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和刺殺對象好了 第57節
裴季先行下步攆,往小轎子走去,把轎中的華音抱出。 華音佯裝虛弱的偎在那充滿冷香的懷中,卻也感覺得到有多道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南詔王從步攆上下來,裴季才頷首道:“我這妾侍受了箭傷,不便下地行禮,還請大王見諒?!?/br> 南詔王暼了一眼那埋在裴季懷中那個的女子,不甚在意道:“無礙?!?/br> 云側妃道:“臣妾已安排好了屋子,裴大人請?!?/br> 段王后在一旁忽然道:“有客自遠方來,大王不讓臣妾這個正宮來招待,卻讓云側妃來招待,莫不是覺得裴大人帶來的小夫人只配為妾的云側妃來招待?” 她的話一出,南詔王頓時黑了臉。 云側妃也暗暗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笑道:“王后多慮了,只是方才臣妾在大殿,聽聞段大人攜同小夫人過來,便提議送到臣妾的殿中來,故而沒有考慮周到?!?/br> 段王后笑了笑:“那不然,把這裴小夫人送到我殿中去?” 裴季對他們這后宮之斗不感興趣,淡淡地看了眼南詔王,似有不悅:“確有失考慮?!?/br> 南詔王心頭跳了跳,他怎就沒想到這一茬,早知如此,單獨安排一處地方給這妾侍便是了,何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華音被打橫抱著其實也不好受,低著傷口,有些疼。聽著他們左一句右一句自己聽不懂的話,也沒有進院去的意思,她便暗中戳了戳裴季的腰身。 裴季腰身敏感得下意識一僵直。 他面色平靜的垂下眼眸看了眼懷中的人,思索了她想表達什么。 沉默了兩息后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抬起頭,淡漠道:“我這小夫人有傷在身,不便再移動?!?/br> 云側妃聽出了這話的意思,便讓開了道:“大王王后請,裴大人請?!?/br> 南詔王冷睨了一眼段王后,然后率先入了院中。 段王后目光譏諷地瞧了一眼云側妃,然后也抬腳進了院中。 裴季在其后,抱著華音亦入了院中。 南詔王與一后一妃先行到正殿,由隨著宮人領路到安排好的屋子。 再而后大巫醫給其看病。 裴季把華音放置床榻之上后,便見她微擰著眉頭得以舒展,果然是傷口不舒服。 裴季轉頭,吩咐宮人:“讓大巫醫進來?!?/br> 南詔御醫,亦是大巫醫,擅蠱。 片刻后,一個約莫年過半百,雙鬢微白的佝僂老者從未走進,朝著裴季略一行禮。 裴季負手立在床榻外,漠聲道:“給我這小夫人看一看她失憶癥與蠱蟲能否一同解決了?!?/br> 大巫醫恭敬的應:“下官定然盡力?!?/br> 說罷,朝著被帳幔擋住了半邊臉的女子望去,隨之上前,女子的面容逐漸落入大巫醫的眼中。 看到全貌的下一瞬,大巫醫忽然露出了驚愕之色,不禁脫口而出:“王妃???” 王妃二字一出,裴季微微瞇眸。就是眼眸半闔,“虛弱”的華音也是一愣。 大巫醫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連忙道:“裴大人的小夫人,與大王為王子時已故去的王妃有七八分相似,所以下官才會失態?!笨粗查街系娜?,不免驚嘆:“怎會這么像?” 華音抬眸與裴季相視了一眼,這是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裴季目光沉沉,帶著幾分思索。這時屋外傳入細微是腳步聲,裴季抬起思索的目光往屋外看了一眼。 收回目光,依舊從容自若地與大巫醫道:“先行給小夫人診斷?!?/br> 大巫醫應了一聲“是”,隨而上前檢查。 有宮女在一旁,他便讓宮女把華音扶起,然后往華音的后腦勺摸去:“小夫人若是覺得有不適,或是疼痛,請說出來?!?/br> 裴季轉而把這話告訴華音,華音點了點頭。 正殿之中,段王后身旁的宮女匆匆從外走進來,朝著南詔王行禮后便附耳到了段王后的耳邊。 南詔王不悅的看向主仆二人,不用做他想,也知那宮女去偷聽了。 心底冷笑,他這王后似乎不知裴季的能耐,竟敢讓人在外竊聽?但隨即想到方才在大殿之內,裴季是不是也察覺到偏殿之中有人? 他與裴季十年未見,早已把他當年殺伐果斷的凜冽氣勢忘之腦后了,且也是一時昏了頭,才讓側妃在偏殿聽他們談話。 暗惱后,心道下回得清醒些才成。 思索之間,只見他那王后突然變了臉色,臉上似浮現不可置信之色,還抬眼往他這邊古怪的看了一眼。 南詔王不禁疑惑她到底是聽到了什么,以至讓她變了臉色? 第45章 (相似的眼睛) 在大巫醫給華音檢查是否失憶間, 而裴季則一直站在一旁,讓大巫醫倍感壓迫。 約莫小半個時辰,大巫醫從華音的口述與檢查后,有七成把握確定華音是失憶了。 起初, 裴季認為在確定華音確是失憶時, 會有所驚訝, 但現在得到這南詔大巫醫的確定, 心底倒是出乎意外的平靜。 好似在烏蒙時便已信了七八分。 只是檢查間,這大巫醫時不時瞧幾眼華音,讓裴季多了幾分猜疑。就真有這么像? “如何,能不能治?” 大巫醫遲疑了許久, 才道:“在頭上施針倒是可行,但需得持續多次, 具體多少回,還得細究, 但行針排出淤血也不一定能恢復記憶?!?/br> 華音聽著大巫醫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滿臉疑惑。 她能聽懂的只有施針與淤血這兩個詞語,別的便就聽不懂了, 她抬起疑惑的目光與裴季相視, 問:“大人,這大巫醫怎么說?” 裴季并未回她,而是收回目光,平靜地看向大巫醫:“可會有兇險?” 大巫醫看了眼茫然的裴小夫人, 復而看回裴大人,斟酌道:“這失憶一事本就是不常見之事, 下官也從未見過,只在醫書上看過這種癥狀與醫治的法子, 若是用法不當,裴小夫人恐會陷入昏迷,昏迷一日,或是一個月一年,十年,更或者是一輩子?!?/br> 言到此,大巫醫勸道:“如此兇險,不如順其自然,說不定哪一日就能恢復記憶了,也不必冒險嘗試?!?/br> 裴季垂眸沉思片刻,望向華音:“大巫醫說,行針排淤會有兇險,且不一定能恢復記憶,兇險輕則昏迷一日,重則一輩子昏迷,你的選擇是什么?” 華音聞言,一愣。 在聽到裴季所言,華音其實覺得自己便是一輩子不恢復記憶也沒關系,畢竟還能忘記那些不好的記憶,且還沒有什么危險。 可是,裴季留她性命,便是與她約定了在恢復記憶后,把她記起來的那些事情全與他交代了,繼而保住她的性命,再給她一個新的身份。 若是記憶恢復不了,她不大確定裴季會如何對付她。若是以裴季的性子,他會殺了她。 可在南詔再遇的這些天,他又給了一種不會殺她的錯覺。但便是不殺她,也是絕對不會允許她有自由。 或許真如他所言,會把她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密室之中一輩子。 想到這,華音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轉念想到她都走到與裴季合作這一步了,若是不冒險一試,又何來的海闊天空? 沉思片刻后,華音的眼神多了幾分決然,堅定地看向裴季:“妾身愿意冒險一試?!?/br> 華音看著裴季,他神色始終一派平靜,只是被他那雙幽森深沉的黑眸盯著,讓她有種莫名其妙的心慌之感。 他好像對她的這個決定有一絲不悅? 裴季忽然譏誚一哂:“就這么快做了決定?大啟皇宮醫術高明的太醫難道就沒有?” 華音細細斟酌了一番他話中的意思,不確定的問:“那大人的意思可是等回到大啟,看過宮中太醫再做決定?” 裴季眉眼一抬,斜睨了她一眼:“不然?或者你還是想要冒險一試?” 華音搖頭:“那還是回到大啟再說?!?/br> 裴季微微一嗤,轉而看向大巫醫:“失憶一癥你且再想想還有無其他法子,除此之外,給我這小夫人看看體內的蠱?!?/br> 大巫醫頷首,隨而詢問:“是如何發現裴小夫人這體內有蠱的?” “中毒之時,猶犯心疾,且體內有活物亂竄,而在金都之時,府醫覺得極有可能是古書上記載的一種尚不知名的蠱,種此蠱后能百毒不侵,但定期得服用壓制蠱蟲的藥物,若是逾期沒有服用,便會萬分痛苦,身體潰爛而亡?!?/br> 大巫醫聽到這些癥狀,瞳孔微微一縮,似有驚訝露出。 裴季掌管詔獄多年,犯人見過何其多,僅是只從細微表情也能看出端倪。 大巫醫臉上所有表情的細微變化都盡落他眼中。 落一琢磨,便清楚這大巫醫究竟是因小小的一個妾侍為何被人下了如此古怪的蠱而驚訝。 還是說在南詔王宮中,有誰找他詢問過這種蠱?;蚴怯腥艘脖环N了此蠱,讓他找出解蠱之法。所以在聽到熟悉的癥狀,才會這么的驚訝。 裴季的推測更傾向于后者。 眸光微轉,平靜的問:“大巫醫是否知道這是什么蠱?” 大巫醫斂去驚訝,解釋道:“以大人所言,若是此蠱易受毒影響,那便得用微量的毒來刺激蠱蟲,借此觀察蠱蟲軌跡大小,如此才能確定是哪種蠱?!?/br> 目光落在華音身上,又道:“可裴小夫人如今受了傷,恐怕得休養個幾日才能做試探?!?/br> 裴季沉思片刻,點了頭:“我這小夫人也疲憊了,待明日再帶她進宮來一看,你先退下,我與小夫人有話要說?!?/br> 大巫醫頷首,隨后退了出去。 約莫半晌之后,華音往門外看去,再看了眼裴季。 裴季側眸望了眼她所望的方向,眸光冷沉,捻了一顆放在擺設盆栽中的小鵝卵石,長指翻轉,一彈一息間倏然穿過紗窗,隨后傳來一聲壓抑的抽氣聲,若及若無的血腥味從微敞的窗戶飄入。 裴季薄唇微掀,冷冷的一聲“滾”逸出。 外邊的腳步聲急促慌亂。 華音也沒有在意這竊聽的人,而是問:“大人可否告知方才那南詔大巫醫怎么說?” 裴季拿起一旁還未用的濕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碰過鵝卵石的長指:“南詔王宮,有人體內或許也有這種蠱,若是那大巫醫已經開始尋找這解蠱之法,與你而言,解蠱也算是事半功倍?!?/br> “可,這蠱不是用來控制殺手的?”華音疑惑:“而且身在南詔王宮,能指使得動這大巫醫的人應該也沒幾個,這人與把大人道南詔的消息傳給殺手的人應是同一個?!?/br> 裴季把帕子扔在了茶幾上,無所謂道:“這人是南詔王親信中的一人,而此人究竟是誰,不用太過著急,只要還想要我性命,總該會露出馬腳的?!?/br> 華音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方才大巫醫看到她時,似乎震驚的說了與大啟話相似的“王妃”二字。 琢磨了一下,華音開口問:“大人,方才大巫醫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喊了一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