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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鴻聽李嫵問起這些事,心神微凜。 “老臣也未聽明白,不知長公主殿下所說隱情是指什么?” “當年那樁案子是呂相一手辦的?!崩顙车?,“可當時匆匆結案,卷宗上也記載得含糊,難道沒有隱情么?我既問你,也是給你們呂家機會,呂相不說,我便只好換一種法子繼續查下去了?!?/br> 李嫵雖未對李深明言自己在查當年之事,但確認呂家有異心后,她在李深面前提起過有所疑慮。 因而這會兒盤問呂鴻,她沒有避諱李深。 呂鴻便知李嫵認定當年大皇子的事和呂家有莫大關系。 他若不說、不打消李嫵的疑慮,這筆賬多半要一并算在呂家的頭上。 那樣呂家更萬劫不復。 “長公主殿下,這實在是冤枉??!” 呂鴻對李深與李嫵一拜下去,“老臣當年也是奉命行事,那樁案子的一切事宜皆乃先帝親裁?!?/br> 先帝親裁,意思是想要她大皇兄性命的人乃她的父皇。 李嫵眸光微閃道:“繼續說?!?/br> 呂鴻道:“長公主殿下倘若有疑慮,老臣府中保存有先帝親筆書信為證?!?/br> “可命人取來,讓陛下與長公主殿下過目?!?/br> 李嫵看向嘉和帝李深。 李深沉吟中喊大太監進來,呂鴻道明書信存放之處,待李深又吩咐幾句,大太監即刻去了。 冷冽的初冬夜風里,一個木匣子被送進皇宮,送至臨華殿。 東西呈到李深與李嫵面前。 大太監打開匣子檢查過里面的信箋,方才取出來,雙手遞向李深與李嫵。 信封上面的字跡,對李深、對李嫵一樣熟悉。 確實是他們父皇的字。 李嫵從大太監手中取過最上面一封信,打開抽出信紙,展開后,一字一句仔細讀起來。 讀完一封,又換另外一封。 一封封信讀完,李嫵緩緩抬起頭,眼底隱有淚花,卻在一笑后尋不見蹤跡。 在先帝這些親筆書信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李嫵想知道的與她大皇兄有關的“隱情”,無非一句:她的父皇懷疑她的大皇兄不是自己的血脈,故而除之。 當先帝對那個兒子真實身世生出懷疑,所有震怒、不信任、不顧父子親情皆由此而起。 大皇子乃文順皇后之子,彼時文順皇后已仙逝十數年,早無法自辨。 所謂謀逆,倒像為掩飾此事而有的。 乃至于當有那般懷疑的心思,以她父皇的性子,不會去賭一絲一毫可能。 可是她父皇又為何會生出懷疑?文順皇后既已仙逝十數年,從前沒有過懷疑,怎驀地懷疑起她大皇兄的真實身世?她父皇更瘋狂相信了她大皇兄不是他的血脈?難不成,時隔十幾年時間忽然冒出所謂的證據,叫她父皇深信不疑? 只怕此事有人做局,有人配合。 而從中得益的,抑或可以做成此事的…… 這一刻,李嫵腦海中悄然間浮現兩張臉。 她緊抿著唇,沒有說話,看罷那些信的李深命人將呂鴻押下去,復對李嫵道:“莫鉆牛角尖?!?/br> 逝者已矣。 李深終不愿自己meimei太過悲痛,被這些事情困住。 “皇兄,我明白的?!?/br> 李嫵點一點頭,“我去一趟鳳央宮,讓皇嫂先安心休息?!?/br> 皇宮內外出現這么大的亂子,李深尚有許多事要處理,便讓李嫵離開了。 不多時,李嫵離開臨華殿。 她如對李深所說那樣,回到鳳央宮。 陸霜筠未休息,見李嫵回來,快步迎上去:“阿嫵?!?/br> “已經沒事了?!倍ㄗ⌒纳竦睦顙澄找晃贞懰薜氖?,告訴她,“宮里的亂子鎮住了,宮外想必也很快恢復平靜。但仍有一些事須得皇兄處理,皇兄暫時過不來,哪怕為腹中胎兒著想,皇嫂也當早些休息為好,不宜這般苦熬?!?/br> 李嫵讓宮女送熱水進來伺候陸霜筠洗漱梳洗。 待到陸霜筠躺下,她才去看由奶娘守著、正在酣睡的李婉。 小小的一張稚嫩面龐睡得香甜。 今夜皇宮內外的動蕩,并沒有驚擾到她。 李嫵安靜看得小姑娘許久,一顆心逐漸真正定了下來。 她抬手,指腹輕撫過李婉的眉眼,又收回手。 “長公主殿下?!?/br> 李嫵守著酣睡的李婉時,陸霜筠身邊的大宮女輕手輕腳走過來,低聲稟報,“賀大人在鳳央宮外求見殿下?!?/br> “嗯?!?/br> 低應得一聲,李嫵慢慢收回落在李婉臉上的目光,站起身。 宮人雖稟報賀知余過來鳳央宮求見她,但李嫵走到廊下沒有看見人。她朝遠處望過去,才瞧見一點燈籠的光亮,賀知余幾乎是在鳳央宮的地界之外等著她。 李嫵步出廊下,沒有讓宮人跟隨。 她走過去,快要靠近時,賀知余也疾步走過來,在她的面前站定了。 “殿下?!?/br> 賀知余低喚李嫵一聲。 “有事嗎?” 李嫵語氣淡淡的,辨不出太多情緒。 賀知余卻深深看一眼李嫵,當下一言不發,握住她的手,將她冰涼的雙手攥在自己溫熱的掌心。 李嫵抬眸,要縮回手,賀知余反而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殿下還未見過那幾個韃靼的人?!?/br> --