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殺她玉軟花嬌 第11節
小娘子捏著小瓷瓶,指尖輕輕摩挲片刻,然后突然起身往窗子處走去。 救個屁!給仙女死! 蘇知魚的指尖剛剛碰到窗子,身后就傳來一股巨大的拖拽力。 她被男人壓在了涼榻上。 男人身子骨很結實,高山似得壓過來,就如同一塊硬邦邦的石頭砸在初初綻開的桃花枝椏上,落下一地被碾碎的花瓣。 這一下子似乎耗盡了男人所有的力氣,他貼著蘇知魚,再也沒法移動半分。 而被男人壓住的蘇知魚也只能像只小王八似得,除了擺動四肢,實在沒有辦法繼續往前動彈。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男人身上的衣裳實在是破,兩人隨著小舟晃動,有什么東西從男人的懷里掉出來,正砸在蘇知魚身上。 小娘子使勁一甩。 什么臟東西! 她艱難地瞥一眼。 那是一個寶藍色的荷包,上面繡著如意紋,角落是“君之”二字。 等一下! 蘇知魚下意識睜大眼,看向男人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毒性太烈,熬了這么久,即使陸時行意志堅定,也忍不住眼前一黑。 他努力咬緊牙關,口腔里滿是濃郁的血腥氣。 他咬破了舌尖,得到片刻清醒,可很快,這份清醒就如人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迅速消弭。 陸時行徹底暈厥了過去。 蘇知魚躺在那里,感受到男子重重砸在自己脖頸處的腦袋。她努力喘息,平復心情,艱難的把人推到旁邊,然后緩慢伸出手,用兩根手指勾住那個荷包,放到眼前仔細端詳。 沒錯,就是這個荷包。 那么這個男人是……蘇知魚捏著荷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果然是一枚明黃色的附身符。 蘇知魚聯想到昨天晚上畫舫失火一事,出動五城兵馬司沒什么問題,可連錦衣衛都調動了。 這不是出事了是什么? 這明顯就是有身份尊貴的大人物出事了! 而這個人就是沈庭安。 如此天賜良機,蘇知魚怎能錯過,老天都在幫她??! 她鄭重的把男人的腦袋又搬回到了自己脖子旁邊。 先來一點肌膚之親,培養感情。 哦對了,還有這個小白瓷瓶,應該是解藥,喂點。 蘇知魚掰開陸時行的嘴,倒了半瓶進去。 . “快走!”火勢突然而起,巨大的火舌吞噬了一切,原本精致漂亮的畫舫在一瞬間就變成了火海。 陸時行將差點被掉落的房梁砸到的沈庭安從地板上拽起來。 四周煙霧濃起,原本是一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沈庭安此刻灰頭土臉,像極了一位正在逃難的難民。 陸時行力氣極大,幾乎是用單手就把沈庭安從地上拽了起來。 外面的侍衛已經跟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拼殺在一起,這些侍衛是陸時行從云南帶回來的精兵,雙方兩相拼搏,一時之間倒也是難分勝負。只是長久下去,也不是良策。 這些黑衣人是死士,而且訓練有素,背后之人一定不簡單。 此次引蛇出洞的計劃不能暴露,只能將計就計了。 “把衣服脫了?!?/br> 沈庭安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果被外面的黑衣人找到,必死無疑。 雖然陸時行提前準備了自己的人,但畢竟敵眾我寡,他不能讓沈庭安冒險。 陸時行脫完自己的衣服,就上手替被煙霧嗆得眼淚鼻涕一起流的沈庭安脫。 比起沈庭安的磨磨蹭蹭,陸時行顯然利索多了。 兩人換完衣服,陸時行又幫沈庭安把面具戴上。 本來就呼吸不暢的沈庭安抬手擋住陸時行的動作,“霽白,你要干什么?” 霽白是陸時行的字。 “救你?!?/br> “那你怎么辦?” 沈庭安大概明白陸時行要做什么了。 “你是累贅?!?/br> 沈庭安:……雖然刺耳,但是實話。 沈庭安乖乖的任由陸時行折騰,堅決不拖后腿。 “我說,你怎么老是喜歡戴面具?”沈庭安在陸時行替他系面具時忍不住吐槽。 陸時行戰神的兇名都從云南傳到京師了,誰還敢惹他? 男子聲音沉穩的說了個冷笑話,“防狂蜂浪蝶?!?/br> 沈庭安:…… 雖然兩人從小就認識,但沈庭安對于陸時行的容貌記憶已經有點模糊。而且這么多年了,陸時行終于從云南回來,卻連讓他看一眼臉都不肯。 剛才脫下自己的面具時,陸時行早已往臉上系了一塊黑色三角布擋臉。因此,沈庭安什么都沒看到。 “狂蜂浪蝶?等一下,你軍營里不會是有什么……”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沈庭安下意識撥開陸時行拽著他胳膊的手。 他聽人說男人在都是同性的軍營里待久了,容易對男人產生奇怪的想法。 陸時行:…… 火勢越發大了,“我送你出去?!标憰r行領著沈庭安往窗戶口去。 煙霧越發黑濃,沈庭安下意識彎腰憋氣,一邊咳嗽著,一邊跟著陸時行走到窗戶口。 陸時行一腳踹開窗戶,就要把沈庭安扔出去,突然,他想到什么,從沈庭安懷中把自己藏在腰帶里的錢袋子拿了出來。 沈庭安:…… “走?!?/br> “等一下!”沈庭安趕緊把手里一直捏著的一個東西塞進陸時行懷里,“平安福,注意安全?!?/br> 熊熊火光,煙霧之中,沈庭安的臉被掩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點澄澈眼神,“我等你回來?!?/br> “嗯?!标憰r行頷首,雙眸犀利,像一頭永遠都不會被馴服的雄鷹。那濃煙烈火在他身后,似乎都被壓制成了單調的背景板,毫無威力可言。 “那個,臨走前,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臉……” 陸時行面無表情地伸腳把沈庭安踹下了河。 . 夢境到這里戛然而止。 陸時行身體沉重,腦袋昏沉,他是被一陣琴音吵醒的。 真的很吵。 這不是在彈琴,這是在要他的命。 “吭吭鏘鏘……”上好的一把古琴,本該被彈出屬于自己的優雅和歲月??傻搅颂K知魚手里,就只剩下無盡的滄桑和笨拙。 偏偏,彈琴的美人還自我感覺良好,這就跟霸占著麥克風,自以為自己唱得極好,其實五音不全的人一模一樣。 陸時行的腦子“嗡嗡”作響。 他剛剛解完毒,身體還未恢復。 男人努力撐起身子,半躺在涼榻上,面色慘白地看向端坐于古琴之后的美人。 如果不聽琴音,這該是極美的一幅畫面。 美人素手撫琴,杏眸紅唇,襯著身后那片曼妙搖曳的青綠紗簾和擺放的無比整潔,一看就知道連一本一頁都沒有翻過的巨大書架,端莊優雅又自如,如天上佳人下凡塵。 可惜,陸時行恨自己不是聾子。 蘇知魚用眼尾瞥見陸時行醒了,她立刻將纖瘦漂亮的背脊挺得更加筆直,然后露出自己覺得最好看的右臉。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臉哪里都好看啦,但在這個時刻,這個角度,這個陽光下,她的右臉是最完美的! 男人面無表情地盯著蘇知魚看半響,然后緩慢開口,“你的琴,放反了?!?/br> “啪嗒”一聲,琴弦斷了。 蘇知魚假裝才女的第一步正式告吹。 琴音的余韻流淌在船艙之中,蘇知魚眉目低垂,神色溫婉,嗓音微抖,努力圓謊,“這是,新技藝?!?/br> 男人不置可否,冷淡回應,“哦?!?/br> 蘇知魚:…… 第7章 皮囊 傳聞京師第一君子沈庭安,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可面前這男人,粗魯野蠻,陰沉無禮,除了一張俊俏風流的臉蛋和那修長挺拔的身量外,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