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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采薇擺擺手,讓柳庭璋不用介意。到底是不再碰那些零食,免得吃壞肚子。 柳庭璋還在咀嚼眼前人方才的話,她說看到了自己的拜帖。莫非,此人與彭家有關? 昨日赴宴一無所獲,他本想今日再去彭家看看。 不過聽客棧嘴碎的人說,誠王妃一行到彭府做客,想來不方便再招待他人。 又逢下雨天,陰雨連綿,像是裹著一層濕布在身,他一時懶怠動彈,用過午飯,便在大堂看書,圖個寬敞透亮,沒想到忽然見到這么一位小客人,表情生動,言語自然,簡直有些如逢舊友的意味。 柳庭璋試探問:“小公子,為何看我拜帖?您是彭府中人么?” 顧采薇噗嗤一笑,故意提醒:“我與彭家沒什么瓜葛,是找人去要到你拜帖的。與我有淵源的人,你方才可是提到了呢?!?/br> 她這遭不準備爆馬,卻想要若隱若現,漏一絲口風給徒弟。 柳庭璋心想,自己方才總共沒說幾句話,提到的人?是夫子?他心下一動。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試探,柳庭璋斟酌著言語道:“我能僥幸,考中個秀才,全因巧遇恩師一路教授,可惜一直未曾謀面,不能為恩師效犬馬之勞,實為心中之憾。小公子怎么看?” 一串話說下來,柳庭璋心底有些惴惴,這等不合常理之事,聽者會如何呢?他忍不住用余光打量小姑娘的反應。 顧采薇聞言,俏皮地彎起唇角,之前在紙上也看到過柳庭璋稱呼她「恩師」,此時當面聽到,感覺自然不同,心底很是滿足。 雖然她心底明白,柳庭璋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他口中恩師,顧采薇還是在心底暗暗應聲:“誒,好徒弟,爭氣用功的好徒弟?!?/br> 顧采薇看著柳庭璋誠懇的神態,險些想要自揭身份,幸好理智回籠,既然捏造了高人馬甲,最好一直用下去,對彼此都好。那么她自己身份,該如何解釋呢? 高高在上的幼薇郡主私下見少年秀才,柳庭璋只怕受不得這個刺激吧。 她看著識書、識墨和小廝離得還算遠,應該聽不清楚他們交談。 便暗自一咬牙,湊近了柳庭璋,到他耳邊說:“不錯。我與你夫子頗有淵源。就是他囑咐我,來探望你一二。我一來便見你手不釋卷,待我回頭告訴他,想必他也欣慰?!?/br> 果然如此?“小公子知道我夫子?那敢問,您可知我們師徒如何溝通?” 柳庭璋很是詫異,雖然有些猜想,但是沒想到這么嬌俏可人的小姑娘,代替他印象里年滿半百的夫子出現,忍不住想要確認。 顧采薇做了個寫字的手勢:“紙筆相連,是不是?” 柳庭璋聞言大喜,沒錯,來人確實知曉夫子與他的秘事,他見到夫子身邊人了! 一時間,他只覺門外雨聲淅瀝,都成了仙樂一般,他自己手足無措,心思激蕩,都不知說什么才好。 稍稍定了神,柳庭璋才發現眼前小姑娘正單手托腮,面色粉光盈盈,笑吟吟地看著他。 柳庭璋雖然不知前因后果,還是學著小姑娘方才樣子,湊近低聲問:“夫子在哪里?我能去拜見么?” 但是,他眼角余光看到,遠處和小姑娘一同前來的兩個大姑娘死死盯著自己,突然意識到,也許一不小心,他離小姑娘太近了,能清楚看到她根根分明的濃密眼睫,顯然失態。 雖說他心無旁騖,畢竟男女有別。柳庭璋不著痕跡地坐直,拉開距離,等著答復。 然后,他耳根處,悄悄染上了些微許薄紅,若不是顧采薇細細地在觀察這個徒弟,必然發現不了。 顧采薇知道,柳庭璋和他繼父一同在私塾教書,并非閑人,自己見他一面的目的已經達到,就不宜讓他滯留在此了。 “你想對你夫子說什么,告訴我也是一樣,我轉達給他。此時不是你們師徒見面時機,你明日回鄉即可?!?/br> 柳庭璋有些失望,夫子不肯見他。不過他轉念一想,夫子必然有其因由,聽從便是了。 “不知小公子貴姓?是否能將與夫子的淵源透漏給在下?”他想多知道一些夫子的情況。 顧采薇想起,自己在紙上,將年紀加了四十歲,那么,說是孫輩應該很合理吧?!澳惴蜃邮俏易娓?,我家姓,嗯,姓衛?!?/br> 原來眼前人是衛夫子的孫女?柳庭璋自認明白了夫子的苦心,可能是高官隱退,不想見人,怕被認出,所以派晚輩出面吧? 一旦想通,他更加放心,便拱手施禮,請求道:“勞煩衛公子稍等,我帶了些許薄禮,正放在客房中,想要麻煩閣下,幫我轉交給夫子可否?” 顧采薇記得他家并不寬裕啊,買筆就很艱難,更是無錢買墨和紙,還給自己備下了禮物?一時之間,很是好奇,會收到什么東西呢? 柳庭璋得她點頭應許,撩起袍角,起身離桌,大步上樓,踩著吱呀作響的木質樓梯,消失在角落的一間客房里。 識書猶豫一下,走過來,傾身疑惑問:“郡,額,公子,那人怎么走了?” 話音未落,柳庭璋已經又出現,在樓梯上隔階跨步,之后三步并作兩步,幾下子走到顧采薇這桌來,將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動作輕柔地放在桌上,修長手指飛舞,將系起來的布結解開,露出其中的物件來。 第3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