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隨著那道嘹亮的聲音,此起彼伏的應和聲響徹,瑞王無德!不配為王! 瑞王無德!不配為王! 被千夫所指的瑞王臉色別提多難看,都是暴民!暴民!還不快將造謠生事之流拿下! 是。 瑞王朝幾位朝廷派來的大官賠笑道:讓各位大人看笑話了,不如...... 瑞王欺凌百姓,強搶民女,我女兒就是被這禽獸強搶進王府的! 太妃一己私欲,讓大伙身陷囹圄,卻連個解釋都不給,還要我們捐獻出錢出力廟宇,這還有王法嗎! ......一樁樁一件件有關瑞王母子的惡事被拎到臺面上,將瑾笙和葉卿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數落瑞王強搶他女兒的老漢捶胸頓足,你們都看看!這些朝廷的大官都是官官相護,哪會聽我們這些老東西的話。 當今陛下登基之時曾說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伙一起進京去告御狀! 瑞王跟陛下是親手足,陛下真會下旨處置? 朕會。剛剛救了瑾笙的男子從太含弟子中走出,一步步走到瑞王面前,把耀武揚威的瑞王嚇地癱軟在地。 瑞王,臣......臣弟見過王兄。 這凡間的天子一身深紫長袍,氣度遠蓋同為皇室的瑞王,站在那不怒自威,天子犯法尚與同罪,何況是瑞王!瑞王失德天神共怒,朕身為皇帝,定當謹尊上蒼之意,即日起收繳瑞王兵符,著令大理寺徹查,爾等有任何冤屈皆可向大理寺卿揭露,此案朕親審,定還百姓一個公道! 葉卿覺得自己挺聰明了,可這一次,對上這位凡間的天子納蘭明羲,葉寶貝自愧不如。懂得利用天時地利收攬兵權,又博取民心,一舉雙得。想來那起哄的人也是這位天子安排的吧。 這天雷一事,就生生被民間百姓折騰變成了上蒼看不慣瑞王行徑,陰差陽錯幫瑾笙解了圍。 瑾笙命好這四個字,還真不是瞎說的。 葉寶貝盤算著要不要晚上回去找自家道侶改個命。 納蘭明羲在一片叫好聲中處置完瑞王府眾人后,大步向瑾笙走來,仙長助朕鏟除惡臣,還雙梧城百姓安寧,朕今夜預設宴款待,不知仙長和諸位可愿賞光? 歷來凡間天子都不是一般人,諸仙都要敬讓三分,他們這些道都沒得的人,更是要敬畏,天子相邀,是不能說不的。 不同剛剛對瑞王的婉拒,瑾笙很是愿意,這位民間天子幫他解了圍,還讓他有個好面子,不至于太難堪,多謝陛下,吾等必定到場。 如此甚好。納蘭明羲看了兩眼瑾笙,含笑道。 事一落,眾人也都散去了。 只有葉卿還留在上神廟,看著挑夫收拾殘破的神像。 這尊神像跟葉卿在破廟里見到的不一樣,這尊澤離上神眉目清秀,額間金色鳳翎英氣逼人,眼神淡然無物,眼睛...... 居然也是金色的! 這雙眼睛看久了,葉卿有些恍惚。 壯著膽去觸摸澤離上神的眼睛,葉卿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右手覆在澤離上神的右眼上,左手覆在自己的右眼上。 沒有任何感應。 葉寶貝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訕訕把手收回來,對殘破的神像鞠禮道:葉卿無意冒犯,上神恕罪。 他不會怪你的。 不知何時,淮黎出現在葉卿身后。 葉卿起身,在澤離上神面前和淮黎保持了距離,淮黎兄。 我聽說有天雷,你可有傷到?淮黎道。 剛剛所有人都在關心瑾笙,都忽視了離瑾笙最近的葉卿也差點被雷傷及,淮黎的這聲關懷,讓心底子里黑的葉卿,有點動容。 事過去好一會了,淮黎居然放在心上。 葉卿搖頭道:沒,命大死不了。 淮黎,可有受委屈? 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葉寶貝不靈敏的鼻子有點不透氣,這種關心他喜歡,但不敢貪,因為等失去了后,想起來會不好受。 淮黎向他走一步,葉卿就退一步,葉卿的疏遠淮黎都看在眼里,無奈停了腳步,將手里的帕子給葉卿擦擦臟了的手,天黑了,走吧。 凡間的皇帝設宴,我還得去赴宴。葉卿站在原地沒有動。 淮黎聞聲,點頭道:也好。 淮黎也沒要走的意思,兩個人就沉默的站在那,葉卿打破了沉靜,淮黎兄今天為何沒到場? 怕你多想。 第29章 (捉蟲) 夜晚的澤離上神廟。 淮黎從廟里走出,地上一抹顯眼的影子暴露了藏著的人,出來吧。 躲在鳳凰石像后的葉卿一臉心虛地走出來,淮黎兄,真巧。 淮黎直言戳破,為何沒去? 葉卿去了的。 只是腦子里一直在想淮黎說那四個字是什么意思,淮黎怕他多想什么,弄的他坐墊還沒捂熱就跑了出來,不知不覺走回上神廟,見門大開著,就料想里頭有人。 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淮黎,不想打擾到他,葉寶貝就一直在門口等著。 葉卿回道:太悶了,我不習慣。 這話倒是提醒了淮黎,葉卿是皇族血脈,宴席這種場合必定參與不少,思及故人難免會傷神。 淮黎知他心思敏感,不多問,回去吧。 葉卿點頭道:好。 走在雙梧城的街道上,繁華的夜市沒有讓葉卿沉醉,活了幾百年看什么都淡而無味了。 卿兒?;蠢璩雎晢镜?。 葉卿茫然回頭,怎么了? 你有心事。且心事寫滿了整張臉,淮黎尊重他不去讀他的心。 被淮黎提及,葉卿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不應該啊,葉卿很會克制自己的情緒,不會讓人探覺到他所思所想。 走到人少的地方,葉卿才開口,淮黎兄和我說過,臨音上仙為救其師兄擅闖上云天,借澤離上神的朱雀尾復生臨凡,結果被正法。 那道天雷劈下的時候,葉卿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神界向來憐憫眾生,就算是上仙擅闖,以上云天不可殺生的條律,為何會直接正法臨音,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葉卿曾按淮黎給他的說法,推測過瑾笙是臨音轉世,結果淮黎回了他一句或許,也就是說淮黎也不確定瑾笙是不是真的臨音。當時的葉卿幾乎魔怔,只想傾瀉情緒沒有刨根問底下去,這才忽略了很多細節。 葉卿又道:神不能殺人,那么身處上云天的臨音上仙一定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才會被天道正法的,是不是這樣? 上云天能施處決的只有天道!而天道只會罰那些犯了錯的人! 按葉卿這么推測,那一定是澤離上神和臨音之間發生過什么,要知道臨音去上云天就是奔澤離上神去的。 更重要的還有,霜郁兄將他帶去無憂山后告訴他,說兩三百年前見到過有神仙從不滅之火里帶走一尾雀翎,這尾雀翎是澤離上神的。 不滅之火是千年前落于民間的,臨音仙逝也是千年前的事,還有淮黎找澤離上神到現在也有千年了,這些事聯合在一起,未免太過巧合了! 朱雀尾確實存在,淮黎找上神也是真的,那么如果當初上神是借了朱雀尾,又為何會出現法滅臨音之舉。 這么多的疑問在葉卿面前,葉卿所能想到將這些僅有的消息串聯在一起的可能就只有這個 臨音上仙求澤離上神賜雀翎,不是求,是搶對嗎?葉卿朝唯一知道內情的淮黎問道,他弒神,所以才會被天道正法! 由這個推算,聯想到今天神廟所發生的事,天后就是臨音上仙,所以臨音劍是他的,今日這道天雷,是上神之怒。 這個說法,可以完美的解開葉卿所有的困惑。 淮黎默言,黑袍里的手逐漸握拳,似在隱忍。 因為葉卿所說,正是千年前所發生的! 臨音傷了澤離,才被法滅。 淮黎眼前這個猜透所有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卻因神的身份被重重約束,才被天道法滅。 從無憂山不滅之火落下后淮黎出現這一點,葉卿可以斷定,淮黎知道一切,我說的,對嗎? 葉卿渴求他的回復,淮黎卻不知怎么面對澤離轉世的他,葉卿太聰明了,又或許是像那夜的夢一樣,葉卿的潛意識中封存了這一段過往。 葉卿等不來淮黎的肯定,以為淮黎又是在為自己考慮,率先出聲道:我不會向那日一樣發癲,我只想知道自己推測的對不對。 葉卿補充了句,我也不是想冒犯上神。 是。葉卿說的一字不差,世人都知澤離有涅槃之力,卻不知斷尾之痛不輸涅槃,朱雀涅槃一次少一尾,斷一尾,勝過斷命。 葉卿笑了,心底有種釋然的感覺,那天后? 瑾笙到底是不是臨音,淮黎不知,臨音是死在澤離手下的,天道判了澤離湮滅之刑,臨音如何處置,送其轉投還是以弒神之罪湮滅,無從得知。 有一件事淮黎瞞了葉卿。臨音劍是認主,但若有比臨音法力更高深之輩,也能強行將劍拔、出。 所以瑾笙能用它,不排除有這種可能,至于瑾笙會不會是臨音,瑾笙從未施展法力過,沒有取證,如何悉知。 淮黎提道:臨音是冰系術法。 葉卿道:天后是不是臨音一試便知。 如何試?淮黎恐他太過偏激。 葉卿,再有月余屠妖大會。屆時就能知道了。 淮黎,葉卿,你執念過深了。 我問你這事,只是不想傷及無辜。今日天雷之事,就算有人界皇帝幫瑾笙當眾解了圍,但仙界的人不是傻子,就算天帝頂壓著,風言風語不會少,如果瑾笙真是臨音,那葉卿往后行事就不會覺得有所顧慮。 心不靜,不得道?;蠢璨荒懿迨謳退?,朱雀涅槃歷苦要比常人苦上千百倍,他若肆意插手,破壞應歷的劫數,于葉卿有害無利,他所能做就是盡可能的照顧他,守著他。 一切都只能靠葉卿自己。 葉卿,我明白,月圓之日,我定能結丹。 順其自然,切勿心急?;蠢璧?。 等我結丹,淮黎兄勿忘了答應葉卿的。策馬同游,浪跡天下隱世修習。 淮黎怎么忘,說是求之不得也不為過,允。 葉寶貝含笑伸出只白白嫩嫩的手,擊掌為誓。 ...... 葉卿和淮黎回到客棧時,在大堂內和宴歸的弟子們撞了個面。 侯澈見他們回來了,師祖師叔這是去哪了?師叔您好些了嗎?要不要讓子幽看看?子幽醫術還不差。 被點名了的子幽站出來道:葉師叔,弟子幫您看一看? 葉寶貝那是裝暈,哪需要他們看,面對關心自己的小輩,葉卿是真的有些感動,不必了,我很好。 侯澈,那喝點熱水吧?我給您倒。 被服侍的好好的葉卿有點受寵若驚,和自家道侶坐在大堂內,將兩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聽宴歸的弟子們聊一些民間的雜技,葉卿心情不錯豎起耳朵多聽了兩句。 凡人沒有法力仙術,能將兇惡毒蛇cao控到這種地步,已是不錯了,你們啊就省省吧。 葉寶貝偷瞄了眼身邊的竹葉青,見竹葉青面不改色,繼續豎起耳朵聽。 說到舞蛇,這民間為何推崇蛇? 最為聰明的子幽解釋道:龍是皇家象征,百姓人家哪敢碰,就只能沾沾這地下龍的福了。 有人嘲笑道:蛇有什福?修成妖了還要我們勞心勞力去斬殺。 葉寶貝咽了口口水,替這位師侄慶幸淮黎是條不殺生的好蛇妖。 子幽回道:人間推崇子嗣,繁衍是頭等大事,這蛇又恰好生有雙器,再經戲曲畫本流傳,幾輩子下來有這想法也不足為奇。 以為有倆,就能生?聽了子幽解釋的人捧腹大笑。 弄得滿堂癲笑。 葉寶貝也跟著笑了幾聲,笑著笑著想到自己旁邊的也是條蛇,就莫名的笑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葉寶貝:????我的未來??? 第30章 依稀想起白日在廚房與大外甥的對話: 大外甥一臉嚴肅問他,我舅父是不是很厲害? 以為大外甥說的是淮黎的本事,葉寶貝不假思索的吹捧道:強,是我見過最厲害的。 大外甥,你還見過別人的? 葉寶貝堅決道:別人的?我不用見,肯定比不上你舅父厲害! 那是,我舅父以一敵二!大外甥驕傲道。 ...... 那會子的葉寶貝好像誤會了大外甥的意思,大外甥口中的以一敵二和葉寶貝想的以一敵二不是同一個意思。 如果葉寶貝沒記錯的話,掌門和大師兄都是淮黎真身的知情人。 說直白點,在掌門和大師兄眼里,他和淮黎雙、雙修過...... 由蛇有雙根一事,聯想到掌門那副笑臉盈盈說他體虛的模樣,和大外甥一直打聽他有沒有哪不舒服的神情,葉寶貝的臉色不免有些怪異。 他的道侶好好的為什么偏偏是蛇! 雖然清者自清,但這個事吧,不是一句清者自清能掩蓋的? 羞恥感這個東西,很莫名其妙。 偏偏離葉卿最近的侯澈小師侄沒半點眼力勁,在葉卿的渾身不自在里找事,葉師叔,你說這奉蛇為信仰,崇拜生殖繁衍是不是特別好笑? 葉寶貝盡可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以及他的道侶是貨真價實的軟趴趴綠油油的蛇類。 他能說好笑?能懷疑這份崇拜嗎? 當然不能。 不僅不能,還要夸一夸,六界各有信仰,凡間繁衍為重,以蛇為信仰恒古至今,存在即是有理,不是我一句好不好笑能定言的。再者譬如我等所奉,在凡人看來不也是無稽之談?他這話不假,能結丹是很厲害,但是能得道的人鳳毛麟角,誰也不比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