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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他見到二十多年前身上挨過無數刀,如今還因為同一個兇手在醫院養傷的另一個父親,不會覺得認知被徹底顛覆。 —————— 第二天。 江定辦起事來便時常不記得好好吃飯,曹均寧便每天買了吃的給他送過來,頓頓監督他吃下去。 這天,曹均寧提著餐盒來看江定時,發現江定屋子里多了個眼生的人。 見曹均寧有些疑惑,江定隨意地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人,跟曹均寧介紹:“這是我公司一人事?!?/br> 曹均寧了然。他知道江定在公司里籠絡了可以幫他的人,時常能向他通風報信。 曹均寧放下吃的,一步步走到江定那邊,他看見江定正翻看著一份人事資料。 “老江,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江定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還把椅子轉了個圈。他身子未動,椅子轉回原來的方向時,他也只是半撐著腦袋,沖曹均寧咧嘴:“對面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一直想用好人的辦法八成是行不通的,就算行得通,估計也得十年八年的,我可沒那么多時間?!?/br> 人事拿過來的人事材料都是復印件,他一邊遞材料一邊向江定解釋:“小江總,我把所有跟鐘厲相關的材料都帶過來了。人事材料是我在人事檔案里拿出來復印的備份,財務材料是小張去翻的記錄,截圖給我的?!?/br> 曹均寧疑惑地探頭看那份姓名欄寫著“鐘厲”的簡歷,他偏頭問江定:“所以你要干嘛?這人又是誰?” 人事繼續道:“鐘秘現在三十九歲,名校碩士畢業,妥妥的高材生。那個年代的碩士生可不像現在這么多,算是相當不錯的文憑了?!?/br> 江定一邊翻看一邊默默聽著。 他的記憶里,鐘厲做江勝立的秘書少說有十來年了,而且鐘厲在處理公司日常商務時表現出來的工作能力相當優秀,這確實符合他的學歷。換言之,鐘厲算是個完完全全的“文化人”,絕對不擅長動手動腳一類的。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在處理公司事務之余還協助江勝立做傷天害理的勾當,差使著一群劊子手,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江定基本上確定,目前幫江勝立做事的那幾個人,人雖不多,但一定都有這樣那樣的特征。比如身上早有命案的通緝犯,或者身患絕癥的亡命之徒,這些人即便落網也沒必要為了輕判而暴露江勝立??蛇@兩個特征完全無法在鐘厲身上展現。 鐘厲絕對不是什么通緝犯,而公司一年一次的體檢也顯示鐘厲身體各項指標都不錯。一個老婆孩子健全的斯文人,為什么要跟著江勝立做這種隨時可能被槍斃的事呢? 江定正思考著,人事又把另外一份財務上的記錄遞給江定:“按道理來說,鐘秘的工資不低,沒理由不夠用,但是您看,鐘秘這幾年,經常還會申請跟公司借款。借款理由這一欄備注的內容也基本都差不多,全是女兒醫藥費、手術費一類的?!?/br> 江定微微一頓,看向這些借款記錄。 他倒是一直知道鐘厲的女兒身體不太好,只是他此前也沒有特別在意過,向來把這種身體“不好”理解為普通的體弱??蓮娜缃袷掷镂募d明的金額、頻次都不難看出,那似乎是個會花費相當多醫藥費的重??? 知道這一層,一切似乎好理解多了。有了這層關系,即便鐘厲落網,恐怕他也會為了女兒后續的治療費而守口如瓶。 江定合上材料,跟人事道了個謝:“辛苦了,要是有其他新情況還麻煩向我說明一下?!?/br> 送走人事后,曹均寧立刻把江定拉到餐桌邊:“好了,別只顧著想東想西了,先給我把正餐吃了?!?/br> 攤開在桌子上的,依舊樣樣都是江定愛吃的。 即便這幾天都是這樣,江定依然覺得新奇地看向曹均寧:“均寧,你真的沒想起來一點什么?” 曹均寧也不懂江定在想什么:“沒有,一點都想不起來?!?/br> 他也坐下,陪江定一起吃:“你查他又能怎么樣?他做了那么多壞事,跟你爸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加上他還需要這份來錢快的缺德工作,比其他那些人更不可能出賣你爸。你想想,其他人恐怕也就是臨時過來接個私活,只有他是十幾年都跟著你爸的?!?/br> 江定悠哉地吃著東西:“所以我才說嘛,得用點好人不用的手段?!?/br> 兩人正說著,江定的手機忽的響起。 屏幕上竟顯示著江勝立的名字。 江定一邊吃東西,一邊按下接聽。 對面開門見山:“你把你媽弄哪里去了?” 江定輕笑,聽起來一副好兒子的語氣:“爸,您從小就教育我,廢話不要問,怎么現在也問起廢話來了?” “我,問,你?!睂Ψ經]有跟他開玩笑的心情,聲音越發冷,“梁夢哪里去了?” 江定放下筷子,嘲諷的笑意卸去,轉而變得清冷:“你都對她動手了,你不會天真到覺得我還會讓她留你身邊吧?當然得趁著你匆忙去應付江畫突發事件的時候把她轉移走?!?/br> 電話對面又是長久的沉默。 江定知道,江勝立向來是怒極則不語,此時江勝立恐怕已經在腦子里想好他的一百種死法了。但江定也不著急,還故意又轉成輕飄飄的嘲諷語氣:“爸,勸您要是有這個閑工夫啊,先好好處理江畫的事吧。不過我估計不管怎么處理吧,都逃不掉以后要打官司,各種賠錢,最后破產清算的命運了。哦,對了,鐘厲在您旁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