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醉酒 第10節
書迷正在閱讀:神秘大佬在線養貓(穿越)、浪味仙、被爽文男主寵上天(穿越)、農家子的科舉奮斗路、國學學霸的成神之路(重生)、他的告白陷阱、穿書后成了皇帝的情敵、儒道神尊、羅網(骨科1v1)、無敵從繼承百億靈石開始
“朕早前便聽說過,永靖侯府廚子的手藝勝過虞樓,想來懿妃也是有幾分本事的?!?nbsp;尉遲暄又掃了一眼那盤東西,話說到一半也是沒了底氣,卻還是好奇心勝過本能?!澳脕戆?!” 宋誠認命,將這盤千奇百怪的栗子糕送到了案頭??粗鴮嵲谑瞧涿膊粨P,瞄皇上的臉色似是有幾分視死如歸,又添了句:“皇上放心,已著人驗過,無毒?!?/br> 尉遲暄執箸試探著嘗了一口,微怔,又挑了個大塊送到嘴里。 宋誠看得心酸,暗道做皇上也殊為不易,辰時忙到這會兒,大半日過去,連口好飯也未及吃上。 “這是懿妃親手做的?” 尉遲暄問道。 “是…” 宋誠心里打鼓,以為是味道不佳,正想著要怎么懿妃娘娘開脫… “好!” 尉遲暄吃得高興,卻給在旁的宋誠嚇了一個激靈?!昂??” “好!” 尉遲暄又吃了一口,已是破了皇上用膳三箸而停的規矩?!翱粗涿膊粨P,卻不曾想懿妃還有這樣好的手藝?!?/br> 宋誠只覺得,自己是棒子面煮葫蘆—糊糊涂涂,這烏漆麻黑的東西,能好吃才怪。卻不敢吱聲,皇上覺得好就好,干脆在一旁賠著笑臉。 尉遲暄見宋誠沒動靜,干脆轉頭打量著他:傻頭傻腦、眼下烏青。心情頗好地問道:“昨夜未睡?” 哪里只是昨夜未睡,他這個月日日從雞鳴忙到人定,已是忘了家門朝哪開。這話他哪敢說,又繼續賠著笑臉道:“謝皇上,奴才睡了,睡了!” “下午換賈廉替你兩個時辰,回去歇著?!?nbsp;說完,尉遲暄又繼續專注于盤中余下的兩塊栗子糕上。 永和宮,正是熱鬧著,入畫、觀棋、梅湘、安德海,四人在廚房忙了一個下午,才將懿妃娘娘從永靖侯府里帶來的寶貝們安置到位。 沈府離經叛道的三老爺沈庭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詩文不精、翰墨不通,卻偏愛商賈之道,于江湖之間結識妻子宋氏。 宋氏先祖曾為御廚,家學淵源,連帶著沈府的二位姑娘也沾了光兒。沈明嬌與沈映姝,跟著宋氏,習得一手比之京城赫赫有名的虞樓師傅,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好廚藝。 今日早間,沈明嬌思慮良久,要如何再接再厲,將皇上引到永和宮來…于是便有了栗子糕這一出。 “入畫,把三嬸嬸前些日差急腳遞送回來的清洲魚膾找出來,著水泡上?!?nbsp;沈明嬌心頭盤算著晚膳做些什么吃食,栗子糕油膩,晚間配些鮮甜清淡的魚湯,最是得宜。 “奴才給懿主子請安!” 御書房的小太監找到了廚房里,恭敬著對懿妃娘娘道:“皇上晚間過來用膳,請懿主子準備著?!?/br> 沈明嬌心間一動,暗道:成了! ? 作者有話說: 急腳遞:古代快遞,以馬送之,詳情可參見《夢溪筆談》 第12章 惑君 “今年倒是較往年時節雨水多些,天也悶悶的,不讓人舒坦?!?nbsp;鄭姑姑側身進到仁壽宮中,將油傘交給近旁侍候的小丫鬟,又拿冒著熱氣的guntang香爐熏了熏身上的潮氣,方才進到了內室。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太皇太后看著半空中滾動的悶雷,淅淅瀝瀝下了半日細雨,薄薄的一層窗紗似乎已然擋不住漸重的潮氣,撲面而來?!斑@雷,也不知什么時候會掉下來?!?/br> “這雷落到何處,落到哪些人的頭上,都是各人的修行?!?nbsp;鄭姑姑站到太皇太后身旁,一如往常體貼著太后的心思?!巴饷鏉窭?,主子離窗遠些吧?!?/br> “皇帝在做什么?” 太皇太后問。 “皇上正忙著,奴婢未見到?!?nbsp;鄭姑姑替太后斟了盞熱茶,又道:“在御書房召了左相和永靖侯議事,不得空,奴婢便讓宋誠將話帶給皇上?!?/br> “可知所為何事?” 能同時動用兩位正一品的大臣,定然不是尋常政務。 “奴婢隱約聽見,好像是為了江南秋闈的事?!?/br> “你著前朝的人留意著,江南秋闈出了何事?!?nbsp;太皇太后握著茶盞的手抖了抖,微微灑出了些茶水到袖上。 “待會兒皇上來,主子問問也好?!?nbsp;鄭姑姑將太皇太后的袖口水漬拭干,笑容可掬道:“主子的這些孫輩里,數皇上是最為孝順的,對您從來都知無不言的?!?/br> 轟??!一聲悶雷滾下來,斬落了院中開得正盛的一枝油桐。 “這天說變就變!” 入畫蹲在庫房里翻箱倒柜,才從一眾嫁妝箱子里翻出了沈明嬌慣用的小手爐。向其中鋪了一層薄薄香炭,待觸手生溫時,才又再外面套了層軟軟的棉緞,放到了人手里?!肮媚锟煜扰??!?/br> 沈明嬌自幼便有個說不上是病癥的奇怪毛病,甭管是什么時節,但逢天氣驟變,就遍體生寒。 “又喚錯了!” 沈明嬌接過手爐,就勢輕輕點了點入畫的額頭。 “姑娘、姑娘、姑娘!” 入畫見沈明嬌并未當真動氣,便借坡下驢撒起嬌來?!拔抑辉谒较吕飭竟媚?,在外面喚主子!” “隨你!” 沈明嬌聞言睨了她一眼,神情寵溺放縱。入畫、觀棋家里都是祖祖輩輩在侯府當差的家生子,自六歲起,同歲的二人便跟在她身邊,自是親厚不比旁人。 “你差人去御膳房,尋塊嫩嫩的鮮羊rou回來?!?nbsp;沈明嬌看著晚來風急,想到于家中的陰雨時節,她與沈宴濰常常碰在一處炙羊rou吃,不由得有些嘴饞。 “姑娘可是惦記五公子了?” 入畫心里門兒清,沈家的小輩關系皆是親厚,不分遠近??扇粽撝救は嗤?,五公子是最能同姑娘玩在一處的。 “沈宴濰到哪了?” 沈明嬌只長沈宴濰月余,兩人皆是個隨心所欲的跳脫性子,向來彼此私下只互稱名諱,不論姐弟。 “三老爺一家緊趕慢趕,想著送姑娘出嫁,卻遇上了江南學子罷考鬧事,在路上耽擱了時日?!?nbsp;入畫撇了撇嘴,神情皆是可惜?!叭缃衽率沁€在江寧府呢?!?/br> …… “皇上,早些時候太皇太后身邊的鄭姑姑到御書房傳話,請您得空到仁壽宮一趟?!?nbsp;打量著皇上忙完了政務,上了轎攆準備到永和宮用晚膳,宋誠適時出言提醒道。 “可又說了所為何事?” “并未?!?nbsp;宋誠將鄭姑姑原話說與皇上,有壓低了聲音補充道:“今日早些時候,榮貴太妃入宮見了太皇太后。為此,太皇太后還免了各宮主子的請安?!?/br> 尉遲暄想起前兩日宮外的奏報,裕親王日日到西郊大營隨眾將演武,甚至同寢同食,心下有了計較?!澳潜阆鹊饺蕢蹖m吧?!?/br> “祖母?!?nbsp;尉遲暄微微躬身見禮。 “暄兒可用了晚膳?” 太皇太后關切道。 “孫兒已讓懿妃宮里準備著?!?nbsp;頓了頓,問道:“祖母喚孫兒可是有事?” “哀家聽說江南秋闈出了亂子,可是蕭歧辦事不力?” 太皇太后祖籍江南蕭氏,先皇登基后兩年,作為先皇母族的蕭氏為避嫌,急流勇退,自京城回了江南首府江寧。 如今的蕭國公是太皇太后的嫡親兄長蕭甫,本屆江南科舉的中正官蕭歧,正是蕭國公府世子,蕭承徽的父親。 尉遲暄聞言掃了一眼近旁侍候的鄭姑姑,遲疑半刻,才復又開口道:“不過是些學子鬧事,朕已著人去處理?!?/br> “若是你舅舅不中用,盡管罰他便是?!?nbsp;太皇太后說笑著,言語之間頗多親近。 一旁的宋誠聽著太皇太后的稱呼,打量著皇上不咸不淡的表情,心里暗自發笑?;噬系牡沼H舅舅在袁家呢,蕭歧為太皇太后親侄,關系隔了不知幾層。若是硬要論上,皇室公卿,誰與誰又不是沾親帶故的呢! “蕭中正于職位之上恪盡職守,朕心中有數?!?nbsp;尉遲暄將稱呼又改了回來,輕輕放下?!叭羰亲婺笩o事,孫兒便告退了,懿妃還在永和宮等著?!?/br> “還有一樁事?!?nbsp;太皇太后喚住正要離去的皇上,言語之中存了幾分試探之意?!皹s貴太妃求到哀家跟前兒來,盼望著給旭兒謀個差事…” “校尉有缺,明日讓裕王去兵部報道吧?!?nbsp;尉遲暄只略微猶豫了半刻,便應承了下來。 “去吧!” 太皇太后看他神色并無不虞,一如既往誠孝恭敬。面上的笑意愈發慈和親切,又對著當差的人囑咐道:“外面雨涼,都當心侍候著!” 尉遲暄走后,太皇太后總覺心下不甚安寧,對鄭姑姑道:“送信回南,秋闈到底發生了何事,讓蕭歧給哀家交代清楚!” 手掌不住拍著茶案,顯然是動了怒氣。 “太后息怒?!?nbsp;鄭姑姑急忙側身為其順氣,又安撫道:“奴婢瞧著皇上并未動怒,想是與世子爺無關也說不定?!?/br> “蕭歧那不成器的東西!哀家心里有數!去打探,皇上派了何人去江南?!?nbsp;太皇太后不知為何,總覺得心下不安,輕嘆一聲:“皇帝如今…心思越發重了?!?/br> “此乃皇上登基后的首屆科考,多些重視也是正理?!?nbsp;鄭姑姑知太皇太后心思,心下無奈,只得好言相勸道:“皇上不喜后宮議政,主子又何必插手惹皇上不快呢!”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nbsp;太皇太后并未答言,而是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一句。 “主子是說…” “沈家的勢頭,一如當年!” 尉遲暄到了永和宮的時候,主殿空空不見一人。隱隱約約可聞,不知從何處傳出的歡聲笑語。 “你們主子呢?” 尉遲暄問殿中灑掃的小太監道。 “主子正在后院的小廚房忙著?!?nbsp;小太監機靈得很,見皇上心情不佳,又補充道:“奴才替皇上將主子請回來?!?/br> “罷了,朕自己去?!?nbsp;尉遲暄心里別扭,到旁人的宮里,誰又不是好生等著侍候在他近旁。偏偏永和宮不同,沈明嬌進宮兩日,日日皆是他到處尋人。 “主子,羊rou片要如何切?” 安德海擼胳膊挽袖子,手里握著菜刀,躍躍欲試。 “順著rou絲兒的方向,切成一指寬的薄片即可?!?nbsp;沈明嬌在案板前聚精會神地調著醬料。 “主子,這魚膾已過了一遍水?!?nbsp;觀棋將沸水焯過的魚片穩穩當當撈出,盛在盤子里,透亮十分,半點兒未破。 “拿來吧!” 她一襲利落的四喜如意云紋統裙,廣袖被襻膊束起,露著兩條白生生的胳膊。尉遲暄停在門前看著這一幕,那張在水汽蒸騰間時隱時現的飄渺面孔,漸漸與他腦海之中的另一人重合。 他七歲那年,偷偷跑到冷宮去找母后時的所見…像極了眼前。 “奴才給皇上請安!” 安德海切好了羊rou片,回身時正好撞見了皇上,反應飛快。 “給皇上請安!” 嘩啦啦,歡聲笑語驟然停住,奴才們跪了一地。 沈明嬌抬眼看了看他,旋即又低頭看了看鍋里的湯羹?!盎噬下缘鹊?,臣妾這還離不開手!” 俏生生的,眼角眉梢皆是雀躍鮮活的笑意,灶前的水汽漸熱,染得她面若丹朱。 “小安子,將羊rou放在我放在調好的料碗里腌個一盞茶,再用小火在鍋上慢慢煎上一炷香的功夫即可?!?/br> “觀棋,將魚膾湯盛到鍋里,小灶熄了明火,慢慢溫著?!?/br> 沈明嬌將余下收尾工作一一吩咐好,自己則是回身到后面的小隔間里凈了手,又拿備好的薄荷葉略略熏了熏衣袖上的灶煙味,打理整齊。 “臣妾給皇上請安!” 笑盈盈的,似含著一泓秋水。與書中所言女子看向心愛之人的目光,如出一轍。 “起吧!” 尉遲暄竟側身扶了她一把,皺眉道:“手怎得這樣涼?奴才們都是如何當差的…” “不怪他們!” 沈明嬌順勢反握住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與他并肩向主殿走去?!棒~膾以沸水焯熟后,再過一遍冰水,口感會更好?!?/br> 她的手實在是涼得很,將他的全副心神都吸引到了交握著的手掌之間,全然未聞她滔滔不絕的飲食之論。 “皇上?” 沈明嬌看他出神,又輕輕搖了搖他的手。 “咳…” 尉遲暄回過神,才反應過來,她如今這般舉止哪有半點規矩可言?!澳恪?/br> “皇上略坐坐,臣妾先更衣,去去就來?!?nbsp;她滑溜得像尾魚,狡黠得又像是狐貍,未等他出言訓斥,便見好就收,逃之夭夭。 尉遲暄看著外面薄薄的雨幕,手見熱氣騰騰的茶盞,還有她方才忙于灶前的樣子…都像極了母后當年… “雨涼,娘親給阿暄煮了面,暖暖的才好?!?/br> “娘親為什么被關在這???” “阿暄慢慢吃…” “多學些本事…日后成為造福百姓的好皇帝…” “以后不要再偷跑來看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