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說著,還發出了幾聲可愛的笑聲。 尹事澄臉部僵硬,不可置信地連續扯江定衣服袖子:“今馳,我感官好像出問題了?怎么突然覺得裝可愛的樣子也有點可愛了?” 江定無語:“要不,我去幫你問問她有沒有興趣跟你商業聯姻?” 尹事澄立刻把身子往后一仰,一副“你在胡說八道什么,這絕對沒可能”的表情。 —————————— 深夜。 江今馳噩夢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 屋子安安靜靜,四周都只有他驚魂未定的喘息聲。 夢里是江勝立冰冷殘忍的眼神,還有一些蔓延的血液。 總是要想起江勝立說的“遺言”二字,卻又總是只能勸自己,想多了。 江今馳的額頭掛著虛汗,之前被江勝立手下弄傷的位置因為他劇烈的起身動作而被拉得生疼,他吃疼地蹙眉,沒讓自己發出什么呼痛聲。 床頭的感應燈因為他噩夢中的驚呼亮起,照到他的身上。淤青的手臂,輕微發腫的關節,而那些受傷的位置沒有任何涂過藥膏或者經受過治療處理的痕跡。 江勝立那天把藥扔了,江今馳也就真的沒去看醫生,沒去抹藥。 反正,親生父親都不在乎的人,大概全世界都不會在乎。 一個全世界都不在乎的人,痛死也沒關系。 那天被誤認成江定,他從江勝立那邊回來后,便突然也不是很擔心被江定奪走認同了。反正,就算有認同時,他的人生也沒有什么意思。 手機放在床頭,毫無信號。 但其實,有信號和沒信號并沒有特別大的區別。 有信號時,這個東西能響起的也只有工作電話,驅使他像個機器一樣執行每一個目標。即便有信號,這臺手機的信號也永遠不會帶給他父親的關心,朋友的在意,或是深愛之人傳達來的思念。 什么都沒有。 他不被任何人需要,也不被任何人期待。 江今馳看了眼空蕩蕩的房間,苦笑一聲。 如果時空沒有崩塌過就好了。 其實過去,他早就適應了自己的生活。麻痹掉渴望溫暖父愛的奢求,斷絕了渴望旁人陪伴關心的妄想,適應聽話,適應冷漠,適應自大,適應成功唯一論。 他本來適應得挺好的,可就這幾個月,突如其來的很多事,給了他當頭一棒,把他所有已經適應的東西打得稀碎。 比如,遇到了另一個自己,這么離奇的事件,他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去傾述。 江定是有的,江定敢告訴曹均寧。而他呢? 尹事澄?不,那只能算他唯一可以稱得上普通朋友的人,不是可以交心的對象,他絕不敢把這種事告訴任何人,萬一因為信任而遭遇背叛呢?萬一被人拿捏,被當做把柄,那會有多少麻煩?江今馳不敢托大。于是,所有的一切他都自己憋著,無人傾述,無人分擔?;蛟S就如同尹事澄這些年經常說他的一樣,他從未真正向人敞開心扉。 又或者,此前,他無論遇到什么過不去的坎,總有莫七景開解他,他總能被撫慰到很快振作,便也不覺得生活難捱,可現在,唯一會勸他振作的人也離他而去,他便再也振作不起來了。 這種振作不起來,同樣表現在奪回莫七景的信心上。不知道何時開始,他似乎已經非常確定,莫七景再也不會回頭了。 隨著她的離去,他為數不多的余溫也一點點散盡,如今的世界,他周圍冰冷到沒有溫度,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孤寂。 沒有人會真正關心他,畢竟親爸都不會。而七景,這個他唯一可以向她展露脆弱的人,他也弄丟了。 他一無所有,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 江今馳將自己裹進被子里,他不想自己這么喪,但似乎他也不知道怎么解決。 或許……他得去見見梁夢。這個世界上,唯一可能還愛他的人。 —————— 第二天的天氣還算可以,即便是夏天,江今馳也穿上了能遮住那些淤青的長袖,避免梁夢發現他受傷了。 推門而入時,江勝立不在家。梁夢看到江今馳,如同以往每次一樣,熱情地迎上來。 “兒子,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绷簤粢娏怂匀皇情_心的,拉著他便笑問道,“是不是想媽做的好吃的了?!?/br> 這個拉扯的動作,卻扯到了江今馳的傷處。 他吃疼地皺了一下眉,擔心梁夢察覺到,很快強迫自己恢復表情。就是這么一瞬間,梁夢便停住了笑容,吃驚地打量起他。 就這樣注視他好一會兒以后,梁夢露出難過的表情,就像是有什么猜想:“身上有傷?” 母親的直覺實在敏銳得可怕,她問完又打量了他好半天,越發擔憂道:“你們倆怎么回事?他氣色差,你現在氣色也這么不好?你的傷什么樣的?媽看看?!?/br> “不用了媽,就不小心摔到了?!?/br> 梁夢顯然沒信:“你跟我過來?!?/br> 家中一個房間內,梁夢關上門,拿出醫藥箱,開始翻找醫藥用品和藥膏。 江今馳在梁夢的反復要求下把上衣給脫了,而梁夢在看見江今馳身上的淤青和紅腫時便忍不住開始掉眼淚。 江今馳無奈道:“媽,就是這樣才不告訴你的。真的就是扭了下,沒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