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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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郁: 蘇郁不著痕跡地退后一步。 晏微涼疑惑:難道你不想要嗎? 蘇郁:說實話不是很想。 晏微涼見狀,慢條斯理地把衣服穿好:行了蘇郁,我現在終于真正確定,你不愛我。 蘇郁想辯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腦子里可沒什么道德觀,不會因為我現在結婚了就不染指。晏微涼道,我越是不喜歡你,你就越追著我不放。我順著你心意來,你反倒不愿意。蘇郁,這不是愛。 你要走就走吧。外面的世界很大,也許能讓你明白很多事情。晏微涼說,你離開是為你自己,而不是為了避開我和楚余溫。不要讓我們兩個變成你一輩子的執念。我們并不喜歡被人惦記。 蘇郁僵硬了一會兒,轉身就走。 那之后楚余溫就從屏風后走出來,語氣危險:一夜情? 他確實也幫了我許多,總不能讓他陷在執念里一輩子。我做個提醒而已。晏微涼支著下巴望他,怎么?吃醋? 楚余溫:那也沒必要脫衣服。 我只是脫了件外套。晏微涼語氣驀然一低,我不穿衣服的樣子只有你見過。 楚余溫唇角一挑:那么陛下,您介意與您的元帥來一段一夜情嗎? 蘇郁一個人踏上了旅途。 外面的世界確實很大。他見識到不少種族,借住過不少人家。世間悲歡,人生百態,都與他自小成長在帝都里所經歷的不一樣。 他也會遇見恩愛的夫妻,相濡以沫的老人,熱戀的情侶。他們每一對都充滿了愛。 他能夠感受到,卻不能感同身受。 只是偶爾覺得這樣還不錯。 有一個人陪伴的感覺還不錯。 一個人的旅行結束在某一天。 他遇見一個迷路的孩子,大街上突然沖出來,抱著他的腿哭著不放。 還喊他爸爸。 神他媽爸爸。他戀愛都沒談過一回,怎么就連孩子都有了? 面對大街上眾人異樣的目光,不喜歡麻煩的蘇郁瞇著眼把小孩兒拎進一個僻靜的小巷,威脅道:小東西,你背后的團伙在哪兒?碰瓷到我頭上,看我不剝了他們的皮。 蘇郁并不是善茬。 他心狠手辣,這點從未改變,也不會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兒冒出所謂的同情心。 小雪團望著這個長相俊美妖孽,語氣卻極其危險的青年愣住了。 雪族生活實在太無聊,小雪團在族里閑不住,就和老爸告別,跑到人類為主的藍星歷練。 尋常雪族壽命短暫,五歲就算成年。王族是個例外。但小雪團今年也有五歲,是只成年雪團了。 不過變成人形的時候,他還是喜歡變成孩子的樣貌,這會惹得一些母愛泛濫的婦女給他糖果。 當然,他會適當改變發色與瞳色,力求與人類孩子的模樣接近。 今天小雪團發現自己的錢袋子丟了,身無分文的他決定大街上隨便抱一根金大腿。 小雪團生的玉雪可愛,誰見了都得萌化,并不會吝嗇于幾個星幣。 他看中了容貌艷麗衣著不凡一看就很有錢的蘇郁。 但沒想到這人長這么好看,一開口卻這么可怕。 小雪團立刻哇哇大哭,開始鬼扯:嗚嗚嗚哥哥我錯了,我是個孤兒,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實在是太餓了!好心人就可憐可憐我,讓我跟著你吧。 蘇郁面無表情地看著白白胖胖的小雪團。 這孩子是想騙誰? 小雪團嚶嚶嚶地揉眼假哭著,又偷偷從指縫里瞧蘇郁的反應,見人似笑非笑一臉戲謔,心里直打鼓。 爸爸呀為什么這個人類如此可怕。 蘇郁蹲下身,支著下巴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雪團抽抽搭搭的:小雪團。 蘇郁又問:想跟著我??? 小雪團連連點頭。 行啊。我不養吃白飯的。蘇郁勾唇,跟了我,到時候東西你拎,家務你做,跑腿你來。 他并非善心大發,只是一路走來,覺得帶個人上路也不錯。 有人陪伴的滋味,他想嘗一嘗。 小雪團:這是個什么狼人???難道不應該看他可愛讓他什么都不用干嗎? 自己挑的人,跪著也要演下去。小雪團哭著點點頭,這回是真有點想哭。 就這樣,漫長的旅途多了一個人。 蘇郁帶著一只雪團子上了路。 對于壓榨童工這件事,蘇郁毫無心理負擔。 小雪團外表才五歲,長得粉雕玉琢,放在任何人家里都該被寵著護著。 但蘇郁他不是人。 他自己兩手空空地在前走著,讓小雪團吃力地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在后面邁著小短腿狂奔。 他享用著美味佳肴,讓小雪團吃饅頭干糧。還在小雪團眼巴巴望過來的時候笑道:想吃? 小雪團期待地點點頭。 蘇郁優雅地把東西全部吃光:那你就想吧。 小雪團:壞人!大壞蛋! 蘇郁的性格就是如此惡劣。 小雪團來路不明,就算是一個孩子,蘇郁也不會放松警惕。 自己貼上來的東西,他使用起來也不會客氣。 這天,他們在藍星第八區一個小旅館入住。 小旅館條件不好,蘇郁不可能為了小雪團多訂一間房,而一間房只有一張床。 蘇郁毫不猶豫地讓小雪團滾地上打地鋪。 還讓他把房間打掃干凈。 小雪團委委屈屈地打掃房間,身高夠不著,就踩著凳子用雞毛撣子撣灰塵,嗆得直咳嗽。 蘇郁冷眼旁觀。 干了一堆活兒,晚飯也只得到兩片面包。 沒有甜滋滋的糖果,也沒有熱騰騰的牛奶。 小雪團越想越難過,覺得這個人太可惡了。 他有時候都想另外找個靠山。 想想還是算了,其他人類都沒有這個人類好看。 是的,小雪團是個該死的顏控。 雖然有時候氣得想凍死這個人,但一見到蘇郁的臉就覺得什么都能原諒。 晚上他睡在地上。此刻正是冬天,外面天氣很冷,地上也涼,尋常五歲孩子絕對受不住。 不過他是雪族,倒是不覺得有什么。 蘇郁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是一種極其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大半被子都滑落到地上,青年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口中不住地呢喃著什么。 哼哼,冷死你活該。 小雪團幸災樂禍地想。 他突然有了惡作劇的想法。 就小小地報復一下。 小雪團想。 他躡手躡腳地爬上床,想捏住蘇郁的鼻子,讓人不能呼吸。 誰讓你白天總欺負我。小雪團憤憤不平。 只是他才靠近,就聽到蘇郁隱隱約約地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好像是在喊 mama。 一聲聲的:mama,很脆弱的模樣。 小雪團一下子就心軟了。 原來他也沒有mama呀。 雪族的生命很短暫也很脆弱,除了王族可以像鳳凰一樣不斷重生,普通的雪族都不太長壽。 有些可能只能活一個冬天,一到春天太陽出來,氣溫回暖,弱小的雪族就會融化。 小雪團的mama在一次氣溫變暖下融化,化為一灘水干涸在地上,再也沒有蹤跡。 小雪團頓時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也想mama了。 單純的雪族可以討厭一個人,但也可以因為同情而很快忘掉過往的不愉快。 小雪團改變了主意,輕手輕腳地給蘇郁蓋好被子,還細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誰知就在這時,蘇郁醒了過來。 睡夢中的脆弱完全不見,醒來的青年慵懶而瑰麗,語氣是熟悉的惡劣:小孩兒,你半夜爬我床做什么? 小雪團: 蘇郁狐貍眼瞇起:滾下去。 小雪團眼里迅速積蓄起水花,飛快下床卷進被子里把自己裹好。 他就不該同情這個大壞蛋! 蘇郁沒有了睡意。 他對這孩子太縱容了。 以他的警惕性,以往要是有人這么偷偷靠近他,絕對要被他當場擊殺。 只是讓人滾下去,蘇郁都覺得仁慈得不像自己。 也許是因為剛剛夢到了母親。 蘇郁的母親在他很年幼的時候就病逝了。 在他模糊的記憶中,那是個美麗溫柔的女人。 會為他唱搖籃曲哄他睡覺,會在他踢被子的時候給他細心蓋好。 母親去世后,蘇郁再也沒有得到這樣無微不至且沒有私心的關懷。 閣老之子,天賦異稟,蘇郁的存在不知擋了多少人的道。他的成長環境也很糟糕,是在無數刺殺與欺騙中磨煉出來的。 大家族培養合格繼承人的方式就是這么冷血殘酷。蘇閣老也關心兒子,卻更在意家族榮譽。為了讓兒子能夠擔當大任,甚至故意放任許多次刺殺,讓蘇郁在生死關頭得到迅速成長。 所以蘇郁小小年紀就可以狠心殺人。 沒有母親的教導,家族又信奉手段越狠才能夠成為上位者,三觀簡直歪的沒邊。 他有時候會夢到母親,追憶那一段遙遠的時光。 那是他所能感受到的為數不多的情感。 蘇郁低眸看著自己蓋得好好的被子。 他睡相不太好。母親剛去世那會兒,他始終不愿意相信自己沒了母親,時常半夜故意踢被子,渴望還有個人能夠為自己蓋好。 可是沒有。 一直到天亮都沒有。 這么多年,關于母親的記憶早已淡忘,睡覺踢被子的惡習倒是保留了下來。 還是頭一回醒來看見被子好好蓋在自己身上。 蘇郁看向地上背對他的小雪團。 是這小孩兒 這世上多的是忘恩負義的人,怎么會有以德報怨的傻子? 小孩兒。蘇郁難得發了善心,上來。 小雪團:嗯? 你躺地上不冷么?蘇郁問。 小雪團腹誹,還真不冷。 就是地面沒有床上舒服。 反正你也是個小不點,不占地方。蘇郁騰了騰位置,上來睡吧。 小雪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天啦嚕,大壞蛋竟然讓他上床睡覺。 不不不,這一刻,蘇郁在小雪團心里已經變成了驚世大好人。 雪族就是這么一種單純的生物。之前對他千般萬般不好,只要對他有一點兒好,他就會忘記所有不好,只記得好的。 小雪團立刻抱著被子上床。 你去睡另一頭。小雪團剛上來蘇郁就有些后悔。像他這樣領地意識嚴重,且心防更重的人,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才同意讓人睡一張床。 小雪團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睡姿特別乖巧。 只此一晚,下不為例。蘇郁警告。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起來,小雪團干活都格外殷勤些。 他覺得蘇郁也沒有那么可惡。因著同病相憐,又有:一床之恩,小雪團就覺得蘇郁是個嘴硬心軟的好人。 天真。 落在蘇郁眼里,這就是個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小傻子。 你晚上睡覺不要踢被子呀,會著涼的。小雪團絮絮叨叨的。 蘇郁不置可否。他是ss級的體質,就算在冰天雪地里凍一整晚也不會感冒。 蘇郁要喝牛奶的時候,小雪團突然大喊一聲:別動! 蘇郁手一抖,牛奶差點灑出來。他狐眸一斂,盯著小雪團:小孩兒,你這是嫌命太長了? 小雪團磕磕巴巴道:不不不是,這杯牛奶放這兒好久了,已經冷了,我,我去給你熱一熱。 蘇郁輕嗤一聲,將牛奶一飲而盡。 收起你多余的心思。我沒那么嬌貴。 小雪團鼓起腮幫子,看到墻壁上掛著的蜘蛛網,又拿起雞毛撣子踩著小板凳,顫顫巍巍地要去清理。 結果一個沒站穩,雞毛撣子碰到柜子上的花瓶。只聽砰的一聲,花瓶掉地上摔得粉碎。小雪團也失足跌了下去。 眼見就要跌到那堆碎片上,小雪團害怕地閉上眼,身體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笨蛋,這點事都做不好。蘇郁語氣不耐,一邊待著去。 小雪團噔噔噔要去拿掃帚:可是,碎片還要清理掉。 蘇郁抬手用精神力把那堆碎片化為齏粉:讓你一邊待著。 謝謝哥哥。 小雪團彎了彎眼。 哥哥真是個好人吶。 小雪團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很甜。 他是真心實意的感謝。 蘇郁頗為無語。 他覺得這小孩兒可能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外面落了一夜的雪。 晚上小雪團小心翼翼地想爬上床睡覺,蘇郁一言未發,只是稍稍留了個位置。 什么下不為例。對這小孩兒他簡直是處處破例。 天光大亮,窗外白茫茫一片。 好大的雪??!小雪團興奮地想,我們可以堆雪人啦! 他興高采烈地跑下樓,要去屋外玩雪。 該死。蘇郁冷著臉拎起外套和圍巾就追了下去。那小孩兒穿著睡衣就跑出去是想凍死嗎? 屋外,小雪團已經幸福地在雪地里打滾。 雪族最喜歡下雪了。 蘇郁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從雪地里拎出來,動作粗魯地給他穿好衣服系上圍巾,冷漠道:你要是敢發燒拖我后腿,我就把你扔在這里不管。 小雪團眨眨眼:哥哥一起來堆雪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