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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蘇沐棠,秋紅便眉飛色舞地跑來,但看到只她一個人時,又愁眉不展起來,“將軍,九皇叔呢,怎沒同將軍一起出來?!?/br> 蘇沐棠聽之,沒有任何起伏,淡淡地答:“他自己能找回來,不用管他,出來好些日子,也該時候回番禺了?!?/br> 秋紅顯然并不認同,“將軍啊,九皇叔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你把九皇叔一個人留在里面,恐怕是不妥?!?/br> 說這話時,項英將軍已出現在兩人視線之內。原來,自蕭祜從番禺來清遠救人過后,項英立馬也跟了過來。 與秋紅一起守在陣法的外面,然過去了好幾日,卻不見任何動靜,不由得有些埋怨自家主公如此感情用事。 這會子聽得蘇沐棠竟然舍棄自家主公自己出陣,不由得更是氣憤,“我家主公為了將軍,全然不顧自身安危以及三軍將士,然將軍卻居然過河拆橋,找到了出路只管自己,可真叫人寒心。 試問蘇將軍這般做法,兩軍之間的聯盟是要如何達成?” 蘇沐棠這才注意到項將軍的存在,這實在不怪他,實在是他攏共也只在鷺島見過項英一面,項英又是中不溜秋的面容,屬于丟人堆里認不出來的那種。 但此刻蘇沐棠并不驚詫于他的存在,而是轉頭問秋紅,“聯盟?什么聯盟?” 秋紅支支吾吾地,還未開口,就聽項英將軍不詫地道:“沒有,從今往后都不會再有甚勞什子的聯盟?!?/br> 說完這話,項英這便轉過頭去,面對秋紅下了一揖,“勞煩秋紅將軍,替在下問一問蘇將軍,此間陣法當如何破? 我們主公雖入不了蘇將軍的眼,對我們來說卻是比天還要大的人?!?/br> 這卻是連話都懶得跟蘇沐棠說了。 蘇沐棠還沒生氣,秋紅卻是急了,這個男人憑什么這樣無視自家將軍,將軍自來堂堂正正不耍陰招,定然是就皇叔得罪了她,才會有此結果。 秋紅挽起袖子就要前去理論,卻被蘇沐棠拉了回來,側身對著項英,淡淡地道:“穿過這湖泊,會看見一條河,沿著這條河向下游走去,一個時辰以后,會有一間木屋,若是你家主公還沒有斷氣,你應該還能夠將他帶回?!?/br> 聽聽,這都是說的什么話? 什么叫做還沒斷氣? 蘇沐棠這毫不在意的語氣再一次惹怒了項英,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言語相譏,而是轉過身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湖泊當中。 而蘇沐棠則在臨時搭建的帳篷內,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裳后,與眾多女兵先行回了番禺。 路上,蘇沐棠與秋紅并駕齊驅,她偏頭問起項英將軍說的聯盟之事,這才知道,蕭祜或者說崔三,為了同她成婚,竟然愿意割舍一個孩兒的姓氏。 然蘇沐棠卻沒有半分感動,還隱約地翹起一邊唇角,嗤笑了一聲。 一個騙子的承諾而已,有什么可值得感懷的? 他今日可以騙你身份,明日就可以騙你在外面養外室,后日就可能將外室及外室子登堂入室。 第64章 舊日夢(五) 她那個父親不就是這般? 她蘇家還自詡清流,男子非四十無子絕不納妾呢,可她父親還不是違了慣制? 這固然同他追生兒子有關,但絕不僅僅如此,不過是人性的貪婪與自私罷了。 這世間男子總是薄情,可偏生許多女子卻為他們一兩句話而錯付終身。 無疑蕭祜的承諾很有誘惑,但如今的蘇沐棠卻不再是好糊弄的小姑娘了,自然是不會相信的。 便是信了又如何呢? 恁他想將兩人關在陣中的事跡來看,這人真要掌了天下生殺大權,怕也是國之不幸。 她蘇沐棠絕不以這樣的人為首,能得她輔佐的君主,必將是雄才大兼濟天下的賢能之士。 單就這一點來說,蕭夙也強過他許多。 但蕭祜和她經歷過退婚之事,已是不可能站在同一戰線,不說她是否有這個胸襟,便是四皇子妃也決不會允許她的存在。 而皇帝按照上一世,皇帝薨逝后,太子登為新帝,四皇子蕭夙舉旗謀反,雖掀得天下大亂,到頭來也是慘淡收場。 然四皇子的死,并沒有成就一番太平,反倒是迎來了七皇子的異軍突起。 他非但接手了四皇子的大部分勢力,權柄卻更甚從前的蕭夙。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淑妃柳如絮的手筆,但她前一世的丈夫裴以安當是居功至偉。 若說這以前,她還抱著一線希望,以為他那一席相等十年的話,不過是為了讓她獨自留下,而不是隨他奔赴冒險。 可等裴以安與淑妃欲要成婚,并挾七皇子以令八方的時候。 還有什么可以自欺欺人呢?? 他就是不愛你啊,他同你在一起的五年,都是被迫的呀,你還不明白嗎? 他壓根就不愛你,你還不愿承認嗎? 也是從得知這個真相起,上一世的蘇沐棠失了堅持的意義,更這時新帝欲迫她代蘇家軍寫下叛國罪書。 她便欣然赴死了。倒不是她真就毫不懼怕死亡,實在是當時新帝咄咄逼人,已全然沒有給她另一條生路。 要么寫下莫須有的罪狀換一個茍且偷生。要么脖子一橫,以身獻祭蘇家的百年忠義。 這世間已容不下她的存在,惟有一死,方能解了蘇家軍的禁錮,唯有一死,方可避免來日再見那人的無地自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