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好合(二合一,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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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想問生孩子消耗壽命和法術的事。嗯……轉世的事,也可以說說?!?/br> 直接問白霜的話顯得自己在吃醋似的。她對于自己的“前世”,頂多是有些介意罷了。 嗯,不是吃醋,所以順便問問風頌就好。 毛絨絨的狐貍臉不知怎么看出些促狹的笑意,風頌的大尾巴掃來掃去,先解答她后一個問題:“阿影呢,其實我和她接觸也不多。她不太認路,本來是要朝正東去,先是偏到了嵐山,又斜著偏到松雨州——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在這片大陸的極南之地。所以,點化我之后,也就和我相處了半月,她就北上了。 “她和池小姐還是挺像的,一樣有一股江湖俠氣,一樣灑脫恣意,也一樣對旁人很有耐心,樂意對不平之事出手相助,令我非常敬佩……啊,不要不好意思,我是真的這么覺得?!?/br> 風頌的語氣溫柔又誠懇至極,確實很擔得起狐貍精之名。上次見時還純黑的眸子,在清晨乳白的陽光下呈淡淡的琥珀色,如珠玉般潤澤。非人的豎瞳卻不顯食rou動物慣常的攻擊性,似乎能平和地洞明一切。 池澈影心道這非人類怎么都愛直來直去夸人,白霜也是這樣。 嵐檸睡覺時也愛折騰,恰好翻了個身,蹬了小被子。風頌低下頭,用鼻吻拱著被子給她重新蓋好。眼簾低垂,看了一會兒幼崽吐口水泡泡的睡顏。 “我從前一直覺得,轉世就是同一個人,但白霜也一直反對我。在他看來,我就算能易容任何所見之人的模樣,也無法真的成為他們。 “魂魄,就好比這個裝著沖好奶粉的奶瓶,也僅僅是支撐、儲存而已,幼崽們吃的還是奶……他總是覺得,要以記憶、皮相和七情六欲來分辨人類?!?/br> 白狐貍重新蹲直,瞄了眼聽得專注的池澈影,有些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鼻子,“其實,我現在還常常把你錯當阿影。我自己皮相諸多,便不覺得與前世不同的外貌性格有什么……也很難說我與他孰對孰錯。 “阿影也沒有和我們說過?;蛟S靈覺存在的作用之一就是分辨不同的生靈呢?也或許,是我錯了吧?!?/br> “池小姐,”他仍就這樣客氣疏離地叫她,眼神柔和,卻輕輕嘆息,不知是自嘆還是嘆人,“精怪和人類結緣總是會寂寞的,只消投入一丁點兒感情,收獲的就是千千萬萬倍的痛苦。像白霜這樣快樂,很難得?!?/br> “我只是想有個掛念……啊,你應當聽他講過我的事吧?!?/br> 背后聽過當事狐的八卦似乎不太好,池澈影清咳一聲,抻平袖子上曲肘出現的衣褶。這是今早特意換的情侶款,待會兒要去拍小紅本證件照的。 “聽過一點,他說在用靈覺幫你找人?!?/br> 這忙幫得讓白霜被迫異地好一段時間,是以他還抱怨了幾次說不定狐貍精與那個人類就是有緣無分,又何必強求。 但這話就沒必要說了。 “是的,他說這是最后一次幫我?!憋L頌又笑,蜜色的流光溢滿狐貍眼,像人類戴的暖棕色美瞳。 “他打算剝取自己的生命力塑造完全是人類的幼崽,阿影點化他時賦予的生育能力原本只是指的兔子的?!?/br> 狐貍在搖籃邊緣踱步,挪到可以給兩個崽子擋光繼續睡的方向。他繼續優雅立在搖籃邊邊上,白而茸的狐貍爪子在上面梅花似地舒展開。 陽光給雪白的皮毛涂了金尖,他懶洋洋地瞇起了眼睛。 周末才勉強消化這個事實,此刻再聽到風頌提起,池澈影心里仍然鈍鈍的,“他前兩天和我說了。但我還是有點兒替他難過,也覺得沉重——” “難道你不喜歡這兩個幼崽么?”風頌打斷她,又抬起一只前爪,指了指她膝蓋上放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是登記結婚需要的證件和復印件,“難道你不是正打算和他去領結婚證么?” “喜歡,也確實要去——” “那就夠了的,”他眨眨眼,似是在陳述很平淡的事實,“這就是他想要的。何必用人類的得失尺度去丈量一只傻兔子?” 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她也再清楚不過白霜所求的確只是對等的感情,卻還是心里軟得像細雨后的春泥,胸口如同漫溢了一條長長的河流。它在驕陽下曬得溫熱,沖過岸邊的石頭,將其刷磨得渾圓,又泛著暖意。 風頌歪頭溫柔地注視著她,“不必難過的,他都很樂意。而且法術只是削弱,又不是消失,他修行勤奮,削弱了也比那群半瓶子晃蕩的精怪強得多。再說了,做人也挺好的,總比他年年蹲在山里的時候更快樂?!?/br> 狐貍精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一只雪爪捂在吻邊,哧哧低笑,“什么情緒都沒有,白陪阿影最久……我告訴他阿影死了,被殺害的。他也只是傻乎乎地哦一聲,不知道是信了沒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難過,哭著問我怎么會這樣——他以為阿影那么厲害,死也只會是身消道隕一個結局?!?/br> 不等池澈影好奇追問,他繼續道:“我也是聽旁的精怪說的,那條青蛇是刺猬的朋友——不知白霜和你說過沒有,她是被自己點化過的刺猬精在打斗時失手殺死的?!?/br> “說過?!卑姿抢锒ㄈ宦牪坏剿薇亲拥暮跉v史,這故事又和自己的前世有關,池澈影決定多聽一點,再去結婚。 狐貍清了清嗓子,一副要講故事的架勢,“是這樣的,青蛇說,刺猬跟他抱怨阿影是個負心的,離開他又去點化了別的精怪……他從北追到東,想攔下阿影帶回去,卻打了起來。 “阿影點化精怪其實會從自己身上分出法術——我后來才聽白霜說的,她許是只在最開始不懂事時和白霜透露過。所以那只刺猬大概沒料到阿影會那么弱。 “他還是把阿影帶回去了。青蛇說他也自盡了。阿影的墓碑我這些年都有差人修繕,在一座山的山腳,冬天落雪很漂亮,你想去的話可以告訴你位置?!?/br> “……不了,”池澈影婉拒,這個安利有些一言難盡,“感覺是個,愛而不得的故事?!?/br> 風頌好似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樂不可支,胸前厚實的絨毛都在顫抖,“是了……所以阿影對我只有點化之恩。我有的,旁人也有,誰不介意?誰沒獨占欲?啊……對,白霜就沒有?!?/br> 他仗著兔子精被隔絕在外聽不到,笑得愈發暢快,一只狐貍笑成這樣甚至有點兒詭異。 “阿影大概是偏愛白色絨毛,白貓白犬,白鹿白羊,我還見過一只白貂,那只刺猬聽說也是白色的。也只有白霜不懂得介意,擦擦眼淚就接受了還有那么多同類的事實?!?/br> 池澈影有些發怔,故事里的白霜和如今堪稱判若兩兔。 抖摟朋友的黑歷史太有意思了,從前也沒什么合適的傾訴對象能讓他講這些。風頌興奮地皺了皺黑色鼻尖,露出森森白牙,還欲再言,尖尖狐耳忽然抖了抖,像是聽到了什么。 “哎呀哎呀,下次再聊吧……再等下去傻兔子要撓門了?!?/br> 白狐貍從搖籃上一躍而下,風流俊朗的年輕男人便翩然而立。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又沖池澈影笑笑。 “現在去民政局剛剛好,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就不用說了?!?/br> 池澈影也笑,正欲道謝,他又抬手,叁指捏起,做出個要打響指的手勢。 “我還是要多說一句。池小姐,白霜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從今往后,我與他應是見一次少一次,人類都是有盡頭的?!?/br> 還沒等她品出這話里的落寞,狐貍眼又笑得瞇起來。與清脆響指一同落音的,還有一句再次強調的祝福。 “百年好合?!?/br> 外頭幾乎是同時傳來怒氣沖沖的“死狐貍精!”,叫罵的兔子精疑似是也聽到了里面的這句話,頓時掐了音,改成猶猶豫豫的輕輕叩門。 “可以走了嗎?我怕民政局提前下班?!?/br> 池澈影這回真的笑出聲,鄭重地沖風頌點點頭。她站起來理了理襯衫,又含笑應著外頭心焦的兔子精,“來啦?!?/br> 崽子被暫時拜托給風頌照料。白霜看起來很不放心,但小紅本在即,他也不好意思說把孩子裝袖子里。 他們牽著手一起下樓。車子駛出停車場時,外面的晨光早已撕破了昏暗,暖洋洋地落在擋風玻璃上,也照著前方筆直坦途。 白霜一直在深呼吸,脊背挺得筆直。今早人類伴侶給他梳了個復雜又好看的新發型,絕對不能被座椅靠背壓亂。 池澈影從后視鏡里瞥到他嚴陣以待的樣子,忍不住笑??捎趾芟胧箟?,叫他不要這么矜重,便按下他那邊車窗的升降按鈕。 夏末秋初的晨風流淌進來,拂亂他耳邊的發絲,也拂起她臉上的笑意。 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以后也一樣。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