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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來了,快坐這兒?!贝竽镒右姀埲逍愫煤檬岸蘖艘环?,心里見喜,忙拉著人往桌旁坐。 司馬光聽到她這聲,趕忙起身,本想喚句“舒云”,奈何礙于張存與大娘子在場,那兩個字在口中幾番輾轉,終是又被他吞了下去。 最終,他只動了動口,欲言又止。 司馬光起開身來,身姿高大,叫張儒秀抬頭才能窺得幾分面貌。司馬光眼下的烏青淡了許多,先前那新生出的胡茬也被剃了個干凈,人看起來清爽利落,精氣神十足。 “咳咳,見過君實哥哥?!睆埲逍汩_口喚道。她當然知道司馬光此刻的窘迫。她自然也不能當著爹娘的面喊人“光哥”,于是便喊上了那個她自己覺著頗為官方的稱呼。只是這句讓張存與大娘子聽起來,倒是覺著旖旎繾綣,只當是調情。 司馬光聞言,點點頭,不欲多言。 “君實,坐罷?!睆埓骈_口道。 “三姐,你二姐呢?怎么還沒來?”張存問道。 張儒秀聽到張存的問話,心里惴惴不安。就在她來之前,二姐頗為喪氣地到了她這屋,同她說了一堆喪氣話。問了才知,原來今早龐之道叫旁人捎了個口信兒,說他今日莫名生出了許多事要去辦,怕是赴不了這約了。 張儒秀聽罷,直罵那龐之道不懂事。明明剛開始是他先提出要約二姐一同游玩,二姐期許那么多日,就盼著這事。誰知乾元節到了,他人卻不見了影兒??待嬛滥强谖?,確是有要事在身走不開。只是張儒秀心里還是有了個坎兒,甚至對他的人品對存了疑問。 這方張儒秀回過神來,將龐之道的事同張存一說,果不其然,張存的臉色立即凝重起來。 “二姐說,既然龐之道不來,那她便不去了?!睆埲逍憬忉尩?。 “不去了?乾元節城里這么熱鬧,她說不去就不去了?為了一個小官人,就把自己鎖到屋里不出門了?怎么如此沖動?”張存被這話氣到,礙著司馬光在場,才沒有動怒,只是聲音拔高了幾分。 “老爺莫急,再聽三姐說說罷?!贝竽镒用竦?。 “三姐,你再說說,二姐現在怎么了?”大娘子問道。 一時間,三雙眼都緊盯著張儒秀,壓力驀地就升了起來。 “其實方才我那話還沒說完。二姐說的是既然龐之道有事來不了,那她便不去二人先前約好的地兒了,可并沒有說她今日就不去其他地兒了。二姐說她心里不舒暢,想去再量幾身衣裳,游個湖,散下心?!睆埲逍阋蛔忠痪涞亟忉尩?,生怕漏了什么信息。 果不其然,這話說出口后,那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 “想必現在,她已出府了?!睆埲逍阌盅a充道。 “出去了?怎么不同我說一聲?”張存有些驚訝地問道。 不過下一刻,他又言:“罷了罷了,都是一廂情愿的事。她想怎樣便怎樣罷,只要歡心就行?!?/br> 大娘子附和地點點頭,頗為欣慰。 這幕張家人覺著沒什么不妥,只是在司馬光看來,便覺著張存的脾性太寬容了些。先前他只知曉張存是位極其注重禮數的相公,卻不曾想,原來他對子女如此上心。 這樣便好…… 想到此處,司馬光的視線便停在了張儒秀身上。腦里亂哄哄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三姐,今日你便同君實待在一起罷?!睆埓嬲f道。他那叫四人一同出游的想法早已破碎,不過好在他對司馬君實還是比較了解的。把三姐托付給他,這顆心也能落得下去。 “好?!睆埲逍愦鸬?。視線一轉,正好同司馬光的視線相撞。一時兩兩相對,還是司馬光先行避開了眼,臉皮紅了幾分。 “好了,該交代的我也都交代過了。你倆出了這府,便是自己做主了,想去哪兒隨你們自己罷?!睆埓嬲f罷,擺擺手示意。 于是司馬光同張儒秀便在張府上下數十口人的注視下離去。至于這出行工具,司馬光還是騎上了那匹馬,而張儒秀坐上了馬車。二人按著之前說好的規劃,出發去礬樓。 只是張儒秀總覺著,二人這般并行,氛圍倒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馬車在前,單馬在后,一前一后,任誰都覺著這是下人護送貴人的場景,任誰都不會聯想到,這一前一后分開走的兩人,其實是要去約會的一對佳偶。 張儒秀在馬車上如坐針氈,回頭看看身后不遠處的司馬光,人倒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無欲無求的模樣,只是眉頭稍稍皺了起來。 就在張儒秀將這皺眉理解成“他也覺著氣氛怪異”之時,突然瞧見了一句彈幕。 “西夏不得不防,可如何防?真是百思不得其解?!?/br> 這話一出,可真是叫張儒秀也百思不得其解起來。 她原以為司馬光終于跟自己處在了一個頻道上,不曾想,人家的心還在國事上,根本就沒轉過來。 得了如此一位根正苗紅的好青年,按理說是該高興的。只是…… 罷了罷了,等著司馬光主動,不知要等到何時。主動出擊才有故事。 “光哥!”張儒秀喚道。 這一聲說出口,司馬光發愣的眼立馬亮了起來。他張了張口,卻覺著二人相距甚遠,自己的話會被風吞個干凈,便駕馬走快幾步,同馬車并行。 “怎么了,舒云?可是有什么事?”司馬光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