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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晨一個人又坐了一會兒, 方奶奶從隔壁探頭看,黃土摞的墻頭矮趴趴,她從一處塌陷的矮墻直接跨過來。 方奶奶笑著問:“晨晨, 你奶奶病好了嗎?” 就問了這一句,方奶奶不知怎么走了。 喬晨又陷入笨拙且漫無目的的亂走中, 她好似看到家里門板被人卸下來了,上面躺著一個人, 她繞開不敢走近不敢細看。 但夢里也沒什么值得憂愁的事。 喬晨覺得自己在等待什么, 等啊等, 霧氣中忽然走出來一個高大身影, 像爸爸,近了,那人在她面前蹲下,寬厚的手掌摸摸她頭發。 后面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沒有電視劇里滿天飛的紙錢也沒有吹吹打打的動靜,那時候不興這么辦,一轉眼他們到了墳地,看著一方小棺木下葬。 再然后,喬晨回到了城里,回到了熟悉的家,籠罩在夢里世界無邊無際的霧氣也消失了。 喬晨睜開眼睛,夢里無處托身的感覺消失,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坐起身開了臺燈,輕輕拉開抽屜找出從沒寫過日記的日記本,這里面夾著一張照片。 五十來歲的婦人穿著儉樸,頭上系著一塊綠頭巾,但黑白相機照不出顏色,她臉頰飽滿眼睛明亮,依然保留著年輕時的美貌,婦人懷里抱著一個三歲多的小姑娘,懵懂不知的看向鏡頭,大約是害怕,睜大眼睛時還要依賴的靠在婦人身上。 婦人自知時日不長,特意帶著小姑娘到縣城僅有的一家照相館拍照,這是喬晨和奶奶唯一一張合照,合照下面一張是喬晨早無記憶的生父,濃眉大眼,看鏡頭的眼神青澀開心。 最后一張是喬晨一周歲留念,黑白照片像素差勁,幾乎看不清她裹在襁褓中的小臉。 喬晨來到許家慢慢懂事后許鴻山和梁倩芳將這三張照片交給她保存,她從不會在形象不整的時候翻開照片,這次是例外。 所以眼淚也毫無顧忌的落了下來。 喬晨關了臺燈抱著照片重新躺下來漸漸歸于平靜,醞釀出來睡意之后聽到客廳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悄悄將照片藏到毛巾被下面,門被輕輕推開,客廳燈光斜進來一角,梁倩芳走到床邊看喬晨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輕輕嘆息,摸了摸喬晨臉蛋額頭一切正常又無聲無息的關門離開。 許鴻山還坐在客廳沙發,泡了壺茶邊喝邊嘆氣,梁倩芳瞪他一眼,他才收了茶具回主臥,兩人仍然小聲討論。 白天找了輛小汽車送方奶奶和方小齊去汽車站,回來家里也是一鍋粥,婆婆教訓了許思苧,人在屋里哭的晚飯都沒吃,可老爺子下令誰也不許勸,梁倩芳意思性的說了兩句,許思苧執意和二老鬧別扭,她也沒熱臉貼冷屁股。 “晨晨沒事吧?” “還行,她睡著沒動靜,不像小時候剛來咱們家動不動就做夢嚇著?!?/br> “老爺子還生氣呢?” “好點兒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這些事,就是氣這回讓人擺在臺面上落晨晨的面子?!?/br> “你說這叫什么事兒?”梁倩芳氣惱:“還不如一放假就讓他們倆去京北呢,省得來這一出,暑假也玩不好了?!?/br> 許鴻山樂了:“剛一放假我就和你說過,你不是不放心?” 那可不,梁倩芳擔心孩子去了受委屈,誰知道許思苧從京北過來也是個祖宗啊,晨晨哪兒惹著她了。 “就算爸媽對晨晨好點,可她一個在京北,咱們可是常年見不著,思苧白天那樣子就是等著看晨晨遭殃?!绷嘿环紤c幸當初晨晨剛接到王麗霞的電話就跟他們說了,他們還聽過一回,當即著手查王麗霞的身份,對這個人的人品有一定認知,要不然今天忽然來這一出,晨晨更難受了。 許鴻山頷首:“媽說不讓和徐燕飛來往也不是針對你,她是生氣晨晨被人算計?!?/br> 梁倩芳不大好意思:“我當然知道,說到底是咱們當時太心急,說了一句認干女兒讓人記心里了,徐鵬在那兒杵著,就算認了干親我也不會摻和人家家事啊,還和文林……” 兩人一致認為許文林玩心眼斗不過徐燕飛。 嘮叨完了,梁倩芳還是得問:“明兒思苧還不吃飯咋辦?” “餓了自然吃,橫豎有爸媽管教,咱們還是別多管閑事落埋怨了?!钡苊每刹皇莻€好性子,他們對許思苧有意見也不好表露。 第二天一早吃飯許思苧卻是不用叫就從房間出來了,這不是她家,不吃飯也沒零嘴,早上是被餓醒的,但這回許奶奶沒引導許思苧和老爺子認錯道歉,一家人坐一起吃飯也不多話。 飯后許鴻山和梁倩芳都去上班,許奶奶和許爺爺要下樓散步也叫上喬晨一起,也沒太過明顯冷落許思苧,只讓她在家里看電視。 許文林防備著許思苧和喬晨接近,仿佛走近一步,許思苧就能拿刀子捅喬晨。 但出門前許思苧還是找到機會和喬晨說了句話。 “喬晨,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費盡心力就是為了坐穩許家女兒的身份,就算你生母拋棄了你,你這心思也太明顯了?!辈皇窃S思苧妒忌喬晨,而是覺得喬晨果然如她想的那樣,為了名利地位不擇手段。 喬晨眼皮都沒抬:“昨天說過的話我不想再重復?!?/br> 許思苧冷哼:“這次好處都是你的了?!?/br> “你這不是廢話?”喬晨自認為費心籌謀這么長時間,她沒有后顧之憂的全身而退已經是最低的要求了,少了王麗霞和徐燕飛這兩個不定時炸、彈她覺得清凈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