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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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01 迦南 / 雨夜,雷鳴貫耳,黑色的天穹猶如坍塌下來的混沌,陷進深不可測的嵌縫。 偌大的港口在遭受火災后,人群已被驅散,尸體也被附近醫院收走,零星的船只殘骸漂浮在水面,周圍燃燒過的木料與鋼材,面目全非地垂在半空、癱在地上;雨水澆淋,相較于白日的火焰,此時的暴風雷雨反倒像是一場平息,沖刷這一片近乎為廢墟的港口。連同污漬被疾雨沖走的,還有淌不盡的血。 “挺住?!?/br> “能夠聽到我嗎?維持意識?!迸思鼻械脑捳Z也被雷雨沖散,一個腹部大面積被切開正不斷往外流血的男人正在她的手心里逐漸失去意識。她頻繁伸手去試探他的呼吸,另一只手維持用外套摁在他涌血的傷口上,聲音已變調,傳進他耳中的話音也是寥寥。 她知道必須馬上做些什么,否則他即將死于失血過多。 這個時候的港口還有巡查的水警和海事,她沒有把握帶著這幅樣子的他現身后輕松離開;但,或許他可以立馬得到救助。 “再等等,等等?!彼貜椭?,也在猶豫。在周圍光束再減少些的時候離開是最妥當的。 眼下她得確保這個人能活到那時候。 她換雙手捧住他的臉,動作輕柔,將他的臉緊貼自己的胸口,溫度隔著濕透的衣料轉移,她極富溫柔與耐心地垂在他的耳邊說話。 “你還記不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和父親出門打球,那天天氣很好,你玩得很盡興,額頭都是汗,卻笑得很開心?!?/br> “雖然并不時常見面,以至于一點點溫存的時刻都變得彌足珍貴;你知道嗎?你應該知道的,你是唯一的,我的最愛?!?/br> “任何時候你都不能放棄,活下去?!?/br> “你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我還沒看過你最閃光奪目的時刻,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br> “鄔慈,你要活著。會活著。對嗎?” 男人的頭在她的懷里動了動,從嘴里發出混亂的支吾聲。 這是他的回應。 她又探了探他微弱的呼吸,說了句很好,撐住。然后將外套纏綁住他的腹部,扶著他起身,一手撐在側面船體上,一手將他放在自己的肩膀,卯足全身的力氣將男人大部分的身體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腳步沉重地踏進水洼里,她背著他一步一步朝外走,目光不住地朝四周查看,還好是夜晚,也因為火災的燒損,在碼頭上要想清晰地辨出人影就要通過手電的照射。她能夠憑借光柱就可以躲開警察。在此之前對方也察覺不出黑暗中如鬼魅的人影。 她繞了幾次才離開碼頭中心,過量的身體消耗讓她的胸口重重起伏,口干舌燥;夜里的雨水也充滿了咸腥味,比血還難以吞咽。 港口的平面圖深深地刻在她腦子里,在沒有阻攔的情況下,很快走出。只是因為身體的重量比正?;ㄙM多幾倍的時間。 迅速攔車,去了就近的醫院。 她又觸了觸他的鼻息,還在。 到達醫院,因為身無分文且時間緊迫,她不得不動用武力快速將司機打暈。將他駝進醫院。 醫生立即將他送進了急診室,失血過多需緊急開始手術,同時也需要準備大量的血漿,醫生問了她病人的血型,她不知道。醫生便不再問著手去測驗。 “不過,血不夠可以抽我的?!彼肫饋碜约菏茿B血腥,伸出手臂:“我是AB型?!?/br> 醫生微微蹙眉,按照嚴謹的醫學態度,他拒絕:“也得知道病人能不能受用才可以?!闭f完就走了。 她站在白熾燈下,渾身沾滿了血和泥,落魄又臟濕,顯得與周遭潔白無塵的環境格格不入。 很快有護士過來讓她去登記。 因為證件和資金的問題,登記的過程并不順暢。這個時候血型檢測結果出來了,是AB型。她立即站起身,“抽我的?!?/br> 似乎是懷疑她的身體素質,“你上一次進食是什么時候?” 她這幅狀態,醫生的質疑顯然合理。 但她此時并沒什么耐心了,分秒都關乎里面躺著人的生死。 態度決然:“死不了?!?/br> 她去了抽血室后,護士才奇怪的跟同事說道:“不會是今天港口大火沒被救到的人吧?” “有可能?!?/br> “真是奇怪,這么著急獻血,登記時一個字都沒寫?!?/br> “可能是著急吧?!?/br> 短暫的沉默,并沒有接話。 而后,仍覺得哪里怪:“不過,那個男人的腹部像被人生剖了一樣,燒傷卻沒怎么見?!?/br> * 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磨砂紙遮蓋住的質感。周圍是寡淡的白色裝潢,隨即撲鼻而來的藥水味,他抬起手臂,視線尚不能完全聚焦,他用另一只手去得出觸感,確定他現在所在地方是醫院。 沒過多久便有了醫生和護士進來,看到他終于清醒,都不免暗自舒了一口氣。 “你終于醒了?!弊o士率先一步上前檢查他藥瓶里的余量,見即將空瓶就摘了下來,“你再不醒過來醫院就要報警了?!币贿吺站€,護士一邊吐露道。 醫生快速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態,沒什么生命危險了。 “意識恢復過來了嗎?”醫生在記事簿上快速記載下情況,眉眼清淡地問他,只有例行公事的態度:“姓名、住址、家人,這些信息你得告知醫院,目前生命已脫離危急狀態,但是得,”繼續維持治療和觀察的后半句沒說完,改成了:“可以聯系家人來接你了?!?/br> 護士瞅了眼醫生冰冷的態度,后者將筆和本子遞給她,她適時接過,知道這個任務就是交給她來完成,醫生隨后就出了病房。 “也不能怪我們李醫生無情,你有沒有看到他額頭上的傷,是被送你來的人打的?!?/br> “說來也奇怪,她把你送來,什么信息也沒留就銷聲匿跡了,還打傷剛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主治醫生?!?/br> 說著,護士搬過凳子在床邊坐下,拿著筆和本子,“好了,如果你可以開口的話,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br> “誰送我來的?”在護士開口前,男人用沙啞如破銅般的嗓音先開口問。 護士微撇嘴,是不滿。 男人的視線恢復清明,看到了,遂換了主話權:“你先問?!?/br> 護士嘴角左揚,努嘴,這還差不多。 “你叫什么?” 他沒立刻答。 而是盯著護士看,她手中筆記本上的Logo是圣保祿醫院,離港口最近的一家醫院,在香港耳熟能詳,據剛才護士口里描述的情況,他是被人送來的,那人已離開;就是說有人救了他,也意味他現在暫時算是安全。 護士用筆尖抵在紙面上隨時做好動筆的動作持續數秒,正要抬眸催促。 他回答了,說:“鄔慈?!?/br> 介于前晚他離奇的到來,和這不尋常的傷,還有逃走的女人,護士不得不謹慎又問了句:“真名?” “真名?!?/br> “我是否可以借用一下手機聯系家人?”鄔慈知道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聽到他主動這么說,護士非常樂意,啪的一聲闔上本子也不再問什么,“再好不過了?!闭f完便從護士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機遞給他。 鄔慈接過,道了聲謝。 很快,電話撥出后就有人火急趕來,男子推門而入,看到鄔慈時又是松口氣又是擰眉心,“怎么失聯了?發生什么了?” 鄔慈伸手去拿讓男人帶來的衣服,沒回答他的問題,此時他也注意到護士的存在,也便先不問,扶著鄔慈下床送進洗手間換衣服。這一切護士都看著,她有這么義務和責任對這個臨時收治的病人進行看管。 來的男人伸手向護士做了自我介紹和表達了深厚的感激:“你好,護士小姐,我叫謝堯,是病人最好的朋友,感謝貴院的救治,十分感謝。也麻煩大家了,稍后我會帶他出院,麻煩帶我去補齊一下相關手續和費用?!?/br> 謝堯熟知醫院的流程和規章,按照一貫的辦事效率,不出十分鐘他便結束了。他再次向醫院道謝。 護士手上拿著謝堯看過一遍就還給她的病歷,便問他對病人的病情還有沒有需要過問的地方。 謝堯答:“不用了。十分謝謝?!被厝ブ笏麜賹⑧w慈安排進最好的醫院,至于病歷上的情況他剛才已經全部記下。 護士還是對這個病人有點莫名的奇怪,但也只是覺得,不干涉。順嘴才提起:“救人是醫院的職責所在,前晚送病人來醫院的那位女士才是最應該謝的,而且還在自身虛弱的情況下抽了400CC的血給他?!?/br> 謝堯微微一頓。 只又聽護士說,“不過她打傷了我們的醫生后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朋友?!?/br> “……”謝堯禮節性的揚唇,迅速結束對話:“了解了,謝謝你。等鄔慈情況好些后,我們會帶上那位朋友來醫院鄭重道謝也道歉?!?/br> 只不過,謝堯很清楚,他們身邊并不存在這么一位朋友。 * 后來鄔慈在謝堯的安排下去美國治療,計劃時間為十個月,還算快的。但鄔慈在第七個月的時候就說要回來了。 這件事兒在鄔慈家人那邊自然是瞞死了,他這邊沒可能說錯話,問鄔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漏出了破綻。 鄔慈說沒有。 這就沒多大道理了。 說來鄔家在醫學界的關系是無人能及的,鄔慈受傷這事交給家里來辦最便捷,可是一交代鄔慈怎么受的傷,在做什么等等都掀翻了,鄔家必定亂天。 鄔慈回答謝堯說在外待久了,浪費時間。 謝堯很有必要提醒他:“你被人開膛剖腹,差點命都沒了,整整縫了39針,你是嫌命太長?” 鄔慈這邊已經下飛機了,招了輛的士,開門上車的動作被謝堯那邊聽清。 “你已經回來了?” “嗯?!?/br> “你…”謝堯那口氣卡在喉管里,“按照計劃,你現在回來肚子上那疤不去了?回來不怕被發現?” 連最好的激光手術醫生他都聯系好了,鄔慈說放鴿子就放了。 “我說你急這么一時半會兒嗎?”謝堯還是怒不可遏的語調,突然腦子中閃過一靈光,想起他去圣保祿醫院撿回鄔慈的時候,護士提到有一個女人。 “我說,你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兒?” 鄔慈搖下車窗,看了看外面景色,回國的心情陡然變好,確切地來說,是撿回一條命的感覺不錯。 他也想起自己著急回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兒,幾乎是跟謝堯同一時間開口:“有件事兒?!?/br> 謝堯:“女人?” 鄔慈不太喜歡謝堯提起的口吻,蹙了蹙眉心,“她有名字?!?/br> 謝堯的頭已經兩個大了:“我當然知道她有名字,叫什么?” 鄔慈想起,那場腥風血雨里,是她在緊要關頭提出:把鉆石塞進他的胃里。 人體運輸是最萬無一失的方法,這個人既然要死就該死得有些價值。她說。 然后就有人將鉆石從他的嘴里塞進去,一邊擊打他的腹部強行令他吞咽,血不知道是嘴里的還是喉嚨里的,那種血和石頭一起吞的滋味不比直接死好受。 她冷靜的像個劊子手,一顆顆數清楚了一共五十顆,說取的時候別少了。 后來他被當做貨物的承載器交給對手,被剖腹取鉆,他明切記得,刀子剜開皮rou,在腹部挑找鉆石,每一動,死亡就近一分。 那個時候,他想,不如死了??梢膊桓市?。 他紅著眼盯向那張冷面如霜的臉,她宛若置身事外這場血腥,眼神甚至不曾往他身上落過一下。 好似有所感應這般濃烈的怒視,她終于抬眸,對上他虛弱卻堅定的眼神,旋即不動聲色地移開。 鄔慈再有意識的時候,恍惚間聽到耳邊一直有人在試圖抓住他那微薄的意志,是道女聲,斷斷續續地伴隨著雷雨,她的觸感很柔和,卻很有力量。 他無法聽集中自己的意識,嗓子太痛,扯著劃破的喉嚨又涌起一口血進到嘴里,引發兩聲咳嗽,發不出一個字。 只感覺到溫熱的胸口離開了他的面頰,隨之又聽到頭頂上方的她換回冷靜、沉著的嗓音將自己從關于他的意識里離開,糾正自己:“現在是六月十二日凌晨兩點叁十一分,地點在香港維多利亞港口,我叫迦南?!?/br> 圣經中,有一個流著奶和蜜的應許之地。 后來。 他活下來。 他告訴謝堯:“她叫迦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