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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黑子先行,數子時就要貼目。 因為黑子先行,所以黑子比白子多一個。 比白子多一個的那個黑子,事實上并沒有機會落在棋盤上。 還在數著自己棋罐里的棋子玩的昶煦忽然看見席單鈺伸手從棋罐里拈起一個黑子置于桌面,中指輕壓在棋上緩慢地將棋子推過來。 和他落子時的動作一模一樣,透著一股不知名的寒意,連同他說出口的話:“現在一樣了,都是一百八?!?/br> “那這個呢?”昶煦目光落在他推過來的黑子上,有些好笑的反問,“你給了我,我豈不是有一百八十一個白子了?” “這是紀念品?!彼聪は葯C的眼底閃過一抹情緒,沉吟片刻說,“以后你每跟我下一次棋我就送你一個黑子,等你集合三百六十一個黑子后,我就許你一個承諾?!?/br> “什么承諾?” “只要你需要我都能為你辦到的承諾?!?/br> 當時的昶煦并不知道,即便沒有那三百六十一個黑子,只要她開口,他都會為她辦到。 關于圍棋的記憶,如果非要去追究,確實有些清晰明了。 大約那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夏季,高溫下的江城幾乎要燒透,只有昶煦,愜意的捧著一盒冰淇淋百無聊賴的在街上閑逛,偶爾經過普通到隨手一抓就有的便利店都要進去左右瞧兩眼,似乎這座城市的每一片樹葉和每一個轉角都能夠引起她探索的精神。 又是一家千遍一律的便利店,除了招牌比較有設計感外席單鈺找不出和上一家有第二個不一樣來,就連賣的東西都別無二致,包括店員的工作服都不謀而合的相似。 盡管如此,它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吸引著昶煦那無窮無盡的求知欲。 視線還是和之前一樣,從上往下,然后從左往右,第二排的中間位置,她抓起一盒包裝有些獨特的巧克力問從下飛機就始終如一跟在她身后的席單鈺:“好看嗎?” “你的好看是什么范疇?”他帶著客觀角度反問。 她將巧克力放到臉旁:“和我比?!?/br> “那可能不夠好看?!彼麕е饔^角度回答。 昶煦揚著唇角,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俏皮的笑臉:“我要買這個?!?/br> “可以?!?/br> “但我只想要這個包裝?!?/br> 席單鈺聽出門道來了,感情她是不想吃包裝里的巧克力。 “那你想怎么辦?” 她眨著眼思考了會兒說:“裝起來,拿回南城給店里的小伙伴吃,就說是我來江城給他們帶的土特產,怎么樣?” “聽上去不怎樣?!?/br> 話雖然那樣說,他卻從她手里接過巧克力付款去了。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很多思緒從昶煦的腦袋閃過。 那些思緒有—— 她來江城旅游席單鈺是怎么知道的?跟她同一班飛機不意外,鄰座才讓人恐慌。關鍵是他一個會出現在雜志里的人物也會坐經濟艙? 太多問題想不明白。 從便利店出來后,昶煦一抬頭就看見街道盡頭最高的那幢建筑物,最顯眼的還不是它的高度,而是那令她無比熟悉的裝修風格和建筑物頂端的巨型logo。 “這就是你在飛機上和我說的酒店?”她指著問席單鈺。 他點頭。 “也是我外公留給我的?” 他再一次點頭。 關于這個話題,他們在長槐偶遇時席單鈺提過,他曾指著酒店頂端的巨型logo告訴她:“凡是帶有這個logo的酒店都是你外公留給你的?!?/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提起親人的緣故,昶煦對江城的熱情瞬間down了下來。直到走到酒店,辦理入住的時候,她在休息區她看見了一方棋盤和兩罐棋子。 是好奇還是冥冥之中,她掀開了白色棋罐。 “會下嗎?” 他低沉的嗓音突然殺進她的耳膜。 昶煦抬頭看著他,抿了抿唇問:“為什么會放棋盤在這里?” “不然放什么?” “茶包?咖啡?”她說,“誰會無聊的在這里下棋?!?/br> “那你會嗎?” 她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把玩著手里的幾個棋子,最后她說:“我不會?!?/br> “那我教你?!?/br> 我不會。 這是回答他最開始問的那個問題——會下嗎? 顯然的是,他聽懂了。 昶煦腦海里關于圍棋的記憶是從這里開始的,雖然沒有第一次學咖啡那么深刻,卻很特別,特別到讓她每次拈起棋子都會想起那個午后,她和席單鈺,辦好入住后,在酒店的大堂,下起了圍棋,一直到晚飯時間,還樂此不疲。 是一時興起還是探知欲在作祟,昶煦不知道。 但她很明確,她喜歡圍棋,從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 他們住的是行政套房,有三個房間,兩個朝江,一個朝商圈。 昶煦選了朝江的其中一個,她說:“我還計劃去夜游宬楚江?!?/br> “喜歡?” “不好說?!彼腥?,把玩著吧臺上手感和店里相似的云朵壺,頓了頓,有些不以為然的補充,“來江城的人不都是會計劃去一趟的嗎?” 說到這里,她忽然笑了:“忘了,你不是?!?/br> 飛機上,席單鈺跟她說是來出差的,自然是已經安排好了行程,就跟上次在長槐偶遇一樣,他的工作計劃里從來沒有打卡景點這一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