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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女郎,聽安先生說,這次做衣裳的料子都是陛下親自挑的,用的都是最昂貴的綢布做的?!?/br> 邵蓉蓉以前在充國時吃穿都是最好,但也沒有現在來到帝臺所用所吃的那么精致,慕容徹幾乎把最好的都端來她面前了。 衣裳給做最好的,飲食最是講究和挑揀,光一道菜就得浪費好幾頭大的牲畜,只取最鮮嫩的那一點rou,珠釵首飾也堆了滿滿一個庫房,每天戴不重樣的,須得花上一年時間也未必戴得完。 這一下就做了三十八套衣裳,看來輪著來穿,每套衣裳只穿一兩次就得換季了。 “可我還是喜歡上回比較素一點的顏色?!彼洁斓?。 “女郎長得好看,奴倒是認為穿些艷色的也很好看?!崩蠈m女笑了笑,恭謹道:“不過安先生說了,明日還有衣裳的,女郎若是不喜歡,可以再等等?!?/br> 邵蓉蓉愣了愣,這...該不會每天送三十八套衣裳吧?那樣她一天下來換衣裳該多累呀... 她換了幾套衣裳就累得換不動了,雖然也好看,但她總覺得太浪費了些。 換作以前她在充國,雖然也不缺穿的,但也沒有那么鋪張過,以前她沒覺得有什么,但自從來殷京的半道上,聽英娘給她講的民間疾苦,以及自己所見所聞了之后,每當自己吃不完東西被人拿去倒掉時,就會有一種愧疚感,下回再也不敢吃剩下了。 其實她一直很想把英娘找回來。 那時候沒來得及細問英娘關于自己的事情,她和英娘就分開了。她本來可以去問阿徹更多的關于自己的事情,但每次她一提,阿徹立馬轉移她注意力,并說是以后再詳說。 久而久之,邵蓉蓉總感覺到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阿徹,總覺得他有所隱瞞。 她想自己去找回那些記憶。 這天慕容徹把帝臺里的醫官請來了,邵蓉蓉聽說他把陌生男人帶來麗華宮,嚇得躲在屋里沒敢出來。 慕容徹親自進去撈她,“蓉蓉,你別害怕,他不進來,你在手腕處系一細繩經殿門出去給他診斷就好?!?/br> 邵蓉蓉還是害怕得很,“我沒有病,診什么?” “可你不是說想恢復記憶嗎?那時候你撞到頭了,你不讓醫官診脈怎么知道要如何治?”慕容徹笑道。 邵蓉蓉的頭立馬從床帳鉆出,盯著他,“所以,我是撞到頭所以失憶的?那我為什么會在宮外?” “幾年前,孤登基的時候,有士族臣子不滿孤和你在一起,那時趁孤不備,偷偷鼓吹說服你去給南蠻族人的首領和親,騙你說南蠻人的首領看上你,要是你不去,孤的天子之位有可能坐不穩?!?/br> “那然后呢?我就去了?”邵蓉蓉忙追問。 慕容徹撩開床帳,看見她身上穿了件素色衣裳,而非艷色,心情稍稍亮了些,又用紅繩邊往她手腕處系,邊道:“你那時候愛慘了孤,一聽說南蠻人會對孤不利,就瞞著孤偷偷去嫁了?!?/br> “然后呢?”她靠近了他一下。 “然后?”他冷笑了一聲,煞有其事道:“你不相信孤能夠保護你,還偷偷瞞著孤去和親,你猜孤能待得???南蠻異族早在四年前就被孤滅族了?!?/br> 邵蓉蓉眨了眨眼,心臟砰砰跳,哇哦,阿徹好帥。 “可是,你也因為這個覺得沒有顏面回來見孤,竟敢跳崖自盡,孤那時恨極了你?!蹦饺輳鼗叵肫甬敃r她跳崖的情景,咬著后槽牙狠狠道。 邵蓉蓉聽得眼淚都掉出來了,伸手擦了擦淚,這時系著手腕的細繩已被宮人傳遞出去了。 “那...怪不得我剛回來時,你會是那個樣子...”她帶著哭腔道。 難怪前往殷京中途,聽說慕容廟里供奉著年輕女郎的衣物,還有望容臺,還有那些天子為了讓她還陽,而布局設下的卦陣。 邵蓉蓉覺得心臟酸酸漲漲的,立馬撲進慕容徹懷中,用額頭去蹭他的臉,小心翼翼露出濕潤泛紅的眼睛。 “阿徹,對不起,當時我定是因為愛慘了你,覺得嫁過人沒臉回來見你了...”她吸著鼻子可憐兮兮的。 “不,你還沒來得及嫁南蠻族就被孤滅了?!奔幢闶窍龟?,慕容徹也不愿聽見她嫁予旁人的事,立馬道。 邵蓉蓉露出疑惑的眼神,“那...既然還沒嫁,我為何還跳崖,這...說不過去呀...” 對呀,說不過去呀。那一刻,表面看似平靜的慕容徹,其實內里天地翻覆、白浪掀天,腦子轉得飛速。 “因為你傻啊,當時你誤信讒言,那些不愿你與孤一起的人拼命給你鼓吹,說孤因為你的背叛,當即移情某國女子,你一時情傷,便跳崖自盡。你知道孤得知了以后,有多難過嗎?” 慕容徹突然掀開胳膊處的衣物,露出一大片形狀猙獰的傷疤。 那片傷疤處覆著他被定義為奴隸的烙印,那時候她寧死也不愿去他身邊,跳崖之后,他每夜噩夢醒來都覺得心臟痛得快要負荷不住,他亟需用別的痛楚來分散注意,于是便抄了案頭用來刻字的刀,往火里燒紅了去撓手臂處的烙印。 他痛恨自己這具身體里流淌著奴隸的血液,他痛恨自己手臂處的奴隸印,就因為這身卑賤的血脈,才會遭她嫌棄,她連死都不愿意擁抱他的吧? “那時候你跳崖了,孤徹夜徹夜都會夢見你跳崖的情景,那襲紅衣就從孤的手里一下子滑落,什么都撈不著,孤恨不得親自跳下去去抓你上來!那時候午夜夢醒,發現自己身處冰冷的宮室,心臟劇痛起來,就會用刀去刮自己,企圖轉移對你的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