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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差——和旁人相比,她似乎對他有一種天生的敵意。 溫痕——比起太陽,她更像日光,很柔,卻始終都在。 “在你找到我之前怎么稱呼我?” “周南?!?/br> “我原本的名字?” “嗯。你外公給你取的,取自于《詩經》中的第一首詩《周南·桃夭》?!?/br> “那你的名字呢?”她問,“取自于哪里?” “形只影單?!?/br> “為什么取單?聽著怪可憐的?!?/br> “因為我是單獨的那一個?!?/br> “聽上去你的童年生活并不快樂?!?/br> 她灌了半杯酒,微醺下的圣陽似乎變得柔情了起來,而被她說出口的話也變得輕了起來,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消散無蹤影。 “我就不一樣了?!?/br> “嗯?” 她不再回答了,只是說:“你知道的?!?/br> 他能找到她勢必也把她調查的一清二楚,當然會知道她的童年生活是在領養和棄養之間來來回回。 如果說第一次是沒有緣分,那么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她是一個怎樣性格的孩子,難道不是在領養之前就該調查清楚嗎? 既然不了解她,為什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告訴她想要做她的爸爸mama? 那是昶煦第一次體會到親情,從孤兒院出來,坐上那輛黑色的轎車,去往那個名為“家”的地方。 一天,兩天,三天…… 她以為她會永遠的生活在這里,和她所謂的爸爸mama們。 時間那個家伙,究竟燙傷多少人心,又挽救多少生命。 讓感情變深,也能讓感情變淡。 終不過是時間罷了。 她總以為自己輸在了時間,總以為是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夠,所以他們還來不及看見她身上的閃光點。 然而,并不是。 不是這樣的,昶煦。 那輛黑色的轎車又開回了孤兒院,從車上被院長牽下來的昶煦始終沉默著,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她所希冀的,那個名為家的地方,離她真的太遠了。 一定是她不夠乖巧,一定是她不夠聽話,一定是她不夠優秀。 她用了一千個理由說服了自己,欺騙了自己。 可是昶煦,你還愿意相信第二個家嗎? 她相信了,不止一次。 在昶煦第三次被送回孤兒院的時候,她昂頭看天,極淡的藍,像是偷偷從畫家顏料盒里偷跑出來戲耍一圈的頑童。 因為藍的太好看,就連白云都忍不住開始調戲它。 拂動的云,終究會遇到下一片更藍更美的天空,然而,它便不再回頭,一路前行。 被拋棄在原地、永遠無法逃離的天啊,你看看地上的孩子,他們在沖你笑呢。 極致又至純的笑容也沒有辦法讓你心軟一次嗎? 昶煦和那朵多情的云不同,她喜歡干凈到極致的顏色,也喜歡純粹到極致的感情。所以當她喜歡上裴恒的時候才會那般肆無忌憚,她可以愛他十年,傾盡她的青春,也可以一個人開始然后一個人結束。 她的暗戀是絕對真摯和純凈的,永遠不說出口是她對裴恒最后的寵愛。 正是因為如此,她對席單鈺的敵意是與生俱來的,那個自稱和她親人相關的男人,她總是會抱以抗拒的心態去對待。 因為,那是未知的傷害啊。 圣陽給昶煦的記憶除了那段談話以外,最深刻的還是漫天飛揚的銀杏葉,墜落時如蝴蝶紛飛,那副淡然姿態連她都不由為之著迷。 同樣慵懶的一天,她外出,席單鈺在酒店辦公。 經過江城,她似乎也習慣了他在她旅行時候跟著,然后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有她的城市里工作,工作,工作。 他的工作真的很多,多到只要電話鈴聲一響,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席單鈺的,盡管他們都是一樣的手機自帶鈴聲。這讓昶煦很懷疑自己的手機是不是故障了,他那種會響的手機似乎是工程師的偏愛。 他又拿起桌面的手機,邊接聽邊往落地窗前走去。 昶煦視線一停,落在桌面零散的幾張A4紙上,印在上面的不是她熟悉的中文,也不是她有點熟悉的英文,更像是法文吧。 她帶著好奇心認真看了兩分鐘,突然有些佩服他,居然能看懂這種鬼畫符的文字。 電話結束后,席單鈺一轉身就看見昶煦一手撐在桌面,另一手掀起一張A4紙,落在紙上行字間的目光帶著困惑和欽佩。他并沒有打擾她自學法文知識的專屬時間,而是調出手機自帶的相機,為她拍了張認證照。 一個偷看,一個偷拍。 只要他們愿意和上帝一起保密,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等昶煦從那堆看著頭腦發暈的文字中抽離出來,一抬頭發現原本站在落地窗前講電話的人不見了。 沒一會兒,就看見他換了套衣服從房間出來——西裝、襯衣、西褲、皮鞋。 不同于平時他在酒店辦公的隨意,這次是正兒八經的商務裝。 他將最后一枚袖扣扣上。 可能是因為那枚袖口真的十分特別,讓昶煦忍不住盯著看了兩眼,是綠色的,沒有花紋,很簡單,卻非常搶眼。 像貓科眼睛,泛著光亮。 是活的。 “臨時有個會?!彼f明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