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1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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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兩輩子都不曾想過。 上輩子寧殷脾氣陰晴不定又病態強勢,自然不會允許她隨意有孕生子。這輩子么,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次,寧殷也不曾留下痕跡。 虞靈犀并不在意,她總覺得生子是件遙遠且模糊的事,想象不出寧殷的孩子會是什么樣。 回到靜王府,她很快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后。 虞夫人準備了十二件首飾花釵,作為回門宴的回禮,寓意女兒生活富足、婚姻美滿。 胡桃和侍婢在一旁收拾,虞靈犀倚在榻上,瞧見了案幾上擺放的兩個檀木長盒。 是在虞府時衛七送的那支剔紅毛筆和白玉螺紋簪。 虞靈犀打開檀木盒摸了摸,目光溫柔下來。 她打算將這兩樣東西放在觸手可及的顯眼之處。然妝奩臺的屜中已經裝滿了新進的首飾,虞靈犀四下環顧一眼,目光落在榻邊的那個小矮柜上。 矮柜抽屜沒有落鎖,應該是可以使用的吧? 虞靈犀想了想,坐在榻沿輕輕拉開了第一層抽屜。 里面有幾瓶顏色各異的藥瓶,還有一把短刃,一本壓箱底的冊子,一對金鈴鐺,一罐…… 虞靈犀臉頰一熱,沒人比她更清楚那罐白玉般細膩馨香的脂膏是做什么用的。 毛筆和簪子定然不能和這些物件擺在一起,她合上抽屜,又拉開了第二層。 而后一怔。 這一層里沒有什么奇怪的物件,只疊放著一條杏白的飄帶,一塊墨玉雕成的美人印章,一條五色長命縷,兩顆油紙都粘連成一團的、融化了的飴糖,寫了字的楓葉,還有…… 還有平整擱在屜子底部的,修補完善的青鸞紙鳶。 “傳聞,紙鳶可以將壞心情和厄運帶到天上去?!?/br> “心情好些了?” 虞靈犀認出來,這只紙鳶是去年第三次毒發后,她與寧殷一起放的那只。 那時因為爹娘急著給她議親,寧殷脾氣古怪得很,她便拉著他一同放紙鳶取樂。 結果人沒怎么哄好,風箏線還斷了,紙鳶飄飄蕩蕩墜去了遠方。 沒想到,竟然會再出現在寧殷的抽屜中。 是他偷偷將紙鳶撿回來了嗎?還用漿糊修補得這么漂亮。 虞靈犀望著滿滿半屜子的東西,目光柔和起來。 原來,她所送的每一樣東西,哪怕只是隨手送出、轉頭就忘的小物件,寧殷都好好收藏在秘密的角落。 明明是那樣一個狠辣涼薄的人,卻有這樣的耐性和細致,真是…… 真是要命了。 虞靈犀撐著下頜,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 正看得出神,忽見一片陰影自身后籠罩。 “看什么?”寧殷的嗓音響起。 虞靈犀如夢初醒,下意識去關抽屜。 然而已經晚了,寧殷的手臂自身后伸來,以一個半圈禁的姿勢按住她關屜子的手,隨即淡淡“哦”了聲。 “被發現了啊?!?/br> 他將下頜擱在她肩頭,拉長語調道。 虞靈犀忙收回手,回首道:“我只是想放個東西,并非刻意要窺探什么?!?/br> 寧殷笑了聲,一夜未眠的臉頰有些蒼冷,眼底卻盡是縱容。 “我整個人都是歲歲的,還不至于被看兩樣東西就生氣?!?/br> 他目光在屜中巡視一圈,似乎在挑揀什么。 而后修長的手指勾住那條杏白的飄帶,溫柔道:“我們的親密是從這條飄帶開始的,不如,就用它來重溫當初?!?/br> 重溫……當初什么? 虞靈犀來不及質問,那條飄帶便輕飄飄落在了她的眼上,一片朦朧。 第90章 立儲 飄帶遮目,虞靈犀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白,所有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怎么啦?” 紅唇微微翕合,她摸索著觸碰寧殷的臉頰。 他的臉還有些冷意,唇倒是染了熱度,隔著飄帶淺啄她濕潤的眼睫。 “夠、夠了,哪來這么多精力?” 虞靈犀按住他輾轉往下的手,輕聲道。 好說歹說,總算把寧殷按回了榻上。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腰上一緊,她被拗進了硬實的臂彎中。 繼而眼前的飄帶一松,光線傾瀉涌入,虞靈犀略微不適地打開眼睫,視線聚焦,寧殷近在咫尺的眸有著令人心動的深暗。 虞靈犀恍了恍神,忍不住想去年在金云寺下的密室中時,飄帶解開后寧殷睜眼所見,也是同她此刻所見一樣耀眼嗎? “有這么好看?” 寧殷勾出一抹極淡的饜笑,伸指按了按她的眼尾。 折騰一番后,遍身的清寒倒是消散了不少。 “好看?!?/br> 虞靈犀誠實地點點頭,眼尾染著笑意,“看兩輩子都不夠?!?/br> “一輩子尚長著,就開始惦記下輩子?!?/br> 寧殷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可胸口的淺淡紅痕儼然出賣了他此刻的興奮。 “忙了整夜,睡會吧?!?/br> 虞靈犀以指尖碰了碰他眼瞼下的暗色,而后將枕邊的杏白飄帶撈起,輕輕覆在寧殷眼前,“我陪著你?!?/br> 飄帶下,他的眼睫動了動,終是妥協,極慢地合上了眼睛。 待他呼吸綿長起來,虞靈犀便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抬眸看著他安靜的睡顏。 溫柔的飄帶遮住了他壓迫感極強的淡漠眼睛,挺鼻薄唇,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安靜無害的乖順。 虞靈犀翹了翹嘴角。 “安歇?!毙’傋?。 …… 寧殷并未睡多久。 虞靈犀小睡醒來時,他已能精神奕奕地對著麾下之人發號施令,目空一切的強大,不見半分疲色。 監察信使來來往往,虞靈犀估算了一番時日,大概猜出宮里出了什么事。 果然,夜間剛用過晚膳,便聽宮中喪鐘長鳴,哀哀響徹皇城。 老皇帝駕崩了。 以一種不可言說的難堪方式,死在了長陽宮的龍床上。 一個不平靜的夜。 皇帝猝死,并未立儲,朝中亂成一片。 宮里的人陸陸續續前來稟告國喪事宜時,寧殷那張完美涼薄的臉上沒有絲毫觸動。 “死也不會挑日子?!?/br> 大概對皇帝擅自提前的死期不滿,寧殷輕淡的聲音帶著些許嫌惡,“平白毀了本王的新婚喜氣?!?/br> 跪在階前的宮人將身子伏得更低了些,沒人敢質疑他這番大逆不道的話。 回到寢殿,虞靈犀已褪下新婚后的緋衣,換上一身素白的裙裾。她的發髻用寧殷送的那支夾血絲的白玉簪松松綰著,素面朝天,卻別有一番天然嬌美之態。 寧殷坐在妝臺后看她,沒忍住伸指,輕勾住她束腰的素絹。 “白色太刺目,歲歲適合鮮妍的妝扮?!?/br> 寧殷手上稍稍用力,虞靈犀便跌進他懷中。 她知道寧殷對老皇帝的恨,那是他冒著殺父弒君的惡名也要報復的仇人。 麗妃待寧殷不好,可虞靈犀從未聽寧殷流露過半點對生母的恨意,有的只是冷淡的漠然。 因為他知道,龍椅上那個男人才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但皇帝新喪,虞靈犀總要穿一身白做做樣子。 不是愚忠于皇帝,而是怕行為乖張給寧殷添麻煩。畢竟帝崩而無太子,正是動亂之時。 “何時進宮?”虞靈犀將額頭抵在寧殷肩頭,柔聲問道。 “長陽宮太臟,等他進棺材了再說?!?/br> 寧殷捋了捋她冰涼的發絲,散漫道,“昨夜老皇帝想立衣帶詔,可惜被我毀了……呵,你真應該看看他當時的表情,氣得眼珠都快滴血?!?/br> 前世的寧殷比現在的寧殷做得更瘋更絕,虞靈犀并無多少意外。 皇帝借著英主的名號做了多少混賬事,也算是罪有應得。 她輕輕“嗯”了聲,問道:“沒有遺詔,夫君打算下一步如何呢?” 她鮮少主動喚“夫君”,偶爾叫一聲,尾音像是帶著鉤子似的撩人。 寧殷撫著她頭發的手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