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子的科舉奮斗路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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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穆空青從來不曾看清過,卻一直存在于當下的,赤//裸裸、血淋淋的東西,就這么被這場宴席剖開,直白又清晰地攤開在他眼前。 穆空青前世看過不少古人為科考瘋魔的笑料。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地認識到,這樣的笑談下,藏著多少底層百姓的骨血。 科舉入仕。 這四個字,在穆空青的腦海中翻滾。 沈墨見穆空青面色不佳,只以為他當真是惦記自己枉死的親人,便也失了交談的心思,直到了府門前,才同穆空青道別。 前來接人的周勤三人也覺察到了穆空青的不對勁。 同他更熟悉些的周勤直接進了馬車,坐在穆空青身旁試探問道:“可是此事有何不順?” 穆空青搖搖頭。 就是太順了,才叫他這般難受。 穆空青見周勤帶著憂色,忽然開口問道:“勤哥,你同老師……” 話說到一半,穆空青才反應過來,急急剎住了話頭。 是自己沖動了。 周家到底曾貴為國公,周秀才身為周家現在的主事人,身邊跟著的人,自然不可能簽的活契。 說不準,還是傳聞中,權貴世家專用的家生子。 這樣的出身在穆空青看來算不上喜事,他何必戳人痛處。 周勤卻有些莫名:“我同老爺怎的了?” 穆空青想了想,移開了話題:“我想問問老師,我幾時可以回清水鎮上?!?/br> 周勤卻是一臉了然:“小少爺是想要親眼看著李家落敗吧?” 穆空青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其實比起看李家落敗,他更想見一見自己的家人。 穆空青悵然了一路,唯有心中對權勢的渴望愈演愈烈。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穆空青做不到揭竿而起改朝換代,但他至少得擁有自保之力。 而不是在遇事時,只能躲在旁人的羽翼下左支右絀。 周勤沒有答話,接過話茬的是在外駕車的周文。 周文掀了車簾,對里頭的穆空青道:“老爺說過,府試既已了了,小少爺再過幾日,便回家報個喜吧。只是報過喜后,還是早些回鎮上繼續課業?!?/br> 復又頓了頓,周文道:“當然了,若是小少爺要回家的話,我三人也得跟著您一道的?!?/br> 這就是穆家村現下還算安全的意思了! 穆空青的表情rou眼可見地由陰轉晴。 先前周秀才來信,言道是清溪縣丞曾受過安國公府恩惠,現下穆白芷姐妹三人在他府中安全無虞。 可老穆家那一大家子,無論往哪里去,都是極顯眼的,不如留在穆家村中。 李家就是想要對穆家人下手,也是要將人控制住以作威脅,而不是鬧出更大的動靜來叫事態無法收場。 現下城外村鎮皆因流民的傳言而自發警戒,先后趕走了幾波賊人,反倒比穆空青留在周家宅邸那會兒更加安全。 道理穆空青都懂,但誰也不知道李家,或者說大皇子會不會見事情敗露,索性殺人泄憤。 強闖官員府邸不成,那就如府試放榜前夜一般,燒個村子裝成走水還不成嗎? 現下得了這句準話,穆空青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回到穆家村中了。 他知曉周秀才為何特意囑咐,須得再耗上兩日再回穆家村。 現下剛剛事發,無論是哪方人馬,動作都沒有那么快。 待到幾日之后,李家自顧不暇之時,他這個罪魁禍首再露面,也沒人能顧得上他了。 不過,即便是停留在僉事府中的這幾日,穆空青也并未完全放松下來。 經史典籍、策論文章,穆空青照樣一日未曾停過。 人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欲要向高處走,有也僅有這一支獨木橋。 穆空青擠過的獨木橋多了去了,他耐得住。 周勤等人也未料到,瞧那日穆空青的模樣,似是恨不得立刻飛回家去??涩F下到了住處,就又恢復成往常那般模樣。 晨練讀書練字,即便無人監督,他也沒有哪一日偷過懶,規律得不像個半大孩子。 若不是穆空青每日里都要問上一句“老師可有書信送來?”,他們都要以為穆空青完全不想家去了。 到了宴席之后的第四日。 穆空青晨起時,見周勤帶著一臉喜色朝他走來,心中忽的一顫。 沒等周勤開口,穆空青便問道:“可是清水鎮上有消息了?” 周勤將懷中書信遞給他,笑道:“現下時辰還早,若是加緊趕路,今日也是能到清水鎮的?!?/br> 穆空青迫不及待地翻開書信,上頭只有一個自:歸。 穆空青登時喜笑顏開。 周勤看他表情,便知這信上所書,定然是他心中所愿,笑問道:“小少爺可要今日啟程?” 穆空青將手中的面巾搭在盆邊,連聲應道:“那就麻煩勤哥了!” 周勤大笑:“那小少爺記得今日早膳多用些,我們中午可就只有干糧了!” 這一回穆空青全程都清醒著。 騎馬趕路的滋味并不好受。 一路顛簸不說,時間久了,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上回穆空青前往府城時,周文見他困得迷迷糊糊,便將人橫放在馬背上,方便他單手扶著。 這回穆空青卻不愿意再用那種小孩子坐姿了,執意要跨坐在馬上,體會一下策馬奔騰的感覺。 周文拗不過他,又見他興致實在是高,干脆也就應下了。 只是在出發前,周文壞笑著說了句:“屆時小少爺若是撐不住了,記得定要告訴我等?!?/br> 先前穆空青不懂他說這話的意思,直到出發后的半個時辰,穆空青才知曉周文為何這么說。 是真的……磨得好痛??! 人體身上最嫩的皮rou,只怕就是那塊了。 可現下卻被放在馬背上,隨著顛簸,像磨剪子一般不停地蹭來蹭去。 穆空青覺得,若是真這么折騰一天下來,他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穆空青起先還繃著,后頭實在受不住,還是屈服了,在周文的大笑聲中,恢復了他眼中的小孩兒坐姿。只在心中默默盤算,若是回去說想買匹馬,家中會不會同意。 駿馬飛馳,有清爽的風迎面撲來,將這幾日的壓抑一掃而空。 距離清水鎮越來越近,也愈發能感受到空氣中似乎彌散著些許不同尋常。 從府城去穆家村,最近的一條路,就是自城外官道直往清水鎮,再橫穿整個清水鎮。 鎮子另一頭,便是穆家村。 清水鎮不算大,也算不得有多繁華。 但也不至于在日頭還未西落時,街上便行人寥寥。 只一個李家犯事了,就叫整個清水鎮都有幾分風聲鶴唳的味道。 可見說這李家在此地盤踞多年,經營下多少明里暗里的勢力。 幾人行在街道上,穆空青見路旁有一間鋪子被貼上了封條。 觀那封條上的字樣,正是提刑按察使司。 動作竟這么快! 不過短短幾日,就連李家的鋪子都封上了! 雖說穆空青那兒算是將證據都給齊全了,但到底也不是李家主事人親自動手殺的人。 穆空青還以為僅是這番扯皮,就得耗去不少時日呢。 隨后又暗道了一聲糊涂。 他來這兒八年,也沒曾和官府打過多少交道,心里想的還是前世法治社會那一套。 現在抓人可未必講究什么證據確鑿。 區區一介商賈罷了,從明面上看,李家在這清江府中,連一句豪商都稱不上。 若不是有欽差大人發話,這案子甚至都不夠格報到提刑按察使司,更別提叫他們勞費人手查探。 周文順著穆空青的視線望去,見那處被封了的店鋪,低低地笑了一聲,顧及四周不時有人走過,特意壓了聲在穆空青耳邊道:“小少爺久不在外走動,可能還不知曉,那提刑按察使司上門時,恰巧碰到清溪縣令?!?/br> 穆空青被這戲劇化的展開驚到:“而后呢?” 周文不愧是傳遞消息的一把好手,這打探消息的本事也不容小覷:“聽聞提刑按察使司上門,本是要拿下李家的主事人問話,誰能想到這清溪縣令直接撞了上來。都言捉jian成雙,現下連查探的功夫都省了?!?/br> “縣令好歹是一地父母官,如何處置還需上報??衫罴业娜藚s是直接下了大獄,這會兒怕是已經提審了?!?/br> 穆空青眸光微動。 事情當真能巧合到這個份上? 別管旁人信不信,穆空青是不信的。 穆空青忽然問了一句:“文哥,你可知李家下獄幾日了?” 既然周文說這會兒已經在提審了,那下獄應當就不是今日之事了。 周文道:“就是昨日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