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343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綜]梅天理與宰劇本、暗戀深淵、論人設反彈的可愛性[反穿]
第235章 岑知許多年沒來過南琉灣。 南琉灣曾經也是四海中負有盛名的圣地,比起北冥幽深的浩海,西疆彪炳,東海小瀛洲的詭譎莫測,南琉灣就臨著小揚州小瑯琊的郡府,水波輕柔曼妙,千里如畫榭廊,不散的煙雨都漫著紙醉胭脂香,是天下人人都向往的繁華盛都享樂地。 但東海融化了天空,天外的隕星落下,把重巒疊嶂的陜云川砸成萬里平地,也把南琉灣變成看不見邊際的荒蕪深谷。 整片南琉灣板塊被砸得生生下沉數千米,小揚州的疆域被砸沒了大半,周圍原本平坦的原野一下被襯托成高崖峭壁,站在山崖的邊沿俯瞰望去,被蒸發盡水澤的南琉灣儼然一片深不見底的深峽。 甘霖淅淅瀝瀝下了九日,今日終于放晴,天空明凈,光華燦爛 疊錯的山崖壁邊站滿了人,遠遠近近數不清的面孔都望著深峽貫通的方向,岑知看不清他們的神色,但她看得見空氣中長久無言的緘默。 自古世人爭名逐利、追求長生,至強者可以飛天遁地,翻手云雨,可在這樣浩大的命運洪流面前,生命仍然如此脆弱與渺小,像細沙,風一吹,便輕飄飄地散去了。 周遭傳來些微嘈雜的躁動,人群自發往兩邊散開,露出兩道緩緩走來的身影。 白衣鳳劍,紅衣如火,她們慢慢走來,像一道分海的天斧,平緩而威儀地分開人潮的距離。 所有人以復雜的目光注視著她們,但當她們走來時,無論誰心里作何想法,都只會像秋收的麥子恭順誠服低下頭,不敢有分毫逾矩與不敬。 踩著數不盡的血與尸骨,以殺意橫縱的劍鋒,世人終于向年輕的君主們徹底俯首,爭相獻上臣服與敬順,重新化作自甘穩固托舉起這太平新紀元的積石與枝蔓。 岑知走過去,向她們行禮。 法宗宗主神色冰冷而疲憊,劍閣掌座淡淡點頭,岑知看見她雙手共握著一柄劍,一柄枯木杞朽的深褐木劍,劍身豎貫一道絳紫色的細痕,憑生靡艷森涼的春色。 岑知曾聽師尊說過這柄劍,她只在祁山大殿中真切見過一面 太上忘川劍 萬仞劍閣不傳之劍,上一代無情劍主的劍,一柄本不屬于人間的劍 是鋪成輪回太上道的最后一劍 岑知聽見侯曼娥終于沙啞開口:“她呢?” “她不想來了?!背绗幍穆曇?,聽不出任何情緒端倪:“她留在無情峰,等我們回去?!?/br> 侯曼娥哼一聲,低低嘟囔了一句,但也沒說什么,神色都仿佛漸漸好看了一點。 岑知看了看她,看向楚如瑤,楚如瑤只說了那一句,便不再開口,只冷冷淡淡望著深陷的巨大峽谷中縈繞的黑渦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滿目霜雪,如覆著一張冰冷沉肅的面具,再不是岑知以前認識的劍閣次徒、天真不通世事的冰雪鳳鳴劍了。 其他世宗掌門紛紛過來見禮,岑知看見圣賢學宮的掌座云長清慢慢走來,月白長襟,清冠儒帶,如云如玉的君子,在世俗腥風血雨的戰場殺上不知多少個輪回,也有了血染風霜的威儀。 “云掌座?!眱扇讼嗷ヒ姸Y,岑知問:“十八州如今可好?” “各州正在重新劃分疆域,雖小有摩擦,但四海皆服,壞不得大事,玄天正在籌備大典,過些時候便該向兩山十三門正式下請帖?!痹崎L清露出笑意,目光望向對岸,岑知跟著望去,金甲軍的旗幟烈烈飄揚,玄天宗的徽紋被陽光折射成一把古老的刀。 當首一人覆金甲,披風猩紅,高大的身影跨坐紅蹄蛟馬上,萬千甲士簇擁在側,如金龍盤踞,雄獅伏趴巨石闔目休憩,森烈威肅無言。 岑知幾乎想沉沉地嘆息 她想起師尊,想起曾經師門長老的音容笑貌 她想,這大概就是最好的結局。 未來就要漸漸變好了。 楚如瑤忽然動了。 眾人齊齊閉嘴,看著她往前幾步,步子踏在山崖邊壁,俯瞰望下 黑光旋轉成越來越龐大的旋渦,像深海噴涌出的嘯渦,吞沒了廣袤的深峽,磅礴涌動的黑淵中,亡魂尖聳怪戾的哀鳴涌向四面八方 所有人目光驟然凝固 深藍的衣擺像潛海的龍,龍鱗清冷幽深,被怨靈浩大的力量覆上一層愈沉黑的暗光。 楚如瑤冷冷俯望著他。 晏凌慢慢側過臉,在無數倒抽氣聲中,目光望向山崖的方向。 這一對曾經至親的兄妹對視半響,晏凌漠然偏回頭去,他的背脊清瘦挺拔,背對著所有人的目光,擴張的黑淵如巨獸張大的血口被他生生踩在腳下,那雙漆黑的重瞳折射不出任何色彩,只凝望著大灣的盡頭,沉默地等待著。 他們都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 細微的水聲乍像一根刺破霧靄的針,越來越大,越來越沉,變成溪流,變成江河,直至變成震龍怒吼的洪海 瘦長的身影站在天邊的遙崖,黑袍翻動,九尾如穹天之柱,赤色血艷如練 血像從天的盡頭倒懸,血水成海,翻涌著潑天的巨浪,浩浩湯湯滾來—— 今天天氣真好 林然吃得太撐了,坐在木屋門廊前捂著肚子消食。 無情峰的草木生長,因為最近懶得打理,茂茂蔥郁都爬滿了屋壁房檐,陽光洋洋灑灑落下來,讓這些新生的草木亮起溫暖的光。 沒了江無涯刷碗,奚辛把鍋和碗刷掉,一一放回原位,走出去,就看見她沒骨頭一樣軟軟倚著門廊,捂著肚子裝死。 “讓你吃夠了就把碗放下,你聾了,非要把那一盤吃盡?!鞭尚晾湫Γ骸拔沂瞧綍r餓死你了,還是虐待你了,出去鬼混時不知道著家,招貓逗狗快活極了,一扭臉回來天天給我來餓死鬼投胎這一套?!?/br> 林然裝死,發出哼哼唧唧的小聲。 奚辛太知道她放什么屁,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冷笑更甚。 “阿辛,阿辛?!绷秩豢囱b死不行,立刻變換套路,掛出一臉貓貓落淚,可憐兮兮說:“別說我了,我肚子疼,肚子疼~” 奚辛睨她一眼,冷酷無情:“那你去吐吧,吐出來就不疼了?!?/br> “…我不?!绷秩缓哌?,對他張開手臂撒嬌:“抱抱,抱抱?!?/br> 奚辛看著像是想按著她腦袋塞進土里。 但他到底還是走過來,撩起袍角坐下,表情嚇人。 林然不怕他這套,她放開扒拉半天的門沿,腦袋一歪就歪進他懷里。 他穿著華貴馥艷的錦襖,金絲銀線的飾紋覆滿絲軟布料,林然腦袋枕在他柔軟的腿上,吭哧吭哧挪動著,努力尋找更舒服的姿勢。 奚辛看她像條毛毛蟲動來動去,煩得要命,強制把她按住一個姿勢,另只手抽出她束發的簪子,把她壓著的頭發抽出來。 沒有簪子硌著,林然一下就舒服了,也不扭了,舒舒服服枕在那里,一會兒那只手伸到前面,摸到她一直捂著的肚子位置,把她手拍開,自己手掌張開覆著慢慢地揉。 他的手是溫熱的,化神之后,他可以離開無情峰,可以凝成自己的身體,冰冷的身體甚至也漸漸有了溫度,林然時常會想,奚柏遠已經死了,如果他愿意合道脫離滄瀾,如果他能帶著太上劍離開,他是不是就可以擺脫劍靈的身份,以另一種生命存在的形式生活在寰宇 他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他是不是終于可以變回年少的自己?他是不是可以有新的人生? ——他是不是就可以活下來? 她的肚子很疼,那種疼痛牽扯到肺腑,連著心臟,她全身都好像開始疼。 她慢慢佝僂起來,枕在他膝頭,像一只受傷蜷縮起來的幼獸。 奚辛感覺她在輕微地抽搐。 他沒有聽見哭聲,連低泣的嗚咽都沒有,但他能清晰觸到掌下細弱肚腹的抽搐,像巨大的哀嚎在她腹腔中震蕩,無聲吞咽著撕心裂肺的絕望。 “要哭你就現在哭?!彼淅湔f:“到今天為止,哭完,以后不準再哭,我不是兒孫滿堂的凡人,不用你給我披麻哭喪?!?/br> 她說不出話,只用力地重重地搖著頭。 “阿辛,阿辛”她摸索著攥住他的手,一聲一聲:“阿辛…阿辛…” “奚柏遠死了,我就沒有心事了?!?/br> 奚辛垂眸,望見她死死攥著的手,目光漸漸柔軟,以少見的溫柔回握她:“你怕什么,這又不是終結?!?/br> “我不去輪回?!彼f:“當劍靈也沒什么不好,左右奚柏遠已經死了,他那把孤劍以后就是我的劍,鎮留在無情峰下,長生不老,春秋無衰,比起一代代被迫轉世的人靈,還更逍遙自在?!?/br> “我死了,魂靈就回去劍里,在無情峰下沉睡,等哪一日你轉世成了,我醒過來,就去找你?!鞭尚琳f:“誰知道江無涯做了天道,日后還能不能想起什么,你輪回后八成也什么都忘干凈,那就我來記,我留在這里,會記得清清楚楚,千年萬年,任你轉世成什么東西,我也會找到你,永遠別想擺脫我們?!?/br> 林然再忍不住哭咽,緊緊攥著他的手,哭得全身抽搐:“阿辛—阿辛——” 奚辛望著她,用虎口慢慢擦去她臉頰的淚水,低下頭,細細的嘴唇在她額頭親一下 “…我知道那年上元節,是在青州,你陪我在夜里街上看花燈,后來花燈壞了,我們修好它,你拿走,恐怕早不知道丟在哪里,再沒見過了?!鞭尚梁鋈恍α似饋?,漂亮的眉眼舒展,有一點花枝般的嬌氣:“我們下次再見的時候,你要再陪我看一整晚的上元節,送我一盞新的花燈?!?/br> —— 喜彌勒望著前方不遠處一身孑然的身影,欲言欲止:“陛下…” 妖主不言不語,負手而立,狹長眼眸微微半闔,血眸望著遠方 誰也不知他的目光望向哪里 忘川大河從四面八方朝拜匯聚,滾滾呼嘯而過,喜彌勒猛地瞪大眼睛,眼看著他一躍而下,九尾翻動墜進血海 “陛下——” 晏凌淡淡閉上眼,仰起頭,身形倏然化作萬千黑光,巨大的黑色旋渦倒轉,迎著血海重重地沖撞 “轟??!” 楚如瑤猛一踩崖尖,整個人一躍而起,如寒月倒勾懸,太上劍揮舞出沉幽的流光,她雙手交握,袖擺湮滅成灰,手臂筋脈根根寸斷,竭盡所有的力氣,將劍刃深深貫進黑淵旋渦的中心—— 無形的力波浩然震蕩 血海灌進黑淵,黑淵攪作旋渦,沉寂了萬千年的亡魂瘋狂奔涌而出,觸到那柄劍,那劍倏然崩裂成億萬萬星子般的光,星光紛揚碎閃,鋪成一道不見盡頭的路 ——上古有大河忘川,飲之忘生平,亡者渡河而過,余魂魄入淵,行太上道而再入輪回,是為新生。 懷抱她的美麗少年像星光消失 “阿然jiejie?!彼f:“我等著你?!?/br> 周圍萬千花草一瞬蓬勃盛放,鳥兒踩在枝條輕快地鳴叫,陽光明明亮亮灑下來,春意盎然,風光正好 林然倒在門前,頭枕著冰冷的門檻,慢慢蜷縮起來,像母體中的嬰兒漸漸環抱住自己 她閉上眼,顫抖抵住自己的額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第236章 聶海是位面局第十七號任務者。 他有很多名字,數不勝數,大多記不清了,只剩下一個‘聶?!?他也忘了是什么時候起的,反正順嘴叫到現在,他于是就叫‘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