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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的暗衛眨了眨眼,這才重新低頭。 榮簡看著步光臉上的小表情,又琢磨了會兒剛剛屈苰渱的意思, 只覺得這男主…… 能處。 對方不僅愿意無償收留她和步光,還給吃的,甚至愿意在兩人需要一個私人空間聊事兒的時候,自己立刻出門留空間給客人。 榮簡不得不承認,這屈苰渱是個好人,可惜了,他是男主。 更可惜了,如果她不是女主,那這事兒還能稍稍簡單一些。 榮簡吸了口氣,也三下五除二地把手中的餃子又吃了兩個。 她本身餓得都快沒力氣轉的腦子這時候才又獲得了足夠的能量,她深吸了口氣,把手中的碗用蓋子蓋好,防止熱氣流逝。 把這一切慢條斯理地做好之后,榮簡這才重新走回到了步光面前。 因為屈苰渱的離開,對方的動作稍稍放松了一些,此時因為榮簡過來,又抬眼看向對方。 榮簡配置的湯藥到底不是神藥,一劑藥劑下去,他的情況沒有多少改善,看著榮簡的模樣倒是極為安靜,像是在無聲地詢問著什么。 于是,榮簡也氣定神閑地坐在地上,給他重新比劃自己的問題: ‘阿簡’。 步光看著榮簡的嘴型,倒是半晌沒動。 但是榮簡很確定,對方沒有在發愣,同樣也是看懂了自己的話語。 ——畢竟他現下靜止的模樣,認真又努力,像是在對付一道怎么解都解不開的數學題。 榮簡極為冷靜,青年不說,她便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對方苦思冥想,最后看著青年緩慢地,堅定地搖了搖頭,然后遲疑著,就把手微微伸向了她這一方。 榮簡心平氣和:“行,沒事……???” 暗衛倒是緊張,他看著榮簡的動作,立刻收回了手。 榮簡已經被對方的行為搞得不知東西,只能皺眉看他。 那方的步光緊皺著眉頭,轉而才看向身邊榮簡之前打上來的井水。 他挪動都很艱難,此時卻用指頭蘸了點清水,一筆一劃地在地面上書寫起來。 榮簡心情復雜地看了看青年的動作。 他的手理應疼得幾乎無法行動,現下單單翹在那方,緩慢但堅定地寫著字。 半晌,榮簡才去辨別對方的字跡。 即使青年寫字的時候可謂是筆筆艱難,但他的字雖然有些歪扭,但依舊能稱得上端正,榮簡的狗爬體自愧不如。 她舔了舔嘴唇,很快分辨出了對方所寫的是: ‘是我僭越了?!?/br> 榮簡反復看了兩遍這行文字,才理解,對方的意思是: 把你叫做‘阿簡’,是我僭越了。 榮簡默了好幾秒,看著青年在那方慢慢低頭的神態,幾乎是不可抑制一般地,她微微伸出了手。 她不知從哪兒聽到過這樣一個說法,如若想看一只狗有沒有被主人打過,那你就朝這只狗伸出手。 有的狗看到手來便會撒歡一般地撲上去,以為是人在和它玩,而有的狗若是看到手便躲,那定是被主人打過。 可還有一種狗,它看到手來,它不動,是因為怕到已經不敢躲了。 榮簡的手懸空在了青年的頭上,步光幾乎一動不動,他的眼睛之中,還帶著之前因為榮簡藥喂太快而嗆到的淚花,明明還帶著易碎的溫潤,卻依舊梗著脖子,等待榮簡那方的動作。 女孩子的手在空中又停了幾秒,這才慢慢地放到了他的頭發上。 青年的頭發終于干了大半,現在有些陰涼,榮簡緩慢地用手心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才蹲下來和他平視: “以后就叫我榮簡吧?!?/br> 她的聲音平和,也沒有因為青年要讀唇語的緣故而刻意放慢自己說話的速度,但是青年卻顯然看懂了。 他額前的黑發被榮簡的手壓得差點遮住了眼睛,此時卷曲而濃密的睫毛微顫著,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榮簡的方向。 榮簡倒不指望對方能對于自己的話語有多大反應,又揉了青年的頭發兩把,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要吃點什么嗎?餃子?” …… 榮簡借用了屈苰渱屋的被褥,安頓好了步光,又躡手躡腳地在水池之中洗干凈了吃完的碗筷。 現在已是陽春三月,但泉水依舊冷冽,榮簡這具身子又是大家的小姐,只洗個碗這樣的小動作,兩只手便通紅通紅。 她皺著眉稍稍揉搓了一番凍得有些疼痛的手,這才往屋外走去。 屈苰渱正坐在離小屋外不遠的草垛之上,他仰面躺著,暖洋洋的太陽便均勻地灑在他的身上,他悠哉悠哉地叼著草,瞇著眼,看向遠方。 榮簡走到他身后的時候,對方也沒動,只是懶洋洋地問道: “你倆的問題解決了?” 他笑嘻嘻地撐著草垛起身,回頭看向那方的榮簡,半真半假地道: “這位小娘子,剛離家出走就和情郎鬧矛盾,可不是什么好開端?!?/br> 榮簡眼看著對方已經為自己腦補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倒是忍不住地笑了聲,她站在草垛之下,這才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不是矛盾,只是誤會?!?/br> 平心而論,榮簡知道自己著實放不下步光的心中還有一個‘阿簡’的事實,但是同時,不論那個阿簡是否還活著,她都極為地慶幸和感謝,這位‘阿簡’在暗衛最為黑暗的那段日子中,一定給予了他很多的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