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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了,從厚積著的云層中透出波浪一般的紅橙色。 黎南珍從茶居走出來的時候,自己也說不準是個什么心思。 手里攥著那兩份文件,她還沒答應,這兩張對她而言信命攸關的東西,還只是復印件。 拿了,她這輩子就再不用與黎家人周旋,變成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成為孤兒,可能是黎南珍這輩子最大的愿望了。 長出口氣,黎南珍把文件折迭好放進包里,逃離黎家固然重要,可…… 她不相信黎父說的只是去賠罪,未知的才是最貴的,把命運徹底交到別人手里,換份一勞永逸,真的值得嗎? 黎南珍根本無法評判。 “黎南珍!”身后的車鳴了兩聲喇叭,小舅舅探出頭來,表情有些猶豫,最后還是開口,“你去哪?我送你回去吧?!?/br> 施井蕾硬說她開車一定是疲勞駕駛,黎南珍走的時候便沒有開車。此時她確實有些猶豫,正要婉拒,黎塘在后面把喇叭按得震天響,快速從黎南珍面前別過去,惡意又弱智得讓人無語。 “黎南珍,上來吧?!毙【司藝@口氣,“要是不放心,你就把電話打給施家那小孩?!?/br> “沒事?!崩枘险渥宪?,把導航記錄給他看,“這個位置?!?/br> 一路無言,直到黎南珍下車,他才突然開口:“如果你要跟他們交易,記得多關注你哥的動作?!?/br> …… “祁寒?!?/br> 身后聲音響起的時候,祁寒甚至松了一口氣。 黎南珍不知為何,從今天回來的時候便一直在背后盯著他,等他一回頭看到的又絕對是黎南珍的側臉,甚至背影。 祁寒以前面對過數不清的視線,不論是惡意的,審視的,還是嘲諷的,都沒有此時與黎南珍這種視線追逐戰令人琢磨不透,祁寒根本感覺不出這份視線所代表的具體含義,就好像黎南珍只是需要把視線聚于一點,然后又每次都無意識的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平時他也可以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可偏偏他昨天才像黎南珍說了那些話,現在黎南珍的每一個舉動都難免讓他神經緊張。 “嗯,我在?!逼詈剡^頭去努力讓自己話音里什么也不帶。 “唔……沒事。就是想問問你,呃,股份的事,需要什么東西,或者你什么時候有空來看?!?/br> 問不出口。 如果她真的選擇去做所謂的“賠罪”,那勢必也會牽扯到祁寒。到時候會對祁寒造成什么樣的影響?祁寒對她的態度還會像現在一樣嗎? 黎南珍不知道祁寒輕飄飄一句:“與商家簽了合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個孤兒在短短幾年內走到現在,與商家汪家的核心人物都能直接聯系上,祁寒在這其中的付出必然也是難以估量的。 黎塘對商小姐做了那樣的事,如果把祁寒牽扯進來,讓商先生對祁寒也生了惡感,那該怎么辦? “隨時都行。但是……”祁寒低頭看著黎南珍的手,“黎南珍,你知不知道,你一說謊或者糾結,就會掐自己右手拇指,挺明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