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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趙嬤嬤應聲退下,老太太這才又招呼著身邊的丫頭:“琉璃你來給我梳頭,今天我要戴那顆紅寶石的抹額?!?/br> “喏?!?/br> 恭敬的退出寢室,趙嬤嬤轉身越過雕花隔斷,步入外頭帶著大炕的暖閣時,還能聽到寢室里自家主子威嚴的聲音。 直到穿過靠窗的大炕,趙嬤嬤抬手撣了撣身上因著剛才的躬身行禮而略略褶皺的衣衫,而后挺直了腰板,一把掀開珠簾跨出了暖閣。 步入老夫人會客的大廳,繞過廳內金絲楠木的待客座椅,一腳跨出了待客中廳的門檻,趙嬤嬤臉色瞬間轉變,掛上滿滿和煦的笑容看向屋外廊下,那一坐兩站的三位夫人,以及落在廊外恭敬垂頭候著的一干府中小爺、姑娘并表姑娘們。 趙嬤嬤圓臉帶著笑,快步上前招呼著,“夫人并二夫人三夫人請隨老奴來,老夫人體恤各位,讓三位夫人并各位爺跟姑娘們,都隨奴婢進廳內等候?!?/br> 坐著的是三年前新晉的國公夫人,也就是于梵梵嘴里那所謂的惡毒雞婆婆(繼婆婆)。 國公夫人李佳虞微微低頭,快速壓下眼里不忿的冷芒,心里暗罵一句老不死的,輕松抬手,示意貼身丫鬟上來扶她,站起來后輕撣衣袖,而后看向趙嬤嬤莞爾一笑,“辛苦趙嬤嬤了,勞煩趙嬤嬤帶路?!?/br> 隨著她的起身走動,身后兩位站著的夫人,也在各自的丫鬟仆婦的服侍下,跟在于梵梵的雞婆婆身后,領著院子里一干小爺與姑娘們,隨著趙嬤嬤走入中廳。 按照身份地位依次陸續在廳內坐下,趙嬤嬤示意丫鬟們上了茶點,也就半盞茶的功夫,在雞婆婆的心里把這個一直跟自己作對,一把年紀都惦記權勢不肯放權,一直牢牢掌家的老不死翻來覆去的咒的要死的時候。 別看年紀老,其實身子骨賊老好,腿腳也賊老好,滿頭銀霜的老太太,打扮的倒是珠光寶氣的老太太,也就是成國公府的老祖宗,一聲雍容華貴的被倆貌美的大丫鬟攙扶著,緩步從暖閣徐徐走了出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架勢擺的老大,白胖模樣的老太太被扶到上首坐下,這才半瞇著眼,頂著一副彌勒菩薩的慈善樣,等待著下頭的晚輩們跟她請安,端是高高在上,嘴里卻異樣的‘和藹’。 “都說了你們事情忙,無需日日都來跟我這把老骨頭請安,每逢初一十五的來看我這老家伙一看就好,其他的日子只管忙你們自己的去,偏你們不聽,日日都來……” 這話一出口,下頭低垂頭顱行禮的媳婦兒孫們,那紛紛壓低讓旁人看不到的臉孔上,都各自掛滿了各色的表情,有惶恐,有鄙夷,有冷笑,有孺目…… “老祖宗您這是哪里的話,孫兒們喜愛您,每天想念您,想親近您都來不及,怎能躲懶?” “就是啊老祖宗,您可是我們的主心骨,一日不見心里就慌的緊……” 隨著老太太故作爽朗大度的話語一出,下頭的人道不敢的不敢,開口說著漂亮話哄人的哄人,廳里端是一副和樂熱鬧、暖意融融的場面,只各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嘴里的話真是不真? 好吧,大宅門里頭這些都不重要,面子上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雙方你來我往,該表示大度的表示外大度,該表示誠惶誠恐的表示完誠惶誠恐,該表示完親近的表示完親近,接下來就是每日必備上演的曲目,老太太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表演。 頂著一張和善臉,一一問過兒孫學業身體情況,姑娘們針織女紅,表姑娘們日子過的習不習慣等等,其實都是老三套了,可在座的人都紛紛配合回應,日日如此,樂此不疲。 日日如此,你當他們不累嗎?其實是累的。 只一個為了更好的掌權,控制底下這群各有心思愛蹦跶的猢猻; 一群為了各自利益,不得不拉下身段,真真假假陪著老太太演戲; 好在每日都來這么一遭,且不管真不真心,面上功夫而已,老太太與下頭一屋子的兒孫媳婦姑娘們寒暄了幾句后,就打發各自散去,獨獨留下了國公夫人伺候自己用早膳。 問安的魚貫而出,端著各色早膳的丫鬟仆婦魚貫而入,老太太高抬起手,像是給了大恩寵般讓國公夫人攙扶著自己到對間花廳落座,喝著貼身趙嬤嬤端來的養生茶,吃著自己其實還是不大怎么看得上的老大媳婦給布的菜,覺得有八分飽了,老夫人才抬手示意身邊俯首做低的國公夫人停下。 “老大媳婦你也坐吧,吃點?!?/br> 國公夫人心里暗罵千百句老虔婆,面上卻恭敬有加的點頭俯首應是。 只才落座,舉著筷子吃著貼身丫頭夾來的湯包,邊上抿著茶漱口的老太太驀地又淡淡道。 “老大媳婦,宴哥家的事情,善后你處理的怎么樣?” 聽到婆婆突然如此問,想起幾日前,那個被自己與老虔婆合伙弄出門去的小家子氣繼子媳婦,國公夫人也就是李佳虞眼里閃過一抹譏諷,放下手里的筷子,低頭沉穩的應聲:“母親放心,一切都辦的妥當,您無需擔憂?!?/br> “唉!”,老夫人聞言心安,面上卻故做唏噓的好人樣長聲嘆氣,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樣“說來也是那余氏命不好,罷了,事情過了也就算了,老大媳婦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只不過……”想到這兩日自己夜里睡的不踏實,總是夢到死去的丈夫指著自己的鼻子罵毒婦,老夫人又道:“只不過,老大媳婦啊,這兩日老婆子我心里總惴惴的,總覺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