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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夢醒之后,那些柔軟的聲音不見了。 在確定那只是毫無根據的夢境之后,趙宋渙曾經一晚接著一晚地不敢閉眼。 最令人恐懼的,從來不是從未擁有,而是擁有過再次失去。 ——甚至,那些擁有都是假的。 也許,只是他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偷偷地,親昵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像是在欺騙自己,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將會有人與他如此親密無間。 而現在…… 他的眼底藏著深深的渴望,像是短暫地忘了身體上的所有病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榮簡,近乎偏執地等她開口。 對方也如他所愿,笑瞇瞇地開口道:“阿渙?是個好名字?!?/br> 莫名其妙地,趙宋渙的眼底都在發燙,但他的眼睛干涸無比,一向因為過于能言巧辯而被懲罰的嘴在此時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把自己從床榻上扶起,一邊絮絮叨叨說: “你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多了,還好這兩天太冷了,倒是沒有腐化,你堅持下,我哥哥等會兒就……” 他其實聽不清楚女孩子到底和他說了一些什么,只覺得一種名為‘快樂’的情緒在他的內心深處蹦開來。 像是某一年的除夕夜,他在禁宮里,透過圍欄,看到的來自西域進貢,會綻放在天空里的花朵一般。 那么艷麗,那么決絕。 榮簡看著對方又在發愣,在內心深處嘆了口氣。 她一邊發愁,一邊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她真的身處于小說中,那這一次的趙宋渙實在苦到她都想指著作者的鼻子罵娘。 榮簡不由覺得,他后期的瘋癲以及黑化都有跡可循,現下時不時的發愣顯然也是無法集中注意力的表現。 榮簡伸手,又不小心觸到了對方冰涼的耳朵。 因為被碰觸到的緣故,剛剛兩眼失去焦距的男人很費力地朝她這邊看過來。 榮簡心下一軟,找了熱水把自己的手浸暖了,又搓了半天手,這才把溫暖的手覆在了對方的耳朵上。 她深知對方現下和脆弱的瓷器無疑,由此動作格外小心翼翼。 趙宋渙張了好幾次嘴,似乎是想要說點什么,但榮簡權當沒看見,只是反復安慰對方說她哥哥馬上來了,一定要堅持住。 到最后,青年倒像是放棄了,他沉默地看著榮簡的動作,眸色深沉。 等到對方的耳朵都被焐熱了,榮簡才放開了手。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現下已是晌午了,她的肚子餓得都有些疼了,殷劍卿還沒有消息,榮簡便琢磨著得給自己找點吃的。 殷榮簡還不到十六歲,正是長個的年紀,卻因為營養不良,頭發的末尾都發黃。 屋里沒鏡子,但榮簡也知道這樣的生存環境下,自己的顏值相比‘徐榮簡’和‘江榮簡’,一定低了不少。 她翻箱倒柜地尋找干糧,終于是找到了一點糙米,加了些水,便開始準備煮粥,而同時,為了騰出地方來,她把本堆放在灶臺上的草藥拿開。 她等著火開的時候,還留了個心眼關注身后的趙宋渙,不想卻聽對方主動開口道: “這些藥……是干什么的?” 榮簡這才回頭,只見她剛剛放下了藥的地方,竟然還有根布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個‘兄’字,看來是原身殷榮簡的筆跡。 榮簡想了想劇情,便順口答: “哦,我哥哥這幾日似是得了離心病,我想給他找藥……” 她說到一半,腦袋卻突然宕機,這才意識到哪里不對。 ——等等,原著上寫,這瘋皇是為什么要殺了殷榮簡的來著? ……是不是因為她把他救出深淵,但其實就是圖他那一身血rou救哥哥? 草,所以她剛剛說了點什么來著? 榮簡急剎車:“這幾日我都在找能治哥哥的藥,現在,現在差不多找到了……” 她實在編不下去了,眼觀鼻鼻觀心地繼續看自己小鍋中燉煮的糙米,就聽身后的青年突然問道: “所以,你進入宮中,是為了尋藥?” 榮簡:……夭壽啦!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示意自己穩住,轉頭,便看到不知何時,瘋皇已經坐在了床榻上,那雙黑得嚇人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她保持尷尬的微笑: “是,我聽人說,宮中藏著秘藥,可治百病,便想著碰碰運氣?!?/br> 榮簡端詳著對方喜怒莫辨的神色,裝作自然地道: “不過傳說歸根到底只是傳說,我這轉了幾圈,也什么都沒找到嘛!” 趙宋渙:“……” 青年依舊面無表情,卻根本不像一個四肢殘廢現下虛弱無比的病人。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他顯得有些可怖,于是榮簡默默地吸了口氣,臉皮極厚地給自己圓回來: “哎呀,瞧我說得,我哥是神醫,他,他,那啥,估摸著自己治療著治療著就好了,我嘛,什么都不懂,就喜歡cao閑心……” “我就是那個秘藥?!?/br> 榮簡:“沒事沒事……???” 她猛地抬頭,就看到昏暗的燈光下,瘋皇的臉部晦澀不明,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般得低沉,卻字字清晰。 他重復了一遍:“我,就是皇宮里傳的那個秘藥?!?/br> 他突然笑了起來,睜大了眼,聲音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