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褚謹言輕輕摩挲著自己已保養完備的手,沉吟著,坦率道:“昨天,他非要回來,就因為聽員工說她‘又進去了’,以為他趕得上在她回家前見一面吧——沒見著。今天早上也是,早早到公司,喬裝打扮……但我沒想到,董事例會前,他還專門進去了10分鐘。10分鐘!那就是兩個小時!他什么時候在工作外的場合里,主動呆過兩個小時?!” 他越說越氣,聲音都有幾分發抖,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一點,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道:“最后還是我,把他強制喚醒的,不然天知道……” 卜谷察言觀色,深思熟慮地開口:“我記得,您一直怕他過得不開心?,F在是不是表示,他挺開心的?” 褚謹言沉默了一陣:“也是?!?/br> 卜谷:“您不放心,要不要我做點什么?” 褚謹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做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嘆出來,“你說得對,我就是瞎cao心。他可能就這一陣新鮮吧……什么好的沒見過,偏偏對一根野草……” 他欲言又止,最后轉過視線,看著鏡子里,規矩站在自己身邊的卜谷,糾正道:“我們,都是湛總的狗。他開心最重要!” 卜谷的鏡像側著身,本人專注地看著他,淡淡堅持道:“我是您的?!?/br> 褚謹言轉過身,面向他。反手一個耳光。 卜谷猝不及防,頭一偏。他很快回過臉,卻露出微笑。 褚謹言嚴厲地瞪視他,他卻視線一落。跪下,在地板上俯下身,親吻褚謹言的鞋尖。 這一刻,兩人的視線是斷開的狀態。 只有褚謹言單方面的、居高臨下的目光,沉默俯視著這位技術高手全面臣服的模樣。 他眼中的幽暗消退大半。 從洗手間出去時,他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不自覺的笑容。 董事例會一如既往拖延了,直接拖過了午休時間,到下午2點才結束。 后半場,無論是現場的與會人員,還是隔著大洲大洋參與會議的全息影像,大部分人臉上都有點游移的神色。 湛信然卻絲毫沒有顯露疲態,聽得聚精會神。 褚謹言不知自己第幾次默默欣賞過他的側臉??吹剿@樣的表現,他心里猶如吞下一粒定心丸。從清晨開始蓄積的不安和焦慮,現在一點一點消退。 這還是他那個定海神針般的大老板。他強大的神。 他不該因為他對一個平民女孩的稍加關注,就感到天崩地裂——再說,那女孩連他真身是誰都不知道,按時間算,他們的相處還不到一天。這才哪到哪! 褚謹言緩緩長舒一口氣。 例會結束后,會議室外的助理們趕緊把琳瑯滿目的餐車推進來,方便餓壞了的董事們先填飽肚子。 照慣例,除非特別安排,否則湛信然是不跟他們一起用餐的。 于是,他稍作致意后,便低調步出會議室。 褚謹言隨即跟上。保鏢團隊訓練有素,排出強大的陣勢,護送他們上樓。 所有流程跟往常一樣,但褚謹言剛才在會議期間放下的心,卻因為現在場景的變換而重新懸起來。 他暗暗擔心,湛信然會不會一回到他的專屬樓層就直奔休息室,然后墮入永生大陸。 ……還好! 他還是在外間停了下來,轉到室外剛布置好的漂亮餐桌旁坐下。 褚謹言重新放下心,臉上揚起微笑。他正要告退,不料,湛信然卻朝他投來奕奕的眼神:“阿言,一起吃點?!?/br> 褚謹言的笑容立刻從臉上蔓延進心里,他抬起手碰了碰自己胸口,說:“不勝榮幸!” 餐桌安排在總裁層的陽光花園里。湛氏的御用大廚侍立一邊,笑瞇瞇聽候兩位老板可能臨時起意的吩咐——要添菜或修改某樣菜肴的味型。 其實他們一起用餐的次數真不算少。 但以前都是褚謹言自己堅持守在一邊,親自替湛信然布菜,倒飲品,勸說他什么菜色多吃點或少吃點。 湛信然總是聽他的建議??娠@然湛信然也并不高興。 仿佛每粒米、每口湯,都是湛氏這位年輕的總裁在按著自己的頭,向下屬履行他的又一項職責。 當然,家業經營到這個份上,湛信然的任何舉動都是履行職責。就像褚謹言每時每刻考慮的事,也都是圍繞著向湛氏、湛信然效忠一樣。 因此,今天這樣的,由湛信然主動邀請,且兩個人同時落座,一起用餐的時刻,好像自他們長大后就不太有了。 褚謹言適時打住自己繼續遐想。他禁止自己沒有意義地兒女情長。 他們的家庭,事業,早已注定他們如今的關系、未來的站位。多思無益。 他此生唯一重要的事,就是維護湛信然的首富地位。然后望著他在那個高位上,光耀宇宙,至尊至圣,成為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神。 如果湛氏還能穩固地壓制住地球另一端的伯氏,一家獨大,那他更是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會笑著瞑目了…… “阿言?!睂γ娴恼啃湃话阉乃季w從雄心壯志的未來喚回。 褚謹言立刻送出一個溫和不失恭敬的微笑。 湛信然:“永生那邊,你有沒有管過?” 褚謹言緩緩一頓。 他最近跟那片曾經并不熱衷的虛擬大陸突然分不開了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