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他真的已經受夠了這些,為什么別人可以被捧在手心,被父母當做心頭rou,掌中寶,而他就像是一根草,無依無靠,隨風飄搖,連一個可以安定的家都沒有。 母子兩個爭吵的聲音很大,唐遠征站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雖然這些年他也知道謝褚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但是他卻因為曾經對謝流川的恨而選擇不管不問,如今看來是他對不起流川。 唐遠征的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心中也更加堅定的要把這件事情調查到底。 你現在是在指責我嗎?如果你看不上我這個母親,就給我趁早的滾,有多遠滾多遠,我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趕快給我滾!李林生氣的怒吼道。想當初就不應該讓兒子上那么多年學,想他當初那么聽話的一個兒子,如今竟然變得如此的逆反,肯定是因為在外面接觸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這一次謝褚云也沒有任何的留念,他只是帶走了自己父親的相片,然后就果斷的離開了這個家,反正父親的相片對于母親來說也是一文不值的,他剛剛已經擦拭了很多遍,上面的灰差不多都可以炒一盤菜了。 下樓的時候沒有想到正好撞到了唐叔,只是看著唐叔眼眶紅紅的,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想到今天晚上散落在一地的廢品袋,于是謝褚云忍不住的問道,唐叔,你是怎么了嗎?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畢竟經歷過杠杠的那一場大吵,他的心中充滿了委屈,因此說話也忍不住地帶著哭腔。 沒什么事情,對了,這么晚你要去哪里?還帶著你父親的相片唐遠征看到謝褚云手中拿著謝流川的照片,他有些失神,記得上一次只見到這張照片,還是在幾十年前。 我想出去散散步。謝褚云這么說,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是見多識廣的唐叔。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去我那邊住一段時間吧!唐遠征在心中思考了很多,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謝褚云是他的mama害死了他的爸爸,猶豫了之后,他還是決定不告訴謝褚云這件事情,現在他需要找到證據,而不是平白無故去指責他唯一的親人。 他們兩個人的心中都有各自煩惱的事情,最終謝褚云點了點頭,他跟唐叔回到了現在居住的那個小房子,房子并不大,差不多也只有四十多平方米,里面堆了一些破舊的飲料瓶,只有一張不大的床,兩個男生睡在一起,似乎有些擠。 謝褚云簡單的洗漱完之后就回到了床上,可是唐遠征卻欲言又止。 褚云啊,你爸爸這個案子最后提審的日期似乎快到了。唐遠征說道。 沒錯還有三天,三天之后這個案子就會進行封存處理,可能就不會再進入提保候審了。謝褚云有些難過,想到自己的父親死得不清不楚,他的心就有宛如亂石碾壓。 你有沒有想過兇手可能是你身邊的人,或者可以說是你最親近的人?唐遠征有些擔心的問道,不管怎么樣這件事情對孩子造成的傷害是最大的,在這件事情當中謝褚云是最無辜的。 如果真的等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除了失去自己的父親之后,也會失去他的母親,從此還有可能背上殺人兇手兒子的惡名。 您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謝褚云有些緊張的問道,他發現了唐遠征話里面的苗頭,這句話絕對不會是隨便問問的。 我就是隨便問一問,你不用太往心里去,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話,那就不用回答了,我去上個衛生間,你先休息吧!唐遠征找了一個借口離去,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孩子,生怕一個嘴把不住門,直接告訴了謝褚云真相,但是現在的他沒有任何的證據。 謝褚云看著唐遠征離去的背影越發的不解,他總感覺唐叔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卻又不愿意告訴他。 他躺在床上感覺思緒亂亂的,這個時候項桁給了他發了一條微信。 你休息了嗎?隨后項桁配上了一個疑問的小表情。 正準備休息,對了,笑笑回家了嗎?謝褚云這才想到他把笑笑交給了項桁,這可真的是當起了甩手掌柜,不管不問。 已經把他送回家了,夏女士看起來也很正常,我看他們母女倆也沒有再發生矛盾,于是就回家了。項桁回復道。 好的,謝謝你。謝褚云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他承諾的事情,結果最后還是得由項桁來善后。 對了,你明天還有課嗎?需要我去接你嗎?項桁問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學校的,明天我沒有課,但是要去附近的奶茶店兼職,真的不用麻煩了,謝謝你,而且我也不在家。謝褚云果斷的拒絕到,項桁來回打車既費錢又費時間,與其這樣的話倒不如讓他自己坐公交車回學校。 你不用怕麻煩的,正好明天我還是打算帶笑笑故地重游一下,我發現今天他的情緒好了很多,笑笑不是那種難以溝通的人,只是因為長時間的壓抑而造成了極度叛逆的情緒。項桁怕謝褚云誤會,于是又解釋道。 對了,你剛剛說你不在家,那你現在在哪里?笑話,沒想到謝褚云現在不在家,原本以為他會在家睡一夜,難道是和他的母親又發生了爭執? 沒什么事情,我先睡了,明天早上還要去奶茶店呢!謝褚云果斷的選擇關機,因為他并沒有帶數據線,也沒有辦法給手機充電,因此只好通過關機的方式來節省電量。 項桁看到謝褚云久久不回他消息,于是給他打了一通電話,卻顯示對方已關機。 唐遠征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到謝褚云一臉焦慮的樣子,于是無奈的勸道,睡去吧,再難的時光都會雨過天晴的! 嗯。謝褚云輕輕的答應,這句話他好像記得父親曾經也是這么跟他說過的。 孩子不要怕,未來的路有多艱險,只要你有一顆恒心,就一定能夠守得云開見月明的。 謝褚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仿佛看夢里的父親牽著自己的手一起去看夕陽,他安慰著傷痛的自己,鼓勵他繼續堅持,總有一天會等到屬于他的幸福時光。 有的時候風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在同一片清空之下,它可以帶來愁緒,也可以帶走傷痛。 項桁徹夜未眠,他給謝褚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聽,他擔心謝褚云出了意外,于是在凌晨一點鐘又出了家門。 項蕪看著自己兒子離去的身影,總感覺有些東西在發生變化。 ☆、第二十七章 項桁在謝褚云家樓下等了一個晚上,可是卻沒有等到謝褚云,第二天早上竟然看到了唐伯,兩個人打了一個照面。 唐伯,你好!一個晚上沒睡的項桁無精打采,他眼皮底下重重的黑眼圈顯得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昨天穿的,雖然是比較好的名牌貨,但是穿在他的身上此時又有幾分寂寥的味道。 你是在這里等褚云嗎?唐遠征看到了項桁,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如果施工的老人可以慢點走,也許境況會大不一樣。 二十四年前的那一個夏天,當時他們還是兩個戀愛中的小伙子,彼此之間帶著最初的熱情與澎湃,愿意沖破世俗的牢籠,愿意擁抱彼此,甚至愿意一輩子與對方相融。 但是當時的社會并不容許他們之間的愛情存在,他們的愛情就像罌粟,明確的被這個社會給制止了,他們認為這是不良風氣,這是傷風敗俗的行為。 可是唐遠征卻不這么認為,陳文帝千金只買藍顏一笑,他們之間的愛情是最為誠摯的,也是最為熱烈的,完全不下于那種男女之情。 那個夏天的點點滴滴至今仍然是他最美好的回憶,當時服裝還沒有那么的鮮艷,大家差不多穿的都是灰色的工廠服,當時他和謝褚云的父親謝流川是在同一家工廠工作。 當時他就像項桁這般靠在墻上,百無聊賴的等待著謝流川,如今故地重游,只是靠在墻上的他已經換成了另外一個男孩,而他也不再年輕。 是的,昨天晚上他突然關機了,我擔心他有什么意外,便過來看看。項桁禮貌的說道,畢竟唐伯是謝褚云尊敬的長輩,愛屋及烏,他也不應該板著一張臉。 我知道你很喜歡褚云,但是褚云是那種很單純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們現在社會的風氣也開放了不少,但是并不代表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就能夠為這個世界所接受。唐遠征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希望項桁不是一時的起意。 唐伯,我知道您是一個長輩,也很關心褚云,但是我想告訴您,我對他的關心絕對不比您少。項桁十分認真的回答道,仿佛是在對愛人的家長進行宣誓。 現在說這么多沒有一點的用途,時間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可以讓兩個相愛的人漸行漸遠,曾經無數個丈夫都對妻子表達了從一而終的決心,但是中途出軌的卻又不計其數,說到底還是因為時間打磨了彼此之間的熱情與愛意,所以永遠都不要說永遠。 唐遠征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對項桁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或許兩者都是。 項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唐遠征所說的是大多數情侶在未來幾十年的生活中都可能遇到的情況。 對了,褚云現在應該已經回學校了,我聽他說今天要去兼職,昨天他是在我那里睡的。昨天他跟他的mama大吵了一架,心情有些低落,你看看能不能安慰他。唐遠征說完之后又開始從事他的老工作,那就是繼續挨家挨戶的收廢品。 項桁本來還想多問一些,但是唐遠征已經離開,今天上午他沒有咨詢的業務,于是決定去一趟謝褚云的學校。 但是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到幾個來者不善的男人走到了這個筒子樓,他們對這里已經駕輕就熟,連門牌號都不用看,就鉆進了謝褚云家所住的那棟樓。 項桁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卻沒有多做逗留。 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接找到了謝褚云的家,猛烈的敲門,很快就驚擾了附近的鄰居。 一大早上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休息了!住在謝褚云對門的男人打開門破口大罵,本來他今天調休想要好好的休息一番,可是卻被這幾個來者不善的人給打斷。 為首的男人只是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戴著黑色的墨鏡,粗壯的手臂上還刻著一條龍的刺青,一看就不是正派人士。 男人發出了警告之后也不敢再多說些什么,只好默默的關上門,雖然心中已經罵了娘。 不過事不關己,他還是決定不去報警,這些人明顯就不是善茬,若是這把火燒到自己家的身上可就麻煩了。 李林本來在家中睡覺,聽到門外的動靜,臉上表現出極大的不耐煩。 她把被子蓋在頭上,原本準備繼續睡覺,可是門外的動靜仍然在持續著,劇烈的鐵門晃動聲讓她完全睡不了覺,沒辦法她只好打開門,看到居然是高利貸的討債者站在門外,一瞬間就慫了。 這這不是還沒有到還款的期限,各位爺怎么就來了!李林陪著笑臉,她的手僵硬在原地,nongnong的困意一瞬間也都消散了,曾經被這群男人毆打的陰影浮現在腦海中。 你這個臭婆娘,廢話怎么這么多?動作還那么磨蹭,還不趕快幫爺把門打開。門口的人十分不善的說道,現在自己在門口等了那么長時間,結果這個破女人還不開門,于是又用腳狠狠地踹了一下鐵門。 李林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她立刻把鐵門打開,這幾個男人立馬就進來了,完全把這個小房子當成了自己的家。 上一次來的時候這個家亂成了狗窩,沒想到如今被打掃干凈了,恐怕又是他那個兒子回家了,遇上這么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媽,也真是上輩子造了不少孽。 我問你那100萬湊齊了沒有?杜威隨便拿起了一個玻璃一個杯,發現上面的灰塵已經被清掃干凈。 快快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湊齊。李林顫抖的說道,昨天她才跟兒子大吵了一架,而且謝褚云還揚言不幫她還錢。 如果謝褚云真的放棄了他,恐怕她明天真的會被扔到大海里面去喂魚,這些人絕對不是說說而已,早知道昨天就不跟兒子吵那個架,還把人給打走了,現在她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什么叫做快了?什么叫做很快?老子給你是什么期限,就是什么期限,你要敢超過一天,我就把你扔到大海里面去喂魚,不過你現在也不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有人又給了你一條生路。杜威一開始兇神惡煞的瞪著李林,那個眼神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不過很快他就話鋒一轉,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即視感。 有人愿意幫你償還這100萬的賭債,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把你的兒子賣給他,這是賣身契,如果你認為沒有問題,就簽個字吧,反正看你這個經濟能力也是還不起這100萬的。杜威把一個合同書甩到了李林的面前,這個女人還是認識幾個大字的,相信上面的內容不需要他去讀一遍。 李林看到上面的白紙黑字,有些吃驚,現在的甲方并沒有簽名,而李林是乙方。一張合同的大致內容是,李林愿意把兒子謝褚云抵押給唐麗女士打工還債,上面并沒有規定期限,也沒有其他的一些說明。 您的意思是有人愿意替我還這100萬,只需要我把兒子賣給她?李林還是有一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合同,這件事情的轉機來得太突然了。 眾人看到李林的表情忍不住的嘲笑,他們原本還會擔心李林不答應,但是他們卻高估了李林身上的人性,這個人性已經泯滅的老女人又怎么可能會心疼自己的兒子,當然她也有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將會被賣到什么地方。 沒錯,白紙黑字已經在這里寫著了,只要你簽字,這100萬的事情也就算過去了,我們兄弟也不會再找你麻煩。杜威笑著說的,不管怎么樣,錢是他們是拿到手了,至于誰死誰活就跟他們沒有任何的關系。 沒問題的,我這就去拿筆,我簽這個字。李林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這種不聽話的兒子賣了也算,而且也不算是賣,只是打工還債而已。 她生養了謝褚云那么多年,這個不孝子也該為她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用了,我們這邊有筆,你只需要簽字就可以。杜威直接把一桿黑色的中性筆甩到了李林的面前,李林接過了筆,沒有猶豫的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杜威就把這張合同書給收了起來,然后帶著人離開了李林的家。 這一切都被外面蹲守的唐伯給看到了,于是他立刻給謝褚云打了一通電話。 但是此時謝褚云正在奶茶店兼職,今天早上的客人很多,他忙得不可開交,因此根本就沒有時間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