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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時務也不會看人臉色,果真是個臭脾氣,和他那個早死的母親如出一轍。 林洛離,林宿元的兒子,十四年前枯木崖一戰后便嫁到晉陽山莊的那個。 晉陽山莊。 還挺有趣,她原本只是想賣凌秋個面子,救她夫郎一命討個人情,沒成想竟多了這么個意外之喜。 近幾年被這塊兒絆住了手腳,正愁沒機會探尋消息,這人倒是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罷,也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葛逸這次把衛朔劫下來倒還算不錯,受了她的惠,看凌秋這根墻頭草還如何搖擺不定。 關荇嫌棄地打開戚锍剛送來的倆瓷瓶,置于鼻尖嗅了嗅。 這兩個瓶子里裝的丸狀物藥性不同,一瓶制約內力,一瓶酥軟筋骨。 最終關荇還是舍棄了后一瓶,順帶取了杯水一同帶進了內室。 床上那一道微弱呼吸多少還是讓她有些愉悅,至少不算傻,知道惜命。 她掀開簾子,捏著林洛離的嘴,直接把藥丸塞進了那張不抵抗也不肯配合的紅唇里。 而被迫吞下異物的林洛離并不管吃的是何物,藥丸進了口腔沒用水就直接順著食道咽了下去。 進入得似乎并不太順暢,他捂著胸口,喉結起伏拼命哽咽了幾下,咳嗆出來,看著難受得緊。 關荇氣定神閑地抱臂倚著床架,瞧他這倔模樣,嘴角扯了下,淡淡問道:“你也不問問吃的是什么,就不怕死?” 也沒想著能得到回應,林洛離卻驀地開了口:“我已淪落至此,什么東西于我還有何差別。若是一丸毒藥反倒解脫?!?/br> 言辭利落灑脫,也沒了剛才沙沙啞啞的可憐樣兒,清冽低沉間透著凌霜傲骨。 關荇嗤了聲,給他喂了口水,接著道:“若是春|藥你又待如何?” “你!” 面如死灰的男人終于有了點人模樣,知道憤怒,挑眼斜瞪了關荇一記,發紅的眼尾還帶著剛才哭慘了的印記。 關荇低笑著搖了搖頭,跟著他折騰了一晚上,累得慌。 床側沒了人,林洛離轉過頭望著女人離去的背影,不自覺松懈下來,少了幾分防備。 雖然從這個女人嘴里聽不到一句好話,但從始至終她并不曾真正傷害到他。明明她可以對他做很多事情,逼迫他就范,他根本沒有反抗的可能性。 可是她什么都沒做,這讓他… 等關荇放好東西再回來的時候,林洛離還是一動不動地占據了大半張床鋪,又給她裝死。 “進去,給我讓點地兒?!?/br> 聽了關荇的話,被她撿回來的麻煩男人終于動彈了,一點點往里挪,雖然行得慢也沒什么可挑剔的。 等讓出了足夠的空間,關荇就躺了上去,與林洛離肩并肩,中間還隔著條深縫。 她抽出被子剛給自己蓋上,旁邊的人突然出了聲。 “為何?” 連林洛離自己都不清楚他想問的是什么。 關荇兩眼一閉,也不愛搭理他。 直到察覺到這男人也不睡覺,在黑暗里一瞬不錯地盯著她,非要從她這兒拿個痛快話,矯情極了。 關荇動了動,原想再說兩句狠話嚇嚇他,可話到嘴邊又囫圇吞了下去:“睡吧,我對你沒意思?!鄙夙曀藗€身又道,“里面還有一床被子,拿著蓋?!?/br> 話落便再沒了動靜。 時間流逝,消失無蹤的力氣逐漸流轉于體內,而內功依舊被壓在身體里藏得極深,了無生息。 林洛離也轉身面向里,與關荇背對而眠。 他扯開里床的另一條被子蓋在冰冷的身體上,過了許久被子里才慢慢暖和起來有了熱氣,只有手腳還是那么涼。 早些年他闖蕩江湖不拘小節,卻也是第一次與妻主以外的女人同睡在一張床上,而且對方還是個摸不清底細的土匪。 林洛離把自己裹的更緊了些,只將發頂露在外面。 漸漸意識離散,身子越來越沉,超出他身心負荷的一天終于結束了。 半夢半醒間,林洛離只覺得腦子突突的疼,那些光怪陸離的場景在他眼前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在夢里反復折磨著他,就是不肯放過他,昏昏噩噩地睡著。 等身后的呼吸聲逐漸變得規律起來,關荇在黑暗中陡然半睜開一只眼,瞅著自己旁邊這坨除了偶爾哼唧兩聲起伏還算平穩的小山巒,舒展了會兒微縮的筋骨,四肢也開始變得肆無忌憚。 床上多了個人其實也沒什么,唯一的缺點就是睡覺的地方小了點兒,忒不自在。 兩個人一張床,安安穩穩一直到了雞鳴時分,院子里的輕微聲響吵醒了關荇。 她警覺地睜了眼,再看不見一絲倦怠。 是她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此刻天幕將開,冥昭瞢暗,遍野的混沌里慢慢透進一層芝麻白,沿著山巒眺望,天邊還懸著幾顆閃著微光的星辰。 關荇揉揉額,聽見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連身邊的林洛離也不安地動了幾下,她皺眉下了床,打開房門。 院子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昨晚的啞奴還有個站在暗處朝關荇點頭行禮。 “怎么回事?!?/br> 啞奴急切地朝關荇伸手比劃了兩下。 關荇臉當時就黑了下去,隱隱透著怒意,指骨捏得咯吱作響。 可到底顧著房里還有人在睡覺,她壓低音量微怒道:“沒用的東西??烧埓蠓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