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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細嚼慢咽地吃早飯,每一口都會微笑,眉眼洋溢著滿足和幸福; 也看到她在那一小片花臺上小幅度、不動聲色地盼望;看到她離開時明顯的失落卻毫不拖泥帶水。 如果不是近距離研究過她的微表情,旁人可能以為,她就是過來吃個早飯而已。 湛信然暗嘆一聲。 身后的何塞靠近,輕聲在他耳邊說:“裴小姐已經回到機房了。剛剛收到消息,她報了警?!?/br> 湛信然睫毛微微一扇。 何塞補充道:“不是昨天下午那個,是今天清晨報的。報警原因是:她居住區域的一名死者,出現在永生大陸?!?/br> 湛信然略略側過頭。 差不多同一時間,同一條消息也傳到褚謹言耳朵里。 他眉頭一挑,問辦公桌對面規矩站著,跟他通風的海薇:“那那邊怎么說?” 海薇明白他指的是警方,不疾不徐答道:“那邊沒有說法——卜谷先生做了個線路截斷,接她警的都不是警方,是我們的人。跟她說,‘我們會調查這件事’,她信了?!?/br> 褚謹言冷笑一聲。海薇內心正要得意,卻聽他冷不防問:“湛總呢?” 海薇迅速眨了眨眼睛,強行讓自己鎮定,答道:“他正從AE區5樓的景觀臺離開,走向通往J機房的電梯?!?/br> AE區J機房,是裴菲所在的機房。 海薇知道,那個女孩正步步成為褚謹言的忌中之忌,可偏偏好像什么事都避不開她。 她倒不怕褚謹言心情不好,只怕他因為心情不好就折磨她。這個男人發起瘋來連自己都當做芻狗,別提那些被他視作芻狗的人了。 果然,一聽湛信然這個走向,褚謹言就臉色一冷,眼中折射出寒光。 這時,海薇耳機里傳來湛信然的最新進展。 她頂著壓力,拿捏著自己的聲線,讓它盡可能沒有異樣,對褚謹言匯報道:“湛總到裴菲的機位了?!?/br> 褚謹言抬起視線,朝她一瞪! 海薇肩膀一抽,屏住呼吸。 褚謹言下一秒卻把視線轉向他面前的顯示器,朝它抬了抬下巴。 海薇立刻上前,激活屏幕,并飛快切換界面。幾幀畫面閃動后,褚謹言瞳孔一縮——看到了。 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幅他此生想到湛信然時,從沒想過的畫面。 機房里,水色0重力床一排排整齊托著一具具癱軟的身體。連通淡黃補給液的管線一條條從半空垂下,若不是機房大片的白色背景打亮,這場景簡直比停尸房還森冷恐怖。 然而,唯一一臺沒有連接補給液的床邊,一個身形俊逸的男人安靜站著。 他的身材和長相都像上天用寵愛精雕細琢的作品,他在一眾保鏢和一群粉絲般的員工敬愛包圍中,雙眼卻只看著面前那張床上的女孩。 她的身體真單薄,淺淺陷在那張全面貼合人體工學的床墊里,整個人簡直像完全湮沒了似的。 這樣的條件,讓她的女性特征并不突出。 所以他究竟在看什么? 褚謹言對那個女孩的妒火,大半變成了百思不解——就她現在呈現的能量來看,她實在沒什么值得他嫉妒的。 可湛信然就那樣專注地看著她,不顧身邊那么多崇拜的目光。 她在賽博空間里,他在現實中。 所以,他的關注,如果沒有人告訴她,她甚至無從得知。 所以,他是在不計得失地,朝她付出他的關注。 他那么寶貴的關注……該死?。?! 褚謹言牙齒咬緊,卻驀地,看到畫面上,他的眼神微微一變——就像發現了什么了不起的奇觀,接著,他的眼神變得溫柔,仿佛有水注入了一般。 緊接著,那個男人唇角露出一個微笑。 褚謹言:“………………” 史無前例的一個微笑。 當然,湛信然不是不會笑。 在各種場合里,他的微笑無處不在、無不完美。 但那些微笑都是工具,用以表達他的贊賞、友好,以及自身的謙遜和風度。 但這個笑容是真的。 它幅度微小,旁人幾乎不能覺察。但它從他的眼底,蔓上眉梢,染至唇角。 是沒有想要克制的真東西。 褚謹言天天看他,從小看到現在,從沒見過這種表情! 顯然,其他人也都驚呆了。 湛信然留下一個微笑,便收回視線,轉身往外走。圍著他的一大群人立刻跟上。 很快,裴菲所在的機房又空了。 褚謹言卻從自己桌子后站起身,目光停留在顯示器上,那幅現在看來,又變得詭異的靜止畫面。 海薇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說:“湛總到頂樓了?!?/br> 褚謹言動身往外走。 海薇試圖跟上,卻被他一個手勢打住。 他大踏步出門。 這里不是他的辦公室,而是他臨時征用的一間高權限會議室。征用這里,因為它離裴菲的機房只有十來步距離。 轉眼之間,他也來到了裴菲的機位邊。 同樣靜謐、人體橫陳的詭異場景; 同樣的站位,他俯下視線,凝視著不久前,被湛信然全神關注的同一張面孔。 她安然沉浸,神態放松。 跟前幾次相比,眼下的她帶上了淡淡的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