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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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事情不足詳提。 阿爾茲一直以為他是小孩子,甚至試圖收養他。而心思復雜的小孩子,日益沉浸在那雙明澈的、略帶微光的眼眸之中。 他們互稱好友,斯維因偶爾叫他哥哥,那是撒嬌時才會講。多數時,鉆研機械與科技的小侏儒在自己的世界里進行從無到有的創造,而注定終身侍奉神主的天使立在桌案之后,挑選下一本應學習的書籍。 那時斯維因還不怕光,只要有他的天使在身邊,萬頃光線同落的光明之地,他也敢站在上面,向這位有恩于自己的好友硬討一個夸獎。 小惡魔會笑起來,眼睛變得彎彎的。 他的心聲guntang,他未出口的誓言都火熱,沒有任何故事比這個時候更動聽。 天使尚且年輕,會用聽來十分干凈的聲音跟他講:你可以造出一切東西,你真的很厲害諸如此類,如此等等。 天光蓋穹宇,日光交錯之時,阿爾茲垂下的眼簾和眸光,幾成幻影。 這樣的場面,應該成畫才不可惜。 斯維因常常想,他們算什么青梅竹馬,我與他才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那個外表冰冷而內心溫柔的教廷天使,是真的牽過他的手。 他們真的是朋友嗎? 從前他覺得不是,但后來才反應過來,或許連朋友這兩個字,都是他的一片天真。 光明歷1087年3月23號,一只半惡魔在神圣殿堂內覺醒,遭到教廷上下的追逐捕殺。這個紫發惡魔的武力值超過所有人的想象,突破了近十層的防線。就在他麾下的無數機械巨獸倒在戰場廢墟中央,無數教廷使者鮮血飛濺之時。 阿爾茲趕到了。 那雙曾經挽過他手指的手,所持利刃鋒芒刺眼。在迎接天使的行禮聲中,阿爾茲靜靜地站在那里,神情說不出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他是否在想從小虔誠奉行的圣光教旨? 還是在想小惡魔那時瀕死昏迷間低弱的囈語。 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了。因為圣劍所指,即是光明所覆蓋之地。 未來的智天使展開翅膀,卻沒有飛行,而是一步步走了過去,握緊的圣劍,如同神的諭旨。 他說:你是惡魔。 斯維因坐在cao作艙中,他打開了面前的玻璃,頭上的惡魔角還是新生的,帶著稚嫩的光澤。 他很想叫一聲哥哥,也很想堅決地否定說他不是。但在光劍的淡淡金輝所指之下,卻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種僵持足以讓人窒息。 斯維因理順聲音,慢慢地問:你想殺我? 阿爾茲橫起圣劍,淡金的劍鋒幾乎快要刺到他的臉上,沒有回答。 他想說快走,永遠也不要回來,想說你快藏到離教廷遠遠的地方,不要做壞事,不要傷害別人,也要保護好自己 阿爾茲從來沒想到自己有這么多話想說,但眾目睽睽,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他只能說:不要再出現了。 這種故事向來曲折又無聊,走向就像所有人預見到的那樣。斯維因沒有跟他戰斗,而是逃走了。 他以一己之力撕開教廷的圍攻,在光明之主未降臨時隱匿了蹤跡,就像阿爾茲想說而未說的那樣,銷聲匿跡了很久。 直到過了很多年,那位天使真的成為了神主垂手邊侍奉的一位,智天使的光耀之名傳于整個大陸。 而這位被教廷通緝多年的半惡魔,也終于握有了足夠的力量,選擇跟光明教廷全面開戰。 他掌握的一切足以與另一位位面之子,也就是以光明本源身份降臨的修進行對壘。 這是斯維因第一次慘敗。 他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人,愿意擋在修身前面臨可以擊沉一塊島嶼的激光炮,面上竟然絲毫無懼。 向來驕縱得不可一世的天才、用不斷的戰斗與挫折換來現今地位的侏儒神,這個掌握科技的神明在緊急撤銷攻擊的這一刻。 真正地嘗到了失敗的味道。 是苦的。 斯維因作為逃匿者進入白骨橋的時候,這里的規則還是非?;靵y的,所見之處,處處都是黑暗。 背叛、遺棄、殺戮。 他那時已經開始喜歡黑暗了,他蜷縮在黑暗的角落,愿意獨自沉睡很久,做一個孤僻又自負的古怪小孩。 他空有幾千歲的年齡,卻還在賭氣,還在一遍一遍地為當年不甘。 心氣不平,至死也不放手。 后來有一天,斯維因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有多可怕呢,就是他仍夢到當年的場景,可那些裝滿書籍的書架里,到處攤開的白紙上,記載著經文的書卷內。 寫得全都是,他不喜歡你。 你明知,他不喜歡你。 第88章 番外:酆都婚后日常 晨風未醒, 掠過發梢時尚有涼意。 崔無命睜開眼時,正逢窗邊的光線從厚重窗簾間透露出來,映亮他的指尖, 微光漸漸地漫過瑩潤手指,像是在掌心落著一捧光。 這光影被另一只手遮住了,轉而落到另一個的手背上。 修長的手指扣住崔無命的指節, 微微屈起將他納進掌心, 很輕微地摩挲了一下。 略微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另一只手順著崔無命的臉頰移過來, 溫存而輕緩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比起記憶里那些火熱guntang的擁吻,那些不顧一切至死不渝的愛和浪漫。風雨歷盡, 這樣的低柔更動人。 崔無命抬頭給他吻,隨后輕聲道:閻哥, 疼。 殷閻探下手去揉他的腰,動作很小心,回以低語。 哪里疼? 婚后的細節不必多說, 因為怎么講都是電視臺不讓播、晉江不讓寫的內容。崔無命作為一只家養貓,理所當然地越來越嬌氣。 他也會每天夜晚稍微地反思一下自己, 覺得自己的男子氣概和堅強意志都讓殷閻給磨沒了。但面對愛人溫柔中帶著難以拒絕意味的擁吻, 自然每次的反思都是空話。 家養貓讓人揉軟了腰, 放松了爪子與尖鉤, 乖乖地讓他吻,只是每次都會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局面,這種局面是怎樣的難以收拾, 不言而明。 哪里都疼。崔無命抬手挽他的脖頸,被殷閻半抱進懷里,像是掛在他身上似的。 這是貓貓典型的撒嬌言論,他閉著眼享受著閻哥從腰間一路按摩下去,直到那只手往不該到的位置上談,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崔無命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盯了對方一會兒,義正言辭:不可以。 殷閻幽邃無光的眼眸停駐在他身上,也深諳于養貓之道,沒有出言反駁,而是低下頭再封住那雙唇。 纏綿廝磨,繾綣悱惻。 崔無命的吻技雖說已有長足進步,但在肺活量上完全比不過對方,被親得心跳加速,往外現原形。他抵住殷閻的肩,力量輕微地往后推了一下,然后偏過頭喘勻氣息,聲音仍很不穩。 你不要總拿這招對付我,你這是 他沒有說完這句話,驟然感覺到某種連接著自己身體的東西傳來奇怪的觸感。崔無命的視線往下移動,看著殷閻另一只手上毛絨絨的貓尾。 他親愛的酆都大帝、親愛的帝君大人,正在不容拒絕地往那只尾巴上系鈴鐺。在一個大蝴蝶結下的貓尾鈴鐺發出細碎的響聲。 崔無命愣了愣,耳根騰得一下紅透了,然后輕輕地踹了他一腳,聲音有些氣鼓鼓的。 太過分了。 過分得不止是這個。那根完全不停指揮繞在殷閻手臂上的尾巴,在慢慢地纏著他的手,還輕微的摩挲,一副邀功獻媚取寵的樣子。 喂,你是我的尾巴啊,你有點骨氣! 崔無命伸手捂住臉,只敢在心里這么嚷嚷一句,黑色的貓耳跟著動作顫了一下。 那只系好鈴鐺的手沿著毛絨絨的尾巴向上撫摸,幾乎要碰到他的尾根。 崔無命嚇得向后縮了一下,感覺太羞恥了,話都要說不利索了。 閻哥。 他腳上的腳環一直沒有摘下來,昨天晚上進行生命大和諧的時候,就一直在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這個腳環的碰撞聲跟那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真是 太糟糕了,耳不可聽! 而且殷閻在那種狀態的時候非常過分,經常握著他的腳踝把人拽回來,動都動不了的那種。 這時候再加上一個鈴鐺,就算他不叫,亂七八糟的聲音也夠得上擾民了吧! 崔無命怨念地往他臉上看,緊張地舔了一下唇,開始進行百試不爽的賣可憐cao作。 不可以,我還在疼,哪里都疼。崔貓貓認真強調,特別是里面,不可能再繼續了,殷閻我跟你講 他裝作生氣的樣子。 大清早的不去處理酆都內務,還要膩在我身上,你這是嚴重的玩忽職守,嚴重擾亂創世神的工作,行為特別過分,你小心我改你數據哎都說別摸了! 崔無命眼睛濕潤地看過去,殺傷力非同一般。 殷閻看著這對眼睛,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對方的提議,但終究有一句話叫做色迷心竅或是叫做色字頭上一把刀之類的至理名言。 他望著這雙煙灰色的眼睛,從一片柔軟飄渺的霧色中慢慢滲出水光,誘人的程度絕對不下于直接的勾引。 殷閻低下頭,在崔無命眼光的注視之下,很輕柔地吻了一下他的眼睫,從眼睫一直蔓延到眼尾,帶著輕柔的力度和從一而終的溫柔。 崔無命感覺他真是太狡猾了,自己真的要被對方吻化了,原本堅定的拒絕之心仿佛都松動了下來,甚至開始想要不要就隨他去吧 判官大人對帝君又何嘗不是一種縱容,還是那種底線深不可測的縱容。 他的態度一軟再軟,直到殷閻持續柔和地吻到唇間,才聽到他低聲的詢問。 聲線有些啞,有一種迷人的動情之感。 我不會進去的。殷閻道。 崔無命猶猶豫豫地看了看他,只好放軟語氣地回復他:那,好吧。 他已經無數次地知道在這種時候根本沒辦法拒絕對方,也完全地明白在這時候閻哥的這句話實在是很難令人相信的。 但那又如何。 他沒辦法拒絕啊。 轉輪王止步于酆都第五層的大殿之外,面色僵硬地聽著里面的聲音。 丁丁鈴鈴的碰撞之聲響成一片,還有判官大人難以抑制的某些不讓描寫的聲音,以及那些交織起伏的喘息。 薛拾敲門的手頓住了,心說自己造了什么孽,怎么總是遇到這種事,大清早的至于這樣嗎,你倆分開一會兒會怎么樣 諸如此類的吐槽足以鋪滿一屏,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秦廣王蔣道渝。 你看這個 蔣道渝看了他一眼,伸手撩起對方的長發,垂手從他寬廣的袖子之間探入,扣住薛拾的手指。 以后再說也是一樣的。 薛拾面色為難地猶豫了一會兒,道:可是我就想今天成親,這是我算了很久的黃道吉日。 蔣道渝看著他說出這句算得上有些孩子氣的話,略微笑了笑,隨后抬起手,將他的手從袖子間帶了出來。 暗色華服的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得近乎發光的手臂,臂彎弧度很柔和,骨節也細,手腕窄窄的。如果不仔細分辨的,這幾乎就是一只屬于女性的手。 在這只手的手腕上,盤著一條很小的翠色小蛇,它傻傻地抬起頭看著蔣道渝,然后從薛拾的手上游移到了蔣道渝的手背上。 柔軟滑膩,有一點冰涼的觸感,像它的主人一樣。 蔣道渝想。 薛拾知道自己這條小蛇比較通靈性,所以并不太擔心這孩子會咬蔣哥,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 要等一等,還是今天的其他時間再來? 他不需要什么繁瑣的成親禮儀,不需要什么盛大的場面,但他很想要一個殷閻的公證。 他與蔣道渝上無父母,身在無盡虛空飄零,既然歸屬酆都,守于閻羅天子麾下,即便不提同甘共苦的情誼,于情于理,也該有這么一個見證才對。 等?蔣道渝重復了一下這個字,任由小蛇往手背上癱成一條,越過這個小蛇去親另一個大蛇,低聲問他:你覺得五哥那方面不行? 薛拾一開始沒想通這句話的意思,過了兩秒才反應了過來,迅速地思考了一陣,然后拉著秦廣王放輕步伐慢慢地從門前走開。 嗯,逃離現場的姿勢很熟練啊。 就在這個過程之中,那條碧綠的小蛇在蔣道渝的左手手指的指節之上繞成了一圈,然后勾過另一邊,把薛拾的手指也一同連接起來。 只此一瞬, 可當永證。 崔無命又開始新一輪的深夜反思。 他揉著自己抽痛的腰,讓閻哥揉著一條筋疼的腿,目光放空地望著天花板。 又答應他了。 累死了。 怎么每次都這么沒出息。 不想活了。 真哪兒哪兒都疼的崔無命轉過頭,越想越恨鐵不成鋼,嗚咽一聲埋進殷閻懷里了。 殷閻沒太懂他委屈的點,把人攬到懷里放輕了揉按的動作,出聲問他。 怎么了? 崔無命不好意思說自己反思過程中覺得自己屢戰屢敗,迅速地轉移話題。 因為你。 殷閻:? 你不是說不進去嗎! 各界聞風喪膽的判官大人、新紀元的創世神,翻身狠狠地跨坐到閻羅天子身上,想要伸手按住他兇一下對方的時候 抻著腰了。 兇氣還沒釋放出來,想要發脾氣的人痛得一抖,啪地倒在了對方懷里。 殷閻看著他變化的表情,有些好笑地故意問:你不是也覺得很舒服嗎? 閉嘴!嘶 太丟臉了。幸好是殷閻,該丟的都丟光了。 崔無命自暴自棄地想,伸手抓住對方的手指往腰間一摁,努力兇巴巴地道:還是疼,繼續揉。 被貓貓兇的飼養人并沒有被兇到,而是帶著笑意地吻了吻他的發頂,語調柔和地繞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