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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剛舉起斧子就被這聲jiejie嚇得一哆嗦,差點砸上自己的腳,立馬盤算著找關荇要錢治治這身心受害的工傷。 她臉一板朝站在門口的小男人揮揮手,問他又想干什么。 俞虹雖不懂啞語,半蒙半猜多少也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一喜,趕忙湊過去甜聲叫得更歡:“啞jiejie,對不住,剛才我是太著急了?!?/br> 李二側過身不理他,繼續劈柴。 俞虹眼珠子咕嚕一轉,繼續道:“啞jiejie,屋子里被我家公子弄臟了,氣味實在不好聞。你家主子回來定然也是要責難的。不過我干活兒很利索,只要你給我塊抹布,我保管給你收拾得干干凈凈?!?/br> 大斧劈柴的木裂聲停歇了下來。李二狐疑地看了眼旁邊一臉積極的俞虹,他那雙手瞧著比他公子的還細嫩,能干什么活兒啊。 不過她正因為屋子里那事兒鬧心,要是真能收拾好趁關荇回來之前糊弄過去也不錯。 她“啊啊”了兩聲,示意俞虹等著,自己跑到雜物間搜羅出笤帚簸箕,又拿了幾塊半新的抹布交到俞虹手上。 瞬間一張燦爛的笑臉差點晃瞎了她的眼,白光飛逝,花團錦簇,李二愣在了當場。 “謝謝你,啞jiejie!” 幫忙的事情開了頭就像豁了口子的水甕,水源源不斷地向外涌。 這一整天,滿院子都充斥著明亮歡快的求助聲,比往日不知道熱鬧了多少。 不過這個俞虹的確實挺會干活兒,不僅把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一點兒看不出端倪,連飯也做得不錯。 “居然有小米?!?/br> 李二把俞虹令到廚房邊的小倉庫里,里面堆滿了她平時搜羅的山珍海味、野菌干貨,要啥有啥。不是她吹,這東西莫說小小一個青峰寨,整個大虞能有這么齊全的沒幾個。 她得意地看著俞虹像個小倉鼠一樣開心竄來竄去,干了一天雜活兒地勞累煩悶蕩然無存。 俞虹找到了吃食,趕緊拿著瓦罐給林洛離熬了一小盅,一口一口喂進他嘴里。 溫熱的米粥下肚,暫緩了林洛離身體的不適,腹中的鼓脹也消散了幾分,忍著腹墜和衣淺淺睡了一覺。 關荇領著大夫回來的時候就見著林洛離一個人蓋著被子側躺著,眉心動得厲害,睡得很不安穩。 微涼的手剛觸上他略微發燙的額頭探了探,就和一雙睡到發懵的眼給對上了,無辜可憐撩人心。 俞虹是去端水給公子擦臉的,一時不在?;貋砜匆娔莻€可怕的女人站在公子床邊不知道想干什么,心里一慌想沖上去攔,結果半道被李二連人帶盆扯了出去,帶回了小屋子。 關荇也看了林洛離一眼,淡定收回自己的手,站到床尾喚了一旁抱著藥箱發抖的干瘦老婦簡單道:“給他看看?!?/br> “誒..誒...” 那大夫是下診路上被擄上馬的,后來知道是土匪,心里戚戚然,又不敢反抗,嚇得都快要尿褲子上了。 到了這里才知道是要找她看病,頓時放心了不少。 她也不敢往床上看,只好跪在床邊顫聲道:“請夫郎伸手讓老朽把把脈?!?/br> 林洛離剛睡醒,有些弄不清狀況。于是他抿抿唇,乖順地從被子里伸出一截精致卻不失力量感的皓腕,垂在床沿上。 那大夫咽了咽口水,心中篤定又是個被強搶上來當壓寨夫郎的良家子,既氣憤又惋惜,無奈嘆了口氣,認真替他看起病來。 “如何?” 指下的肌膚細滑柔韌,她不覺多停留了會兒,突然被一聲不帶感情的詢問嚇得一驚,連忙伏地磕了幾個響頭:“回大王,這春天晝夜溫差極大原就容易有個頭疼腦熱的。觀夫郎脈相是這幾日受了驚嚇,生出癔癥來,兩相疊加這才多了這么些癥狀。大王莫急,小的這就去開服方子,早晚各一劑,夫郎身體強健,不出兩三日定然能好轉?!?/br> 關荇聽了她的回答還算滿意,點點頭道:“等開完方子,再勞你去別處看個人?!?/br> 她這話說得客氣,那老婦的心頭大石徹底落了地:“老朽自當盡力?!?/br> “嗯?!标P荇又轉頭吩咐候在門口的李二,“開完方子把人送去月牙峰,順道去庫房取了藥回來?!?/br> 李二點頭應是,領著大夫出門。 之后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無話可說,一室寂靜。 關荇先在桌前坐了會兒,因著李二不在,便到廚房隨意用了些飯食。 在外盤桓了好一會兒才又回到房,正好看見霸著她屋子的那病秧子掀開被子,搖搖欲墜地下了地。 關荇肘靠著房門也沒想著上去扶,瞧著他撐住桌子想給自己倒了杯茶卻潑灑了大半個桌子的窩囊樣子,直逼得人想多欺負欺負他。 情不自禁,想弄痛他弄哭他。 戚锍那老家伙眼光還不錯。 手指衣角盡被沾濕,林洛離忽然有些泄氣,微垂下頭,碎發全散落在額前打下幾道陰影。病到發白的嘴又抿了起來,頓生出不少矯情心緒,他蹙緊眉心,不滿地想要丟開這倒霉的茶壺。 忽然有只手從身后握了過來,牽引著他倒滿了那杯茶。 耳側只聞隆隆茶落聲和一道平緩。 林洛離呼吸微滯,包裹著他的那只手靈活有力,將他捂暖,格外熨貼。 可隨后的一句惡劣戲言,全然打碎了這份恬美,只讓他覺得窘迫難堪,側過臉憤然抽回了自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