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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因為宗門的一個任務,她第一次帶著三個徒弟下山。 他們要圍剿的焱魔生性狡猾,躲在臼溟山里遲遲不出來。 臼溟山下圍了許多修士,他們在山下足足等待了四五天。 后來有人提議,焱魔最討厭雨天,不若凝聚靈力降下雷雨,逼它出山。 同樣討厭雷雨天的溫廖在聽到這個提議的一瞬間,不動聲色皺了皺眉。 后來計劃如期推進。 早早戴上了幃帽的她手持長鞭,站在三個徒弟面前。 黎璃仰起頭,疑惑地問她,“師尊,你為何要戴帷帽?待會兒殺起怪物來不是很麻煩嗎?” 她摸了摸她軟軟的頭發,微笑道,“師尊不喜雨天?!?/br> 黎璃有些不解,“那師尊為什么不掐個避水訣?” 幃帽寬大,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透過薄薄的紗幔,她臉上的神色變得難以琢磨。 是啊,既然不喜雷雨天,為何不掐個避水訣,再將感官封閉起來? 她好像在那一瞬間忘了自己是一個修士, “師尊,行動就快要開始了?!闭驹谝慌缘囊髣e默默開口。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拉到即將開始的行動之上。 在眾人開始凝聚靈力的時候,大徒弟走到了溫廖身邊。 彼時少年身量還未徹底展開,只高過她肩膀的位置,聲音也帶著變聲期少年特有的青澀。 “師尊,你若是不喜雨天,便先回帳篷里躲躲吧。弟子們可以替你完成任務?!?/br> 天空中烏云開始翻滾,忽然起了風,將她的帷幔拂開。 她在那一瞬看到了一雙眼睛,誠摯而溫柔,像是藏著一片燦爛的星海。 溫廖忘了自己惡毒師尊的人設,對他輕輕笑道,“現在不怕了?!?/br> “轟隆——” 巨大的雷聲將溫廖的思緒拉回現實之中。 雨水、泥土和一種不知名的的味道交織在一起,瘋狂地往鼻腔里翻涌。 眼前黑衣少年的臉被一閃而過的閃電映得蒼白,他瞳孔中倒映著的一點火光便如此醒目。 溫廖愕然回頭,卻發現自己的帳篷不知何時被雷電打中,已經開始燃燒了起來。 這帳篷雖然附著了靈力,但卻抵不住這么一番摧殘,看上去的的確確是住不成了。 尷尬的是,溫廖只帶了這么一個帳篷。 事情至此,溫廖已經做好了要被淋上一整晚的準備。 她將被燒得七零八落的帳篷收拾了,又給自己掐了個避水訣,打算去找一個避雨的地方。 “你的帳篷都被毀了,去我屋子里躲躲吧?!鳖檻褵o的聲音響起。 溫廖搖搖頭,“謝過顧道友好意,不過不必了?!?/br> 對方輕輕嘆了一口氣,“你一定要這么與我涇渭分明嗎?” “這是秘境,周圍瞬息萬變,并不安全,你我互相有個照應也好,還是到我屋子里躲躲吧。 “我知道你怕雷雨天氣,方才我在屋內都感覺到你的緊繃情緒,故此才特意出來看一看你的情況?!?/br> “這屋子有兩個房間,你我各住一間?!彼盅a充道。 這雨著實是大了些。 哪怕掐了避水訣,溫廖也被周遭的雨聲攪得心煩意亂。 溫廖沉默片刻之后終于說,“那就叨擾你了?!?/br> 他彎眼一笑,“算不上叨擾?!?/br> 顧懷無這屋子是一個空間法器,從外面看來平平無奇,一進去之后空間卻擴寬了三四倍不止。 床榻桌案應有盡有,甚至還隔出了一個沐浴的地方。 屋外的雨聲雷聲也被隔絕得干干凈凈,剛進來的時候甚至還覺得太過安靜了些。 兩人都已經掐了訣將身上烘干,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著茶。 茶自然也是好茶,是只在極寒雪地里生長的傲寒。 guntang的茶水順著喉嚨一路往下,竟讓手腳也生出幾分暖意。 溫廖再次感嘆,哪怕身為修士,有的東西也是掐訣作法無法替代的。 屋子里甚至還燃著一盞小小的熏香,若有若無的香味中,溫廖漫不經心問道,“顧道友出門一向如此講究的嗎?” 顧懷無替她斟滿了茶水,“是,倒也不是?!?/br> 又開始了。 溫廖接過他遞來的茶水,下定決心不要再與這人多說一句話。 她仰頭將guntang的茶水一口喝下,“今夜謝過顧道友收留,明日一早雨停了之后,我便立刻離開這里?!?/br> 她起身走到墻角,盤腿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片刻之后,顧懷無語氣中夾雜了些許笑意道,“樓上有兩個房間,姑娘不去上面睡嗎?” 溫廖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謝過顧道友好意,今晚我還是在此處打坐修煉吧?!?/br> 顧懷無倒也沒勉強,“若是覺得累了,隨時都可以上樓歇息,我將左邊的房間留給你?!?/br> 顧懷無將燈光減弱了一點,又將屋子中央的暖爐撥旺了些,踩著咯吱作響的地板上樓去了。 待到樓上沒了動靜,溫廖才睜開眼。 她的身邊放著一盞蓮花燈。 花瓣朦朧,里面的燈火也朦朧,一尾小小的紅色鯉魚沿著燈壁游走跳躍。 仿佛是在提醒,她并不是一個人。 溫廖唇邊慢慢溢出一絲笑意。 她是真的沒想到,顧懷無竟是一個如此細膩又柔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