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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心底涼颼颼的,一方面是憂心好兄弟依然下落不明,一方面是有些畏懼父皇接下來的清算。 謝絕了誠王一系三人陪他進宮的提議,顧珩還是獨自去找父皇,想要再請求發動官府力量,由京兆尹安排著撒網,繼續找顧值。 顧傳好歹頂著親王頭銜,在弟弟meimei尤其是meimei曉以利弊后,硬是隨后進宮,只提請罪。 雖說宗令老頭子是個擺設,顧采薊、顧采薇還是專程去拜訪請求,三哥怎么說都是顧家人,天子近親,堂堂郡王,官府應當要管要找,宗令體系也不能裝聾作啞。 皇上的發作來得極為迅疾,連節日午宴都沒過,四散告知的旨意就分發各處。眾臣私下怎么咂摸圣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務豐帝認為長子遭了無妄之災,厚加封賞,完全不提他無故打殺別家下人的事情。 對于二子顧珩,下旨申斥,用詞極狠,仿佛顧珩起兵造反了一般。 而且理直氣壯地令顧珩半年不得出二皇子府,閉門思過,順勢不讓二子參與政事。 后來,因為淑妃不依不饒地為兒子申冤,二皇子岳家鄭國公頻頻說情,務豐帝默許禁閉失效。但是就不松口,杜絕顧珩領職司、干實事。 對于誠王一系,務豐帝已經全無幼弟在世時的好感,對著請罪的顧傳也是毫不客氣、劈頭蓋臉一頓喝罵,說起顧值來,認為是這個侄子不好好在府守父孝才會失蹤,自身品德不謹,不配為郡王,言辭之間,很有廢了顧值頭銜的意思。 幸好,聽著顧傳砰砰作響的磕頭聲、顫巍巍口稱「皇伯伯」的哀求聲,看著和長子一樣大的這個侄子一身狼狽、頭臉糊滿血,務豐帝嘆了口氣,心軟一瞬,咽下這個念頭,只是意味深長地令顧傳帶著弟妹,安分守己、好自為之,離皇子們,都遠一點。 務豐二十四年的端午,對于誠王一系是難忘而餐廳的一天。愁云慘霧中,誠王太妃病倒了。 第75章 衣不解帶照顧母妃四五日,顧采薇迅速消瘦,原先花朵一般的臉龐也失了光澤。 顧值行蹤不明、生死未卜的事情,像是一團吸走了親人們熱鬧勁兒和熱乎氣兒的烏云,沉甸甸籠罩在誠王府之上。 誠王妃張氏,本來在五月初就盤算著,月底出了公公的三年孝期,庫房里沾紅帶彩的家具擺設都可以陸續拿出來使用,已經安排下人們整理晾曬。 結果變故突如其來,她來不及為三小叔傷痛,還要處理千頭萬緒的事務。 對上,要安排為母妃尋醫問診、托付小姑子床前伺候; 對夫君,要安撫他為皇上嚇到的情緒,默許他關自己在小黑屋,完全不管女兒; 對四小叔,要防著他沖動上頭去找誰麻煩,掰開揉碎對顧采薊講一頓,就差揪耳朵了,好歹勸服顧采薊再去四處專心找尋三小叔。 其中安排府內運轉、各項雜務更是繁雜,她只能一一撐下來。 對外,顧值留下數十間規模不一、各行各業的商鋪,群龍無首,張氏當仁不讓接過來。 她盡數梳理賬目、安頓人心,盡力平穩過渡,一方面保證王府中收入不會驟減,另一方面心懷若有若無的希望。 萬一某日顧值突然從什么地方回來了呢?到時候看到自己將他十來年的心血保存下來,也許會開心地再叫一聲「大嫂」吧? 五月初九晚,顧采薇又一次出盡百寶,勸哄著母妃多少用了些白粥點心。 誠王太妃年歲不算大,不過自從夫君過世后,她迅速憔悴下來,不再注重保養,今年添了睡不好的毛病,身體底子自然發虛。 端午節前后,被三子失蹤的相關事情刺激到,氣怒攻心,在佳節當晚,毫無征兆地吐血暈死過去,讓子女們好一陣擔心。 調養了這么幾日,誠王太妃算是緩過來了,除了情緒不佳、總是怏怏的,基本與她往常無異了,身體各種小毛病還在,只是她已習以為常。 看著床前乖巧坐在繡敦上的女兒,面目與自己年輕時候七分相似,又是金尊玉貴養起來的,艷色更勝,氣質高華,舉手投足都是韻味,誠王太妃心底嘆了口氣,先后入夢而生的五顆小星星,最小的都十四歲這般大了,自然難免想到二子、三子,一個生離,一個很可能是死別了。 顧采薇一雙杏核妙目緊緊盯著母妃,自然不會錯過母妃情緒低落,她心知肚明為何如此,剛要強打精神說幾句話轉移母妃注意,突然覺得肚腹酸疼發漲。 已經是日漸熟悉的感覺,很可能是葵水來了,自己又要生受五六日的罪了,提起裙角匆匆到凈室查看確認后,顧采薇咬唇低聲告知母妃。 誠王太妃摸摸女兒烏鴉鴉的秀發,再攏握住顧采薇的雙手,心疼地說:“你與母妃同吃同宿好幾日,喂藥陪護,完全沒休息好,眼圈都發青了。母妃沒事了,還會繼續為你們撐著,放心。你快回自己院落好生休息,讓丫鬟熬了常備湯藥來喝,多臥床,過了這幾日就好?!?/br> 顧采薇依依不舍,擔憂重重,到底在誠王太妃一再示意下告退,領著自己丫鬟識書、識理離去。 上弦月亮亮地掛在半空,省了燈籠照明,一離開誠王太妃妃院落,丫鬟們便一邊一個攙扶住顧采薇,想幫郡主早點回床上休息。 走到自己院落口,顧采薇已經覺得褲子濡濕一片,卻腳步微微一頓,側頭看了眼,緊鄰的四哥院子里只有零散燈火,正房絲毫不亮,便知四哥還在外奔波找尋,心底悲涼一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