳謠言,說什么已經在一起了,弄得黎韻有些尷尬,逢人就解釋,而葉然還是該干嘛干嘛,完全無視流言蜚語,給黎韻講題的時候離得更近了,惹來一堆羨慕的目光。 真正讓他們邁出第一步的其實是那次烏龍事件。 那次黎韻照常到cao場看那群男生打籃球,趁沒有人注意,把自己精心寫好的情書塞進了地上的一堆衣服里,然后匆忙跑開了。 之后回到教室,那個傻大憨體育委員從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封粉嫩嫩的情書,當場激動得快要腦溢血,看見落款是黎韻的名字時更是兩眼放光。 做完值日回來的黎韻看見傻大憨手里的情書時,臉都嚇白了,差點吐血身亡,原來她太慌張了,塞錯了衣服…… “黎韻,沒想到你原來對我有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黎韻漲紅了臉,瞥了眼正在埋頭刷題的葉然,小聲說:“這個……不是給你的?!?/br> “可是在我口袋里呢?!?/br> “我知道,但是……”黎韻無助且悲傷地又瞥了眼葉然,他還是埋頭刷題,手中鋼筆在草稿紙上飛速劃動,仿佛與世隔絕,黎韻快要哭了。 “這個真不是給你的,你還給我吧!”黎韻盡量壓低聲音,她可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到時候可怎么收場? “不是給我的那是給誰的?” “我自己寫著玩的不行嗎?” “那我給你聲情并茂地朗讀一下?!?/br> “不要——”黎韻慌忙去奪那封情書,內心已經接近崩潰。 “我思……啊——”只讀了兩個字,就被飛來的一支鋼筆砸中了腦袋瓜子。 只見葉然轉過身,隔著兩排桌子依舊嗓音清晰:“王超,你數學作業什么時候交?留著我給你做嗎?” 王超悻悻地把作業本翻出來,連帶著那封粉嫩嫩的情書一起交給了葉然,賠笑:“大帥哥,別扣我cao行分?!?/br> “練習題呢?” “現在就去做!” “把筆給我撿回來?!?/br> 看見這副光景,黎韻總算是明白了,原來葉然什么都知道,從一開始就在“看戲”,由她出糗。 過分! 黎韻氣鼓鼓地跑出了教室,發誓再也不理那個“偽君子”了。 她前腳出去,葉然后腳就追了上來:“你生氣了?” “我能不生氣嗎?!”黎韻狠狠地瞪著他,如果不是礙于人多眼雜,她早就開罵了,“你明明知道……還故意看我的笑話?!?/br> “我不知道啊,是慢慢悟出來的,”葉然一副童叟無欺的模樣,為自己辯解,“我還納悶呢,你鬼鬼祟祟圍著男生的衣服做什么,還寫情書給王超,口味挺獨特?!?/br> 黎韻聽了臉紅得差點滴出血來,一股氣血直沖腦門,她只好把頭埋得低低的,頗有打地縫鉆進去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